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过来就是,还要一个火把,你们待会就知道了。”赫千夕说道,转身朝后山走去。这里附近全都是树林,而唯独有一片是荒地,据说这里之前也是树林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了光秃秃的一片,经过的人都觉得特别恐怖,久而久之,去的人就少了,这片地果真变成了荒地。
赫千夕带着三个男人,提着一袋白芝麻,陆凝竹的手里拿着火把走在前面,带着他们来到了那片荒地。果真很荒凉,不过,一些焦黑的树枝更是证实了她的想法。
“火把给我。”她放下芝麻袋子,接过火把,在三人诧异的目光之下,走向荒地的一侧,然后用火在地上烫了几圈。接着,她把白芝麻倒在地上,瞬间,地上一大片光秃秃的黑色被染上了白色。
“你到底在做什么?”陆凝琴禁不住疑惑,开口问道,可是赫千夕没有回答他,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一边用扫帚轻轻扫开地上的芝麻。
等到芝麻完全扫开之后,三人无一例外地瞪大了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地面上渐渐浮现的类似于人影的东西,都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陆凝竹更是忍不住惊呼了起来,“是……这是……怎么会……”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陆家几十口……在这里葬身火海了。”赫千夕身为警察,唯一的想法就是将真相重现,可是看到两兄弟泪眼模糊地跪在地上,豆大的眼泪如潮水般涌出,她的心也是不好受。谁能看到自己亲人烧得连骨灰都没了而不伤心呢?只希望他们早日节哀顺变。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卿若寒还是疑惑不解,看着地上白白的一片,越发觉得奇怪。
“不知将军可听过尸油?尸体被烧过后,就算已经无影无踪,尸油还是会留下的,只要用火微热,再在上面铺上芝麻,尸油就会将芝麻黏住,这样,我们就可以看到尸首的痕迹了,而且你看,这具尸体上,腹部的位置尸油特别多,就说明这里受过重伤,只是,我找不出陆家家主的尸首到底是哪里,恐怕这一片全都是……”
到底谁这般残忍?杀害了他们,还运到这里毁尸灭迹?真是禽受不如!
“可是你怎么知道在这里?”陆凝竹抬起头,问道,两只眼睛都变成小白兔了,红通通的,泪痕满面。
“一个月前,陆家莫名失踪,不久之后,村里发生了瘟疫,我想两者应该有关系,便到这里来看了一看。我知道这里的鸡鸭鹅很喜欢到处乱跑,而这片荒地正好处于下游,它们喝了这里已经污染了的水后,自然会生病,只是这病暂时还显示不出来。村民吃了这些家禽,病就会传过去,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村子四面都是山,封闭得很,这环境一差,瘟疫自然就挡不住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只有这村子……”卿若寒一边听一边沉思,喃喃自语,又转头对跪在地上的两人说道,“如今找到了陆大人……你们也节哀顺变吧。”
陆凝竹点点头,哽噎着声音,低垂着头,“将军,我们想要为家母立个碑,容许我们几天后再离开好吗?”
卿若寒暗自一叹,点了点头,“好。”
一路无语。
赫千夕虽然不爱热闹,却也自问话题多,平常和别人走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有说有笑的,怎么一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反而啥都说不出来了?
她悄悄瞥了他一眼,月色银华,白衣胜雪,那俊美无双的面容上笼罩着一抹淡淡的惆怅,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轻动,如小扇一般扑打着,美若神人。
“怎么?”
卿若寒10岁开始习武,自小锻炼的警觉性让他早就察觉旁边的女子抛来的眼神,只是他竟没有打断她的意思,任由她细细观察着自己,却没想到她越看越入迷,那双眼睛都快黏在自己身上了,侧脸不禁红了红,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没!”她傻笑几声,问道,“将军为何会过来?这个时候……你还没睡?”
她从军营里面出来已经够轻手轻脚的了,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听展彤的建议,直接在村里住下来算了。
他微微一怔,抿了抿唇,撇开的小脸又红了一些,半晌才轻轻说道,“你动静太大,我……便跟过来了,反正也睡不着,当做是散步。”他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因为担心才出来的吧?那样羞耻的话,他说不出口。
赫千夕这个天然小呆果真信以为真了,笑了笑,“是将军的耳力太好了,看来下次我得小心一些才是。”
谁料她刚说完,卿若寒一拧眉,转过头略带怒气地盯着她,“下次?还有下次?今晚若不是我跟过来,那花瓶就落到你头上了!我还听说,你去为村民看病,你碰了他们是不是?”
“你过虑了,我没事的。”赫千夕听得出他在关心自己,心里涌起一丝丝喜悦,却也没多想,笑了笑,“这些村民感染了瘟疫,我自是要去看看的,更何况,这是女皇的任务,我当然要首当其冲啊。”
卿若寒看了她许久,慢慢垂下眼眸,长长的发丝在她眼前飞舞,淡淡地说道,“对不起。”若不是母皇,她亦不需要与这样骇人的病连在一起。
他整日都心不在焉,总是在担心着她在村里会不会遇到什么事,万一那病传给了她,该怎么办?又或者,她遇到了什么困难不能解决,那又该怎么办?他未曾如此担心过一个人,只是那种惦记挂念的感觉,让他心里暖暖的,却又是绷得紧紧的,就连那一向被他视为珍宝的兵书,都不及那人随意说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