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女子无殇——风月妖娆劫.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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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思往事,忆流芳,易成伤(一)

浞飏在入夜时分醒来,十分虚弱,红彤彤的篝火映红了他漆黑的眼睛浅蓝的眼白。“这是什么?”他指着胸前蠕动的黑色生物。

“水蛭。”

“什么?”他怒吼,挣扎着起身。

我赶忙上前按他躺下:“水蛭可以吸毒。”

他大力地推开我,拂掉身上的水蛭,盘膝而坐运功逼毒。我坐在冰冷的地上不敢动也不敢出声。当他一剑杀死玄飞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功力深厚“温柔”已不足以致命。他不会死,也不能死。

半柱香功夫。“嘭”的一声,一根半指长的银针从浞飏背后飞出打入木墙中,“温柔”泛着诡异幽绿光芒。

“这是哪?”

“啊”

“我们在哪里?”

“废弃的农舍。”

“起来,你坐地上干什么?”

“哦。”头重脚轻的感觉,我失去重心朝浞飏扑倒过去。

尴尬的寂静。感觉脸滚烫的,被压在身下的浞飏表情也不是初见的自若。我匆忙爬起坐到角落里。

“你怎么中毒的?”

他瞪我。

我不理会他,指着没入墙中半分的银针,“那是什么?”

“一种暗器,淬有剧毒,杀人于顷刻之间,没有多大痛苦,故而得名温柔。”他深深地凝视我,目光深沉,轻轻道:“温柔不应出现在这里。”

“你什么时候中的‘温柔’?”

“……”

“有人要杀你?”

“……”

“什么人要杀你?”

“……”

浞飏面色凝重紧紧地看着我:“‘温柔’要杀的人是你。”

那夜我们睡在仅有的一张床上,盖着仅有的一床棉被,却什么也没有发生。肉体的诱惑是女人最低等的手段。其实后来我都很想告诉他,那夜的浞飏是温柔的。也许他永远不会知道他浅蓝的眼白中流淌的是温柔怜惜的情感,不是犀利僵硬的冷傲。

清晨醒来,凝视身边熟睡如孩子般的男子,竟然有种踏实的感觉。

“你看什么?” 浞飏睁大眼睛质问。他不知何时醒来,只是脸上表情已有些不自然,任谁被一女子呆呆的看了许久也会如此。

“你是个好看的男人。”

他没有料到我如此理直气壮,不由一怔:“你也是个好看的女人。”

我也没有想到智谋武功已极高的人会有孩子般的一面,再看他竟有些脸红。

天刚蒙蒙亮,远处依稀可见太阳橙红的光亮。空气潮湿微凉,有青草的味道。嘴角情不自禁的有了弧度,一切都在按照预计的方向发展。浞飏初入凡间为玄铁剑汲取天地灵气,泫汶风华绝代弱不禁风,玄飞游戏人间肆意采花。二百年的等待、玄飞恰到好处的出现、面对温柔的以命相搏…….不过是为了与浞飏自然而深刻的相遇。可是在玄飞微笑倒地鲜血喷涌而出的那一刻,恰到好处的惊恐表情下是痛苦与愧疚的情感,因为是我亲手安排了玄飞近六年的生活、一手策划了他的死亡。

绝美的面容、天籁的琴声、红楼女子的名气、震动江南的宴席,微不足道。在这出自导自演的相遇中缺少一位名动江湖的采花大盗,或者说是引起浞飏注意的一个人、一件事。

六年前的乡村田间,玄飞挺直的脊背中流淌着冷硬的倔强令我印象深刻,我知道他就是我所需要的那颗棋子。于是亲手埋下了悲剧的种子并诱使发芽。而后,我搜集凡间武学精华深夜教他武功两年从不间断。

之后玄飞红衣飞扬,名动江湖,带着我给予的对女子的憎恨。只是那时还不知道他带着渺茫的希望于人海茫茫中找寻我。在玄飞放弃反抗任凭玄铁剑刺穿胸膛的那一刻,在他脸上复杂的情感中,我突然明白,他已认出我,在我们眼神相对的瞬间,百转千回中他明了真相。玄飞用死亡传达他绝望的心情,是的,我教他武功为的就是玄飞在恰当的时间出现挟持我。这一刻我用数年的时间计划安排,每一个可能都精心算计,因为任何的差错瑕疵于我都是毁灭性的失败。

荒郊野外,废弃的农舍。

温柔到底是毒性霸道,浞飏虽无性命之虞,身体却很虚弱,脸色越显苍白。

我扑到床边,摸摸他的额头,又探了脉,余毒未净,可是也不致如此虚弱吧。疑惑的看向浞飏。

他瞪我一眼,一幅你明知故问的气愤表情。半响,才轻轻的道:“饿了。”肚子咕咕作响在向我有声抗议。

我一怔,又觉得好笑,转身出了屋子。这大半天的光顾着找寻识别各式能解毒的草药,忙上忙下的也不觉得饿,倒是忘记浞飏已经一天未进米水了。

把屋子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家具是一应俱全,还有一口生锈的大铁锅,可是一粒米也没有。正应了那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但也不能让浞飏千金之体就这么饿着吧。敢情这绝世的武林高手没死在致命的暗器下,反倒被我一弱质女流活活饿死?

索性挽起袖子,撕开裙摆,爬树摘果子。因是冬日树木枯败,寻得些植物已属不易,更别说还得可食,找寻挑拣了半天总算勉强弄了些模样凑合的野果。本来打算烧些热水给他暖暖胃,无奈在厨房鼓咚了好一会干柴烈火,它们依旧固执的两不相干,只好任命的作罢。火是没点着,反倒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

悻悻的捧着野果到浞飏面前,他一见我表情很是怪异,强忍着笑意。

这才好好看看自己。发髻早已散开,凌乱的坠在脑后,还夹杂着几片树叶野草之类。一身衣裙全是褶皱与刮痕,满是斑斑点点的灰黑色污迹。脸也被烟熏得黑一道灰一道的。这哪里还有红楼女子的半点传奇模样。

我没好气地把果子扔给他。

浞飏坐起身,半倚着墙,咧嘴轻笑,捡起野果就吃。虽是病容,依然朗目星眉,鼻翼挺立,薄唇微泯,头发披散如乌木般漆黑。

那是怎样的绝世的姿容神采!

浞飏吃了些果子,一抹嘴,道:“把正菜端上来吧。”

我绝倒。

他见我呆呆的不说话,疑惑的问:“你把自己弄的一脸灰,不是烧饭了吗?”

我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声音细若蚊蝇:“没烧饭,是想烧点热水。”

“热水也行,拿来吧。”

我赶紧讨好的端了碗水给他。

“凉的?”

“热水本来就是会凉的。”

浞飏满脸笑意的看着我,透着了然于胸的得意“怕是这水还没热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