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绾绾看着他满脸淡漠完全找不到其他任何情绪的痕迹的脸,重重的咬住唇,有些脑袋但更多的是慌张,“我在说什么?我说昨天晚上的事情。”
他已经皱了下眉,透着不耐,“昨天晚上什么事情。”
盛绾绾只觉一颗紧张的心被他轻描淡写的炸得魂飞魄散,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俊美的容颜。
他甚至不是翻脸,而是直接当做没有发生过。
薄锦墨等了一会儿,见她始终没有出声而是一副呆滞的模样,抬起手腕瞥了眼上面的时间,淡淡道,“你梦还没醒,回去洗把脸,下去吃早餐。”
说着就从直接从她的身侧越过,迈着从容而有节奏的步子。
盛绾绾僵硬的转过身,望着他的背影逐渐的远离,直到消失在楼梯口。
你梦还没醒。
只是她的梦吗?果然只是一场梦……
身临其境的时候,她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现在他告诉她她梦还没醒,她又蓦然觉得未免太真实……
是的,真实,她记得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烫的带电般,记得他的温度,记得当时要跳出来的心脏,记得他的呼吸,他手指的纹路……
全部都那么清晰,清晰得那么真实。
盛绾绾又僵硬的转过身,失魂落魄的走回自己的卧室。
在床沿上坐了一会儿,才机械的绑起头发,机械的起身,机械的走进浴室,机械的挤牙膏刷牙。
看着盥洗盆前的镜子,眼眶不知不觉就慢慢的变红了,然后默默的掉眼泪,然后带着满嘴的牙膏泡沫哽咽,最后不能自已的趴在盥洗盆上狼狈的抽泣。
她真的是做梦。
他怎么会突然主动的还那么热情的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吻她,还亲口说喜欢她。
好不容易做个愉快的梦,醒来就面临沉重的失恋。
又失恋了。
妈的,她每天都在失恋。
抬起脑袋,默默的接水,喝下,漱口,将泡沫一起吐出来。
扯过洗脸的毛巾浸在热水里,拧开,胡乱的用力的抹着自己的脸蛋,把那些眼泪和残留在唇角的泡沫一起擦干净。
无精打采的把毛巾挂了回去。
盛绾绾身上穿的是很质地很滑很舒服的睡裙,有浅浅的V字领,在第不知道多少次的俯身时,她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到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以下的部分。
视线一下子顿住了。
她的锁骨很漂亮。
锁骨下面一点点的地方,有一处浅浅的小伤印记。
那是……
一楼的餐厅,气氛也一如往昔,勉强算是和谐,但除了客气的问候,安静的生疏。
盛绾绾的脚步声哒哒哒的从楼梯间就开始响起。
她总是那么有声有色的。
这个家如果没有她的存在,不知道会死寂成什么样子,薄锦墨低头动作优雅的吐司切开,分了几条神,淡淡的想。
他才低头咬了一口吐司,面前的桌面忽然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一只漂亮的手落在他早餐盘的跟前。
陆笙儿被吓了一跳,厌烦的看向这个一大早就怒容满面的脸,“大清早的,你干什么?”
别说陆笙儿,盛柏都给她吓了一跳,“绾绾,怎么了?”
薄锦墨抬眸看她,眼神始终没有波澜,直到已经喂进口中的食物咽下,他才出声,“怎么?”
盛绾绾低头看着他,冷笑,“你敢当着我爸的面说,我们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什么都没有对我做?”
陆笙儿低头喝粥的动作顿住,一下就朝他们看了过来。
安静了好一会儿,薄锦墨方看着她的眼睛问,“你说的发生的事情指的是什么,我又对你做了什么,你说清楚了,我才知道有没有。”
这副冷冽斯文有条不紊的样子,一看就是准备否认。
盛绾绾不死心,一字一顿清晰的问道,“你昨天亲我了,还差点把我……”
剩下的话她没说完,但是未完的部分代表什么意思,这张餐桌上的其他三个人也都听得懂。
薄锦墨看着她的脸,这张脸上的表情素来不难解读,此时也一样,黑白分明的眸满满都是愤怒,痛楚,失望,又绞着期望。
他重新低下头去,继续切吐司,“我做过的事情不会不记得,也不会不承认。”
盛绾绾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端起他盘子前面装着牛奶的玻璃杯,对准着他的脸直接泼了过去。盛柏和陆笙儿都各自的意外而震惊。
几秒钟短暂的死寂。
“呵,”她笑,拉长了语调,“薄锦墨,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你你他妈就能随随便便的欺负我践踏我?”
乳白色的牛奶顺着男人的脸上的轮廓往下,从下巴递到衬衫的衣摆和裤子上。
薄锦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精致明艳的脸。
他手上基本没有盛世的股份,但整个公司大部分的运营都由他一手掌控,即便是跟着盛柏一起闯荡过来的元老级别股东都不曾给过他如此的狼狈。
他动了动唇,嗓音寒冽,“笙儿,给我拿纸。”
原本想替他擦,但一想到刚才……她就只递了纸。
盛绾绾有很多让她觉得讨厌的地方,但不包括说谎这一条,何况还是凭空捏造。
杯子重重的落回桌面,盛绾绾居高临下,一字一顿,“我原本是打算到明年夏天打止我好好的念我的书不打扰你也不缠着你,但这一次是你自己惹我的!”
说完她就转身准备走人。
盛柏一把拉住她,“绾绾,发生什么事了?”他皱眉,不悦的扫了眼那微微垂首用纸巾擦着自己脸的男人,意味不明的问道,“是锦墨他欺负你了?”
盛绾绾看着宠爱自己的父亲,眉眼溢出些委屈,“是。”
陆笙儿最见不得她这副样子,当即就冷冷的道,“爸,你没听锦墨刚才说他没亲过她更没有对她怎么样过么,虽然说她是你的亲女儿,但就这样相信她的一面之词未免太不公正。”
陆笙儿的语气里,带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透露出来的优越和轻视。
于她的角度而言,姑且无论盛绾绾说的是真是假,如今她都有足够的底气表露这样的姿态和优越。
薄锦墨,是她面对坐拥一切的盛绾绾最大的底气。
盛绾绾一直观察他的表情,见状不由冷冷一笑,“现在后悔了么,后悔自己没把持住,还留下印子了?”
薄锦墨听她把话说完,然后收回视线,继续手上的动作,细致的将脸上的牛奶渍擦干净,到眼睛的部分时,将眼镜也取下,拭去眼角周围,又拿了张新的纸把眼镜也擦拭了一边。
整个过程,他始终从容不迫,难见丝毫的狼狈。
将所有用过的纸巾扔到一边,他重新戴上眼镜,再看向她时,目光已然森冷下来,“昨晚?你昨晚跟你那个班长借口补习两个人在书房窝藏了多长时间?”
还窝藏……
盛绾绾看着这个男人,简直要对他刮目相看。
认识他这么多年,虽然觉得他态度各种差,但再差也就是态度而已,咬唇,死死的用力才压抑住那股气得发抖的表现。
黑白颠倒,面不改色。
好,很好。
盛绾绾倒吸了一口凉气,冷冷的看着他,开口便直接讽刺道,“薄锦墨,做了不敢承认,孬成这样,你这次也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你行。”
她抬起手将后面的椅子往后拉开了好几步,发出刺耳的声响。
薄锦墨面上未起波澜,但手上关节泛出阵阵的白色,仿佛要被崩断一般。
盛绾绾用力的调整呼吸,朝盛柏低声道,“爸,我先去学校了。”
盛柏皱着眉头,“你还没吃早餐。”
“不吃了,我待会儿去外面买点吃的。”
盛柏还想说什么,但一看她的此时快要爆破的脸色,也知道让她坐在这里继续和那男人吃早餐不是件现实的生气,于是摆摆手叮嘱道,“那也行,不过你一定要吃东西,早上空腹对胃不好。”
盛绾绾勉强的扯出笑容,低声道,“好的,爸。”
说完回楼上收拾了包就出门了,隐约还能听见汽车的引擎声。
待她走后,餐厅又恢复了安静。
盛柏盘子里的早餐也没吃多少,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目光沉沉的看向那冷冽缄淡的男人,嗓音威严的开口,“锦墨,给我一个解释。”
薄锦墨抬起头,清清淡淡的道,“我没做过,无从解释。”
盛柏微微挑起眉,笑了,“所以你这话的意思是,绾绾她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