仲夏,金麦灿灿,蛙声咯咯。晌午,烈日当头,骄阳似火。村边的打谷场上传来了一曲悠扬高亢的喝场歌:
哟嗬嗬,嗬嗬嗬,庄稼不亏勤力哥。
穗大粒饱籽籽多,今年又有好吃喝。
在故乡黄河岸边,几乎每个人都会哼唱这支热情奔放的喝场歌。这歌声像绵绵白云飘逸天际,像盈盈渠水流向远方,像甘甜醇香的乳汁注入人们的心田。
在孩提时代,我就爱听故乡的喝场歌。那时候,两匹马拉一条石磙,家家互相搭帮,每块场上至少有两三套石磙,大人牵着牲口在前面碾场,娃娃在后面跟趟。石磙“吱吱”飞转,马儿“咴咴”叫唤,这时领磙人便悠然自得地喝起场来:
哟嗬嗬,嗬嗬嗬,馒头到了嘴边边。
鞭儿一绕马蹄快,喝起场来解麻烦。
词是触景生情,随编随唱,没有固定的模式。不过内容大致都是歌唱丰收,赞美家乡的。庄上有个喝场能手苏自成大爷,虽然年过花甲,但嗓音清亮,犹如童音。每逢打麦时节,人们总是坐在场边那棵古榆下听他喝场。调皮的孩子也骑在树丫叉上,拍着小手,学着苏大爷的样子喝唱,惹得大人们一阵阵畅笑。
哟嗬嗬,嗬嗬嗬,家里的老娘婆,
馍馍烙软油抹多,盖碗盅子也端过。
每听到这一曲曲声回韵转、自由奔放的喝场歌,我们就知道今年的夏粮又获得了大丰收。它是那样的明朗流畅,那样的动人心弦,那样的纯朴亲切,从歌中我仿佛听到了故乡跳动的脉搏,深深的呼吸和奔向小康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