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怎么会不知道他就只是没事儿想找点儿事给她做,也不多跟他正争辩,去冰箱里找了两只鸡蛋出来敲到干净的碗里。
整个做饭的过程,她每做完一件事他就能找出另一件事,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但是非要她做的,找不到的时候他能叫她给他递酱油,或者要洒水了给他接水。
晚安几乎不说话,全都照做。
充当打下手的角色,转在他的身边做点零碎的活儿。
兴许是她配合的态度稍微的取悦了他,等五个菜全都出锅端上桌,他那紧绷的脸色舒缓了少许。
盛好饭,晚安亲手把筷子递到他的手上,语气自然的道,“吃饭吧。”
顾南城的伸手去接,却顺便握住了她的手,抬起眸深深静静的看着她。
男人的手看似没有用力,但是晚安收不回来,除非她用很大的力气去甩,她蹙眉,只能开口,“怎么了?”
“你似乎忘记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
晚安垂眸,她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是她之前提要离婚,他说的等绾绾的事情过去后,他不再做让她不高兴的事情。
男人的视线不带半点侵略性,却强势得不让人有丝毫的躲避空间,他模样看着温和,尤其是刚刚才洗手作羹汤,英俊清贵外平添了几分居家的儒雅气息。
可她知道,说不出让他满意的答案,他就不会松手。
僵持了半分钟,晚安抬起脸朝他笑,“我没有忘记,”她神色淡淡袅袅,“可是还没结束,不是吗?”
他眉头渐渐的皱起,深锁着不悦,清清淡淡的看着她,好像要看透她。
晚安的手动了动,“菜要凉了。”
“那就吃吧。”
他低低徐徐的吐出四个字,然后才松开了自己的手,将筷子拿了过去。
顾南城下厨的次数不多,但是厨艺确实很精,无论是卖相还是味道,都掌握得恰到好处。
吃完午餐,他休息了会儿便驱车回公司了。
晚安给盛西爵打了一个电话,跟他说了今天上午的事情。
他静静的听完,只问道,“她的眼睛真的看不到了?”
“是。”
“我上次去的时候离她五米,没有任何的障碍物,她看着我好像没有看到似的,”盛西爵在那头泠泠的淡笑,“我还在想,也许她只是不能叫我。”
那声音听着很平淡,但自他回来之后,晚安头一次听到他嗓音里沁出来的明显的柔软和心疼。
连本该有的怒意都压了下去。
晚安坐在深软的沙发里,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心口都是细细密密的疼。
她今天看上去没心没肺得好像不在乎。
盛大小姐是打针都要泪眼汪汪的性子,平常哪里摔着了磕着了更是炸毛似的到处嚷嚷,眼睛看不到再落到对她而言是陌生男人的手里。
她看上去好像习惯了,甚至开始学盲文,只说等没关系,哥哥来了就好。
最深刻的情绪无法言表,无法表达。
低淡的嗓音不温不火的陈述,“我会治好她的眼睛,无论是多大的代价。”
“好。”
“顾南城……是为了帮你,所以不惜暗自算计薄锦墨吗?”
晚安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她淡淡地笑,“几分是为了我,又几分是为了陆小姐,亦或是还有其他的我不知道的原因和理由,结果是我希望的对我才最重要。”
有些事情计较得太多没有好处。
正如他所说,这一切如此发展对所有人都是最好的。
最后,晚安低声的提醒,“西爵,你好好养伤,我想,和薄锦墨跟你们家的仇比起来,绾绾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仇恨抵不上亲人,至少,盛叔叔是如此的态度。
盛西爵抛出一个轻轻的笑,“当然。”
他的妹妹,自然是要比一切无关紧要的人来得重要。
挂了电话,顺手将手机扔到沙发上,他伤的虽然是肩膀,但是子弹偏深,又流了很多血,虽然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但是为了在最快的时间里恢复,他还是选择静养。
高跟鞋的声音从后面的楼梯上极有节奏的响起。
他捏了捏眉心,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初冬的阳光,冷漠而不耐的道,“米悦,你走在自己的地方能不能不要整天咚咚咚的?”
咚得他头疼。
米悦本来就心情不好,莫名其妙就挨了一句训,两条眉毛立即就扭做了一团,想也不想语气恶劣的反驳,“我花钱买的地方我还不能咚了?”
等她走到跟前,盛西爵才发现她身上换了条很正式的裙子,脚下配着红色的高跟鞋,脸上划着精致的妆容,略浓,比素颜更加的显得妩媚。
横眉冷对着他,好像很不满的样子。
他皱眉看着她,淡淡道,“当然,你在你整个公司咚一遍也不关我的事。”
米悦怎么会听不出来他弦外的嘲弄,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盛西爵,我们是合作,合作的意思就是你也需要我,不是我腆着脸求你,你给我把你那张臭脸收一收,我没欠你钱。”
“我天生就是臭脸,看得难受可以考虑戳瞎眼睛。”
米悦每次见这男人气定神闲又字字句句钉她的样子就恨不得上去抽他,只不过次数多了她也慢慢的修炼出来一点境界,怒极反笑,“原来是天生臭脸,难怪活了这么多年就老光棍一条。”
他抬起眉眼,溢出轻而冷蔑的笑,“所以,你有男人连什么时候被人抢走的都不知道,来得比较让人感动?”
淡漠的扫了一眼她全身的装扮,嗤笑着,“不要告诉我你这一身是为了裴子俊,嫌当初丢脸丢得不够想要补回来?”
风轻云淡的几句话显然戳到了她的痛处,米悦瞬间炸毛,怒瞪他,“你给我闭嘴,老娘养着你不是让你成天秀你的智商,我今天就是要去见米蓝那个小婊砸,你废物在这儿躺尸我还没嫌弃你,你竟然敢嘲笑我?”
不管她说什么,半躺在沙发上的男人都是那副不咸不淡的寡脸,他瞟她一眼盛怒的模样,“我躺尸,跟嘲笑你有什么联系?”
“没关系吗?”米悦双手环胸,画得精致的眉挑得高高的,红唇哼出声,学着他一脸嘲讽,“按照你和我的合作关系,在必须夫妻出席的场合你必须陪我出现,你伤残了只能躺着,我就宽心不为难你,你呢?你收了我的钱借了我的好处,这么有种的话爬起来陪我去啊。”
她还没嫌弃他是残废,他竟然还敢嘲笑她蠢?
盛西爵闻言,视线慢慢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徐徐的收回了,淡淡的开腔,“我有没有种,你都操心得太多了。”
米悦在美国长大,虽然自小也学中文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但是造诣不及他深,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她脸涨得通红,怒骂道,“死流氓!”
男人挑挑眉,要笑不笑的看着她,“你还真是想得远,就你这幅身段,尝过一次不会让人有兴致再对你流氓。”
侮辱她的身材。
她相当故意的将视线往他的裆下瞟了一眼,轻蔑异常,“男人长得再好看也弥补不了某些方便的缺陷,难怪你天生臭脸,也是,这种事儿搁哪个男人身上都心理阴暗。”
破天荒的,她终于见到这男人被她刺激得变脸了,成就感呈井喷式冒了出来,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璀璨,“我走了,你好好养伤吧,可不要再落下什么病根了。”
盛西爵淡然缄默的看着她,脸色虽然有好几秒的变化,但是很快的恢复了原本的面无表情,淡淡道,“我有缺陷?”
那视线直接落到她的脸上,眉梢眼角都是泠泠的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确定你记得清楚吗?不是****傻了?”
米悦呆住,脸蛋瞬间爆红,好几秒后抑制不住的尖叫,“盛西爵,你这个變態!”
男人波澜不惊的看她一眼,然后拿起前面茶几上的报纸,淡淡的道,“我没聋,有这力气你留着跟你的堂姐堂姐夫吼,”他慢斯条理的摊开报纸,垂眸看着,“少说话,少给我丢脸。”
米悦的脸色红了又白,这辈子就没见过这样尖酸刻薄厚颜无耻的男人。
晚安难得的很焦虑,可是没有办法,顾南城和西爵都按兵不动,那她也只能按捺着等待,白天拍戏,晚上回南沉别墅,忙完白天拍的部分,安排明天的事项一一通知,处理某些群众演员或者打酱油的角色。
难得清闲下来的时候,就看电影。
顾南城有意无意的在她的身侧转着,不深不浅,不远不近。
他偶尔会很早下班回来,兴致上来的时候便亲自下厨准备两人的晚餐,有时非要拉着她一起,晚安基本以自己要剪辑为借口拒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基本每次也都会拒绝失败。
所以她只能待在厨房里听他的吩咐和召唤。
时间长了,不思来想去,偶尔会变慢慢的衍生出一种错觉,这样的生活感觉其实不错,工作充实,爷爷身体安康,他偶尔去片场接她,偶尔带她出去吃饭。
这个男人宠着她,几乎是有目共睹的,不管是唐初,还是最初很看不惯他的乔染,对他的印象都越来越好了。
旁人看他,大抵都是温柔体贴,甚至身边连一个半个靠近的女人都没有,以前偶尔需要的女伴应酬也都慢慢的消失了,更别说捕风捉影的绯闻。
晚安有时拍戏工作量大,累极了回家草草的吃了东西就洗澡睡觉,又累又充实,半醒半睡间被男人不声不响的抱进怀里,带着她很熟悉的沐浴乳香气,以及每次洗完澡出来水珠都擦得不够细致而带着薄薄的若有似无的湿意。
她常常会隐隐觉得这样的生活如果一直持续下去,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