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千夕只好跟在后面,越想越是无奈,跟这么个小孩又不能发脾气,真是麻烦啊。
卿雾霞走到一间厢房前就停住了,连门都没敲,直接推开走了进去,手里的玉扇摇得那个欢畅,脸上的表情傲气十足,简直和卿浣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房间的布置很清雅,淡淡的檀香缭绕在空中,看得出来经过了精心的布置,屏风后隐约看到一个娇小的人影坐在桌子旁边,可是隔着一层薄纱,怎么都看清楚面容。
卿雾霞抬起头,仰视着她,警告说道,“你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啊,不过是娘亲说了,让你看看罢了,你看一眼之后就赶紧离开!”
赫千夕简直就是欲哭无泪,她当自己想来啊?可是对眼前的小女孩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你放心吧,我还要去看自己的儿子,没时间陪你们玩过家家。”
她正想问过家家是什么,却听到屏风后面的人开始慌乱地跑了出来,心里一震,那个娇小的人影竟往自己这边扑过来,惊喜还未升起呢,就被无穷无尽的恼怒按了下去,因为他竟然扑进了旁边这个女人的怀里!
“娘亲,娘亲!你终于来找小竹了……呜呜……小竹好想你……”
此人正是赫千夕的宝贝儿子……宁紫竹!
“小竹?你怎么会……”赫千夕一个踉跄,急忙抱住这忽然冲出来的小人儿,熟悉的哭声响了起来,让她瞬间反应过来,急忙哄着,“别哭了,娘亲在这里。”
卿雾霞的怒气瞬间淡了下去,诧异地看着两个紧拥的人,颤抖着嗓音问道,“你,你就是……他,他的……娘亲?”
“这个……”
赫千夕正想说话,却被宁紫竹的哭腔打断了,泪水都快将她的衣服湿透了,“娘亲都不管小竹了!呜呜……也不管爹爹了,小竹讨厌娘亲!讨厌!呜呜……”一边说着讨厌,一边还扯着她的衣服不放手,这天下的男子都是这般口是心非嘛。
“是娘亲不好,娘亲往后都不会了,别哭了,乖。”
“呜呜……”
“乖啊,爹爹都不哭了,你再哭就比不上爹爹了。”
“爹爹是大人,小竹不是嘛!”
“好,好,小竹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妈呀,这爷俩的性格……还真是有点像呢,往后不得把她吃得死死的。
赫千夕就这么抱着他,而宁紫竹也这么黏在她身上,完全忽略了旁边还有一个卿雾霞,只见她瞪着一双金鱼眼,腮帮子鼓鼓的,一脸怒气的模样,看着平常都不爱怎么搭理自己的男孩,竟然在别的女人怀里又哭又撒娇的,莫名涌起了一股烦躁之气,手里的玉扇都快要摇烂了,可是旁边两个人还是不管自己,一跺脚,怒道,“本小姐走了!”
赫千夕被宁紫竹的哭声弄得手忙脚乱,也没大注意,卿雾霞一阵黯然,抬脚走了出去,却被赫千夕叫住了,“那个小殿下……谢谢你照顾我儿子,谢谢。”
让她惊讶的是,卿雾霞小脸一红,抿了抿唇丢下一句“没什么”就跑了。赫千夕一阵轻笑,果真还是个孩子呢。
皎月当空。
赫千夕坐在床边,一只手握着卿若寒的,一只手抚着他的头发,动作温柔而缠棉,害怕弄伤了他,害怕扰了他的美梦,看到他嘴角扬起的一抹笑意,她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窗外风声徐徐,树影沙沙,一切都显得那么恬静美好。
忽然,外面响起一声怪异的声音,她腰间的银鞭一动,飞快地甩了出去,窗外的人影矫捷地躲开了,一跃就消失在眼前。
赫千夕为他掖了掖被子,转身走了出去,看着外面空旷无人的院子,心里更加疑惑,说道,“还不打算出来?”
周围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一个红色的身影纵身跳下,衣袂飞扬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虽然还是妖魅,却比以往少了许多神彩。
玉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赫千夕有些警惕地看着他,他如今是三皇女的夫郎,虽然两人的成亲不是你情我愿,但毕竟有些忌讳之处,他这么大咧咧的出现在这里,难道说……三皇女知道了他们的行踪?
玉情将她眼里的戒备受尽眼底,惆然的表情就更加伤痛,眼眸垂下,说道,“你放心,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的,只是当时恰好看到义兄被带来这里,一时心急,就过了看看了,没想到今晚……见到你……”
那天他听到消息,赫府要被查封了,心急得不顾一切赶了过去,正好看到卿浣带走卿若寒等人的一幕,就一直跟着来到了这里,还以为会见到她的,可是几天以来,他每次都会过来瞧瞧,都看不到她的身影,只有卿若寒在栏杆上翘首相望。
曾以为最爱的人却成了自己的情敌,真是……可笑啊。
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她,自己已经不清楚了,他只是知道,他爱得很痛苦,却没有办法停下来,只能不停地不停地思念她,可是,哪怕自己爱得再卑微,再难过,眼前的人都不会注意自己,这才是让人痛心的地方呢。
“你没有告诉三皇女?”
玉情听罢,无力地摇摇头,她连信任都不肯给自己了……
“你来……看寒儿吗?他没事。”赫千夕不知道为何,每次看到他,总觉得做了坏事的人是自己一般,他那忧郁的模样让她觉得很难受。
“那,那就好!”玉情期期艾艾地说着,“义兄他……受了很多苦,这些天都不眠不休的,你回来……太好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了,只是不想这么快就结束对话,所以只能以卿若寒为话题到处乱绕着,他想多看她一眼,多听她说话,哪怕是一句,哪怕只是说着其他人的事情,他也……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