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蓦地僵硬，转身，他盯着我的眼，挑眉，“坐下吧，我们谈谈。”我依言坐到角落，与他隔了无数的位子。
他的手指还是在玩钢笔，很利索，玩的非常漂亮。那样修长的五指，漫天旋转飞舞的钢笔，吸引人的帅气。我不做声，静坐在一旁。僵持半天，他终于打破沉默，“有猜到我是做什么的？”我点头，老总一而再再而三讨好他，对他低声下气，我就猜到应该是某个大股东的公子。他姓郭，而公司最大的股东也姓郭。再白痴的女人也可以猜出来。
他在冷笑，眸子定在我脸上，问，“对我，有没有一点点兴趣了？”
我跟着冷笑回他，“因为你有钱，所以我必须对你有兴趣？”他怔住，蓦地痴痴一笑，微笑问：“现在的女人，不是很势利的？如果我没钱，只是当个路人甲在经济舱，告诉我，你有几分注意到我？如果我再告诉你，从你进公司开始，我就陪你飞了那么久，装成普通人，再普通不过的路人甲。可是你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过我。而现在我在等头舱，不过换了一个舱，可是足以让你令眼相看，这才是你，不是吗？”
我懵住。
他笑容满面，眼里却是冷如寒霜，“你也可以开个价，我考虑包养你。”我霍地起身，挤出笑容，“很抱歉，明天我会给老总递上辞呈。至于今天，我还是会去候机室帮忙，打扰了。”大步迈出门口，到了门口才咬牙，低声咒骂。
包养？开国际玩笑！
机场里，比想像中还要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人，有些人干脆盘地而坐。候机室的商店里，所有商品几乎让一扫而光，只剩空荡荡的货架子，旅客在吼，在咆哮，“为什么买不到东西，有钱还买不到东西？”
老板一个劲在道歉，“正在进货。”
供不应求。
而候机室的服务台前更是长长的队伍，退票改签的人挤满了长龙。屏幕上显示的巨大红字全是延机和取消的航班，赫赫的红字血似的狰狞闪在屏幕上。空姐空哥保安，所有人全部在忙来忙去，我钻进服务台帮忙退票，手上一直不敢停，熟练地退着钱或是改签。因为全额退款，所以基本没有旅客在闹。手不知几时僵硬的发酸发疼，抬眼一看，指针已经指向夜晚十一点，机场所有商铺的大门全部都关了，因为无货可卖。好听的女声开始广播，“各位旅客注意，十一点半左右会突降温十度左右，请客位旅客准备好衣物防寒，附近的旅馆已经全部客满，航空公司会尽快想办法再解决一批旅客的住宿问题。”
旅客中响起小声的喧闹，那喧闹到最后越来越大，不满的声音在四处传递。
“妈妈——”凄惨的小女孩的叫声突兀响起，候机室中央的人群在迅速聚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是听到一声接一声的凄厉哭喊在响起，“妈妈——妈妈——”呼叫机里传来保安的焦急声，“请求指示，有个怀孕的妇女昏倒。”“120，快通知120。”
旅客开始燥动不安。
有人大喊了出来，“我X，航空公司的员工死哪里去了？要求住宿，要求赔偿！”接着，四处是附和的声音，“要求住宿，要求赔偿。”
上百名保安急急跑到中央。
旅客的燥动已经点燃，如同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
“保安是不是想动手打人？”
“死了人是不是航空公司负责。”
“妈妈——妈妈——”小女孩无助的哭声刺进耳，凄惨的嗓音让所有旅客的怒气爆发，甚至开始跟保安有身体的冲突。内话机不断传来请来支援的声音，情势愈演愈烈。我急忙跑出服务台，走到大厅中央。中央堵满了人，甚至人挤人，而保安拿着警棍站在一旁，防止旅客闹事。
根本于事无补，警棍不会产生威力，只会让旅客的情绪集中爆发。
我大叫，“借过。”朝人群围的中央挤了过去。好不容易挤进去，只看到冰冷的瓷砖地上躺着大腹便便的妇女，而她身旁站着手足无措一直哭叫的五六岁小女孩。我蹲到妇女边上，手指发抖朝她鼻孔探了去，还好有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