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云醉月微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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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遗诏疑

第 135 章 遗诏疑

凤兰玉佩终究离了身,任我挣扎反抗,或者无声落泪,小白都是无动于衷。或许他心里也有犹豫,但结果并未改变。我没有说一句话,因为开了口也发不出声音,这一点,我想小白并没有发现。所以当他将饭菜端进屋的时候,面对我的沉默,他只是选择了掩门离开。

很长时间我都有种不真切的感觉,然后推门,门外站着小白,复又关门,推窗,发现窗外竟是一处悬崖。这一点让我很是意外了一下,进来的时候只觉得此处院子应建在半山腰,没料到我这房间的另一面竟是悬崖!四处摸索了一阵,没发现房里有玄机,我颓然坐在椅子上,想着小白拿走凤兰玉佩的几种可能性。

渐觉自己身体不对劲的时候,我已经跌坐到了地上,浑身上下异样的发烫,而且头晕眼花。那饭菜我一口未动,再说若是小白想从中做手脚,直接点穴或敲晕更容易,那么,不会是跌入熔岩池的关系吧?如果是,几个时辰才有反应,是因为凤兰玉佩离了身?

接下来便是昏迷,偶尔也会在炙热的痛感中迷迷糊糊的转醒,隐约觉得胸口似有双手贴着,那双手会魔术般源源不断的将冰凉的寒意传递到我身上,让人觉得舒服。昏迷中的思绪却是混乱的,在这里遇到的人影重叠反复着出现,接着还看到了红儿,最后却是回到21世纪的家里,看着老爸老妈胖胖,还有“我”围着桌子吃饭,一家人吃得别提有多开心了,而我站在“我”的身后,他们却似没看见,想说话,想告诉老爸老妈我回来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跑到他们身边,伸手想拉老爸的胳膊,却看到自己的手径自穿过老爸的衣服,根本找不到着力点。

那个林浅浅正费力的掰着两只螃蟹腿,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这是我最爱吃的白蟹,家里每餐必备,眼泪迅速溢满眼眶,然后视线模糊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如烟雾般渐渐迷散开来。

心口一阵剧痛,猛的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沿侧身坐着一个人,闭目微低着头,似在养神又似已坐着入睡,是小白!昏迷前的一幕一幕浮现在脑海,不是不怨,不是不难受,不是不心痛。

“你醒了。”他似乎感觉到我已醒了,抬头睁眼,却是直直看向床前的桌子,视线并没有转向我。

我苦笑,如果我之前的昏迷是因为掉入熔岩池的关系,那么我几乎可以肯定半昏半醒间那双能将冰凉气息传送到我体内的手的主人便是小白,想起之前曦岚命悬一线的时候求了小白救他,不正是因为他会玄冰掌么?几番救我,又不止一次的伤害,其实算不得背叛,算不得利用,若说伤害,亦是我伤害他在前。我与他,终究是一笔分不清是与非的账,不管我之前做过什么,不管小白正打算做什么,我想我们之间都不会单纯的只剩下恨与怨。

或许是因为我迟迟不说话,他终于转过头来,飞快的看了我一眼,微冷的说道:“你昏迷了三天。”

三天!竟已是三天之后了么?我蓦的想起身,却是一阵头昏目眩,这才发觉自己虚弱得连起身都成了一件难事。

“你还得躺几天,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他起身,伸手似想扶我,手却僵在半空,终是放下。

我抬头看他,一脸的疑惑。

“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去准备些吃的。”他的眼睛却不看我,视线游移了一下,说这话的时候放在身侧的右手不自觉的握成拳,说完却转身径直出了房间。

小白的意思,难道是我的身体有问题?我躺在床上一阵胡思乱想,良久之后看着他端着个碗进来,复又坐到床沿,没有扶我起身,径自低头舀了一勺,也没有吹吹凉,就将一勺子的粥凑到了我嘴前。我微偏过头,朝着他用嘴形说了个“烫”字,结果才一张嘴,他便移过勺子将里面的粥悉数灌入我嘴里。

我被烫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太急着咽下去又呛着自己就是一阵咳嗽,小白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像是照顾人更像是谋杀,略有些紧张的将粥放到床前的桌上,起身伸手便将我半抱起来,又随手抓起盖在被子上的薄毯,便塞到了我的背后。我半靠在薄毯上,流着泪怒瞪他,一边用手费力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好半天才缓过气来,舌头却明显感受到热辣辣的疼,显然是被烫得够呛,接下来吃的东西都将失去味道。

“对不起。”他难得有些尴尬的看着我,半晌才从嘴里憋出这三个字。

我笑,除了笑我不知道我还能怎样。二皇子龙羽煌,不会照顾人那是当然的,我现在是人质?是被软禁?又何需对我说这三个字,小白他,心里还是念着旧情份,还是有些矛盾的吧?

我乖乖将粥喝下,然后认真的看着他,心里既然决定,便张嘴,伸手指着自己的嘴,只“啊啊”的发出了几个声音。

“不能说话?”小白似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声音也不是贯常的那样微冷,见我点头,眉头微微一皱。

我伸手,作写字状,示意他我有话说。他怔怔的望着我半晌,转身拿着碗出去,稍顷又拿着笔、墨和几张纸进来。

“你拿凤兰玉佩做什么了?”

我费力的写下这几个字,将纸递给他,他看完,却没有回答。我苦笑,执笔又写下几个字:我落入醉月泉,是否身体有异,性命有忧?

我才刚写完,他便将纸抽走,紧紧捏在手心,几秒之后便成了灰烬。

我笑笑,看小白的反应,竟还真被我猜对了,心里反倒有些轻松,这样的反应实在让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我抬手,又慢慢的写下四个字:为了遗诏?

他定定的盯着纸上的字,不说话。我心里有了几分了然,又写道:你不必担心,我这情况想逃也逃不了,你既知凤兰玉佩,也早做好了不让他们找到我的准备了吧。我只想知道,若是你想用我来换遗诏,当日出了皇宫为何不这样做?

我稍一犹豫,依旧手不停的继续写道:不要相信我父亲,云府不可靠。

他转而看我,神色莫测,我坦然的迎视他的目光,微笑,然后继续低头写道:小白,你知道,我不会因此说谎骗你。

他低头沉默,然后默默转身,我看着他出了房间,这才放下笔,将那张纸撕得粉碎。遗诏,真的有遗诏?就算有,还会留在狐狸手上么?狐狸他,可真会拿遗诏来换我?

接下来的几天,身体倒渐有恢复之势,小白一方面利用我来换遗诏,一方面又似真心为我的身体花了不少心思,煎药疗伤眉头都没皱一下。我可以下床走动,活动范围就在这四合院里,但如果想跑路,一来身体支持不了,二来我那天小试了一下,其实这四合院里不是没人,而是人都隐在暗处,我一走到门口,便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拦了下来。

我站在窗口,望着窗外的悬崖怔怔出神,这几天有意无意的试探小白,却一直没得到什么有利的信息。那****沉默着离开之后,我以为他心里会有所触动,再加上这几天有意无意的劝说,本想着事情说不定会有转机,没想到小白只一径沉默,对我的费心苦劝既没同意,也没不耐,更没有反驳。

“他收了玉佩,已经赶来,这两天也该到了。”身后有声音响起,不用看也知道是小白。

我又朝窗外的悬崖探了探身,狐狸他真的赶来了,带着那份遗诏?我回身,走至桌边,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写下:就算遗诏是传位于你,你想回龙曜登基也不是易事。

我还是不能说话。他在一旁看着我写,也不说话。

“小白,你是真的想要那个皇位?”我写道,然后抬头看他。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我低头,复又写道:“或者你只是心有不甘,只是想获得承认?”

他不语,转身便向外走去,我慌忙起身拉住他,他略有些诧异的回头看我,我死命的拉住他,将他拖回桌边,对着他摇了摇头,腾出一手继续写道:你与他,都是对方唯一的亲人了。

他突然使劲甩手挣脱,又快又急,我一个不备摔倒在地,他似根本没留意到这些,头也不回的便出了房。我索性坐在地上理思绪,狐狸真的赶过来了?为什么我总觉得遗诏的事有问题?就算当年真有那道遗诏,又被狐狸得到,狐狸又岂有不当场毁灭之理?难道还巴巴的留着这个隐患等着哪天被人发现被人威胁?

可是我能想到的小白又岂会不明白?他既然执意以我为交换条件,该是有把握那遗诏确实还在狐狸手中吧?想起那日在聆风阁问及小白的情况,狐狸当时的眼神,我突然有些担心,小白虽一早做好准备,但以狐狸的性格,他又怎会打无把握之仗赴无把握之约?

我这样动摇小白的心防,会不会到时候反害了他?我忙起身,想找小白,找遍这院子的每一个房间却都没看到他,徒然回到自己的屋里。其实找到小白又能怎么说,劝他半路放弃这打算是不可能的,那么跟他说什么?让他小心狐狸?不说他也会小心的。可是除此之外,我还能说什么?

直到晚上都没看到小白,饭菜换了个面生的黑衣人端来,我没有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点便让他撤下了。又等了些时间,还是不见小白,我关了门躺上床,心里的不安愈发的强烈起来。

第二天天蒙蒙亮却被人叫醒,小白端着碗药站在床前,面有疲色,见我醒来,将药碗放在床前桌上,转身向外走去,回身掩门的时候微冷的说道:“他马上就会到了,你准备一下吧。”

这么快,狐狸这么快就要到了,小白约的地方就是这里么?我慌忙起身,想叫住小白,可他却不看我,径直替我关了门便走了。

待我起床喝了药推开房门,便见小白站在四合院的正中位子,背对着我,天色微亮,春暖时节,看着他的背景却只让人觉得清冷。没有比这一刻更能肯定小白要的不是皇位了,从在青云客栈第一次看到小白开始,能感觉到他的绝望,能感觉到他心里的痛,能感觉到他的不甘,甚至在冷漠外表下渴求温暖的心,可是何时感觉到他心里对权势有欲望过?他若对权势还有未尽之心,这一路来的遭遇便不会如此。

我走到他身边,伸手,主动握住他的手,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小白和狐狸会有一个好的解决方法的,起码不会是你死我活。他侧过头看我,神情微怔。

几乎在与小白突然将我拉至他身后的同时,我看到狐狸的身影出现在四合院的门口。我费了好半天的劲,才又走到小白身旁,却无法再靠近眼前之人一步,想开口说话,张嘴又发不出声音,只定定的看着从门口慢慢踱步进来的狐狸,一袭黑衣,眉宇之间急着赶路的疲惫却掩不住他身上那仿佛与生俱来的优雅慵懒气息。他看着我,一步一步走近,从始至终都没看小白,脸上的笑容温柔而有暖暖的安慰之意,桃花眼却满是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

我的视线忽然有些模糊起来,拼命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才没落下泪来。

“你来了。”小白的声音冰冷,拉着我的手却愈发的用力,我痛得忍不住缩了一下手,转过头看他,他才有所觉般稍稍松了力。

“如你所愿,就我一个人。”狐狸在离我们五米处站定,桃花眼在看向我与小白交握的手时忍不住半眯了一下,抬眼似很随意的看向小白,嘴角浮起一抹惯常的懒懒的笑容,眼神却在瞬间变得犀利而冷冽。

一个人?小白要求狐狸一个人前往?狐狸真的是一个人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