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国,每隔两年就会举行一次成年预选。预选分为毗沙勇士与撒拉灵士两组。所有16岁至18岁之间的少年都可以参加预选角逐最终的两个名额。最终,毗沙勇士会进入将军湖,成为光明将军的徒弟;撒拉灵士将进入白螺殿,成为指引者使者的徒弟。通常情况下,参加毗沙勇士组的多是以力量著称的龙族少年。而成为撒拉灵士的几乎都是灵性强大的人鱼族。
“小主人,师星图在下面呢。”熙瞅着远处低声对我说。
我向远方望去,隐约看见师星图正与其他十一位未成年的预备毗沙战士坐在赛场的第一排观摩赛事。虽然他是里面唯一的凡人,但是他与生而来的那份从容自信却让他在十一位龙族少年中显得格外引人瞩目。
“小主人,我想去毗沙勇士赛场玩儿。”熙悄悄地说。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预选。虽然撒拉灵士的比赛夺人心弦,但是从未观看过的毗沙勇士赛也如一股新鲜的溪流吸引住我。于是我从法椅上走下来,打算跟熙一起去勇士组。
“小主人?”沅姨轻声止住我。
“沅姨,我想和熙去看勇士们比赛。”
沅姨犹豫了片刻,然后同意了。只要是在公开场合,沅姨一直对我言听计从。
此刻的勇士赛场一片静谧,人们都屏息凝神投入在比赛中,只偶尔传来场上两位勇士的喝声。光明将军把左手放在额上向我问候,随从搬来一把小砗磲椅请我坐下。熙则冲着毗沙战士那边的星图轻轻比划暗语。光明将军身著金刚铠甲,陀罗面具遮住了他的半个脸庞,看不出他到底长什么样子。他身上的铠甲表层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咒语纹路,纹路中不断流动的金色光明把将军笼罩在一片夺人眼眸的神圣光明中,使人不敢轻易仰视。在许多少年心里,光明将军的铠甲是海国最荣耀的力量象征,是历代保护海国子民的勇气凝结而成。令少年们充满无限向往。
比赛高台上一位身着紧身蓝鳞衣的少年正与一位上身赤裸,下着短铠甲的少年决斗。熙告诉我,穿蓝鳞衣的少年是照的表哥沛。他是这次预选中唯一的一位王族成员。在海国,王族成员通常会一直留在曼陀城协助海老治理国政,甚少成为战士。而沛却从小就对战士充满了敬仰。
沛的速度一流,他周旋在对手琉连身边,灵活的步伐令得琉连一直无法击中他。然后沛寻找着破绽时不时袭击琉连。只是他的拳头打在琉连身上似乎太轻,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台下的战士们露出不屑的神情。熙说,照总夸沛优秀,可是他的打法好小气喔,照是条大话龙。
在沛的游走作战下,琉连显然有些心烦意乱。这样谁也打不着谁,有什么意思?于是琉连朝着天空怒吼一声,猛地一拳向地面砸去。砰地一声,如天崩地裂般高台上乱石飞溅,砸过处掀起一片浓雾,然后地上裂开一条缝隙。原来琉连天生力大无穷,难怪不得沛选择了这样一种游击打法。随着浓雾的消散,铛铛铛的铜鼓声响起,第一场徒手赛的时间结束了。下面立即人声鼎沸,我想人们一定对沛的拖延时间充满异议。
紧接着第二场比赛开始。琉连跨着大步走上台,刚才那地破天惊的一拳为他挣得不少人气,下面响起“琉连,琉连——”的呼喊声。琉连像一头猛虎般雄踞一角,然后朝天空伸展开双手,接着从他的双手掌心中透射出红色的光芒,光芒之中出现一对铜锤。
“这是——”我瞪大眼睛盯着他手上的铜锤,刚才他从自己手掌心取出武器的画面仿佛在我脑海里定格。
“小主人,这是魄器。母亲说我们身上有三魂七魄,魄器是融合在我们魂魄中与我们的身体合为一体的特殊武器。等到我们16岁成年时,就可以进入魄湖寻找到自己的魄器了。海国每两年才举行一次预选,就是为了让刚成年的人能够用一年时间充分熟悉自己的魄器。”熙如是告诉我。
紧接着沛优雅地飞身上台。他单脚立在台柱上,缓缓划动右手,手心中放射出一片蓝色的光圈,从光圈中升起一把泛蓝的宝剑。沛迅捷地舞动出一个剑花,然后向琉连飞去。
琉连将手中的铜锤舞得密不透风,沛的剑尖刚进入铜锤舞出的风圈,就被琉连挥舞出的力量场震得倒跌回去。沛后脚尖轻点地面,在这样的形式下依然不忘保持姿态的完美。虽然他极力抑制,却还是看得出他的右手被对方震得轻微颤抖。
紧接着,沛凝神聚气,然后迅速地挥舞出剑阵。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身边浮现起一圈圈剑过之后的菱形涟漪,最后嗖地一声,从高台中心旋转出七个沛的影子。
琉连瞪着七个沛影,顿时无所适从。他奋力砸向第一个接近他的影子,却因为自己巨大的力量砸到空影而扑倒在地。就在他倒地的时候,从七个影子中飞速穿出一线剑影。琉连下意识的将铜锤挡在身前,而那条剑影直抵过来,与铜锤撞击出“叮————”的一声金属音,声音持续回荡在赛场上,良久不散。然后沛从幻影中走出来,他的剑尖抵在琉连的锤上,接着咔嚓几声,铜锤裂成碎片。而沛的剑却在金属碎片的映射下,愈发光彩耀人。
“天呀,沛才17岁,就可以用速度制造出七个影子了。”熙感叹道。
赛场下欢声一片,人们为最后几秒难得一见的剑阵沸腾。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沛的宝剑上。这是是我第一次见识到魄器,令人匪夷所思的神物。
赛台上,琉连的嘴里喷出鲜血。沛呆在原地木讷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宝剑,然后赶忙把琉连从地上扶起来。同时迅速用掌心间的光芒去粘合琉连碎裂的魄器。
“好样的,沛!”下面传来人们的欢呼声。
“魄器进入体内后,就变成了自己的七魄之一。与拥有它的人交感互益。假如魄器碎裂,那持有人的其中一魄就会损伤。只有战胜魄器的人才有能力再度粘合魄器。可能沛自己都没料到他的魄剑如此超凡。”熙说。
“熙,你刚才说魄器会与它的拥有人交感互益。琉连天生神力,那他的魄器也应该更有力才是啊。”我觉得疑惑。
“是呀,通常都是这样的,但也有列外呢。因为每个人会寻找到哪种魄器,是随缘的。有时候会出现由于寻找到宝物级的魄器,而使持有人拥有超常的能力,就像传说中光明将军的魄器—殉日剑。”
“那如果自己的魄器不好,可以再去寻找新的魄器吗?”我对魄器越来越感兴趣。
“可以,但除非之前的魄器毁灭了。”
“那每个人都可以不断毁灭不断寻找,直到找到宝物级的魄器了,对吗?”
“不是吧。每毁灭一次魄器,自己的七魄就会损伤一次。每次损伤,就会失去七情中的一种。假如失去怒,还挺幸运的。但如果失去的是喜,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那样的话,就算拿到新宝物也不知道高兴了。而且七情一旦都损伤,那不是就变成麻木不仁的石头人了。还有呀,魄器进入自己内体后,会随着自己的年龄增长而不断显现出新的魄器天赋。也许一个人的魄器现在是不怎么样的,但谁也说不好几年后它会不会突然又进化成宝物了。所以对于魄器,大家都是从一而终的呢。况且寻找魄器的环境非常危险,能找到一把就不错了,谁还会去毁灭它呢。”熙边思索边回答。
“沛,你不仅幸运地拥有了宝物,同时练就了超凡的剑术。你机智、英敏、仁慈。战胜了最后一名选手。现在,还有人要向他挑战吗?”坐在高台之上的光明将军朝众人说道。
熙小声对我说:“通常选手需要从初赛一直比到决赛。但是我们不排除在这个国家有流浪在民间,但天赋异禀的人。所以比赛进行到最后,只剩一名最厉害的选手时,他必须站在上面接受挑战。如果有天赋异禀又没有接受过训练的人存在,就可以不用通过前面的各项基础测试,而直接上来挑战他。谁赢了谁就是毗沙勇士。呵呵,不过通常没人敢上来的,嘻嘻。”
场上一阵静默。
之后,光明将军站起来俯瞰下面的千名选手,说:“现在,我宣布,海令北1554年,沛,成为毗沙勇士!”
台下一片掌声与欢叫声。我在一片欢呼声里跟随熙的目光,看到了台下预备毗沙战士中,师星图羡慕的眼光。
“你们俩个鬼鬼祟祟的干嘛呢?”熙故作老练地盯着照与星图。
“有吗?没有吧。”俩人异口同声回答。
“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跟小主人呢。”熙一边追问一边朝星图的手发出灵力。
红色、蓝色、黑色三个瓶子从星图手掌心滑落掉在地上。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他们。
星图和照一脸尴尬,最后照老实交代道:“龙老香。”
“解释一下。”我继续向照发问。
“我爷爷按照仪轨制作的香粉。”
我从地上拾起黑色的瓶子正准备打开闻闻,没想到照与星图双双惊呼起来:“别——”
“怎么了?”
“千万别打开那个黑色瓶子。”
“为什么?”
“蓝色满足食香魄;红色囚禁惊忧魄;黑色镇伏嫉妒魄。”照飞速背完这三个瓶子的用处。
“解释清楚点。”我饶有兴致地追问。
照用求助的眼光望向星图,然后星图接着讲了下去:“普通的魂魄,闻到燃烧后的蓝色香粉会感到满足,就像饿了很久的人吃到丰盛的大餐一样,所以他们会愉快地与人为友,我们称之为食香魄;惊忧魄一直处于忧虑之中,当他们遇到陌生的状况会因为恐惧而向四周发起进攻,因此需要暂时囚禁,等到吸食蓝色香粉平静一段时间后再释放他们;而嫉妒魄分分秒秒都在嫉妒,他们见到任何新事物,都会产生强烈的嫉妒而忍不住伤害对方。比如,熙的眼睛很漂亮,他们就会疯狂地袭击熙的眼眸。”
“啊——不要!”熙大叫着用双手捂住眼睛。
“所以需要黑色香粉镇伏嫉妒?”
“是的。”
“把黑色的香粉洒在嫉妒魄身上,会发生什么情况?”
“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接触到龙老香。”
“会受伤吗?”
“也许还会爆炸,砰——炸得到处都是火花。”照幻想着。
“反正肯定不好过,这是最严厉的。”星图说。
“那,怎样释放惊忧魄呢?”
“蓝色的粉末抵消红色的粉末。”照肯定地说。
“哦,原来如此。那现在,请告诉我你们要用它们来干嘛?”这回换我盯着他俩了。
照无辜地看着星图,欲言又止。星图一度沉默,似乎正在思考对策。
“星图,我知道你很聪明,所以你别再想了。照,看着我,由你来回答我的问题。”我故作严肃地说。
“嗯,我想去沉睡森林。”照低头承认。
“你疯啦龙龙,未满16岁,没有导师陪同的情况下去沉睡森林?难道你也想变成魂魄吗?”熙不解地斥责照。
“对不起,是我想去。照只是帮我取龙老香而已。”星图说。
“星图哥哥,你一向最理智了。怎么也会做出像照一样冲动的行为呢?”熙无法置信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