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手撑着自己的太阳穴,长发垂下掩住她半边面颊。
顾南城皱眉,沉了声,“你淋成这样想去哪儿?待着,等锦墨来接你。”
“你到底说还是不说?”陆笙儿手揉着自己的长发,像是竭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们不敢告诉我,因为不敢开罪他,慕晚安不肯告诉我因为她为她的闺蜜不平,那你呢?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林妈抱着衣服下来了,小心的插入话,“先生,衣服拿下来了。”
“把衣服换了。”
陆笙儿看出他根本没有要告诉她的意思,咬唇泛出冷笑,“你们什么都直到,就我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傻子一样?”
说罢,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没走几步,就被男人的手大力的扣住,回头看见一张冷峻的容颜,“去把衣服换了,”他皱眉,顿了一会儿,然后道,“等会儿锦墨来了,我会让他亲口跟你说。”
陆笙儿站着没有动,一双眼睛盯着他。
顾南城很快失了耐性,扣着她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然后一把将她扔了进去,眯起眼眸淡声道,“笙儿,你待会儿准备把自己弄得像个出水的怨鬼一样质问锦墨吗?”
一句话仿佛踩住了她的穴,陆笙儿没有再动。
将手里的衣服递给她,带上门前嘱咐一句,“把头发吹干。”
客厅里,林妈给晚安倒了一杯温水,小声的道,“太太,那身衣服我看您也没怎么穿,可能不大喜欢……”
晚安抬起脸,笑容温婉,“没事的林妈,那些衣服原本就都是顾公子买的,而且,就只是衣服而已。”
她还不至于要计较几件衣服。
端起水杯喝了一杯水,晚安放下杯子就要起身,手指梳理着长发,“林妈,你待会儿倒两杯茶就去厨房收拾吧,如果弄完了就早点休息。”
说罢转身朝楼梯的方向走去,准备回卧室。
才走了几步,恰好遇上折回来男人。
顾南城看着她温恬的脸庞,没有开口,倒是晚安见他不说话,低懒的开口,“他们的戏我就不围观了,先上去休息。”
“不高兴?”
晚安想了想,回答,“没啊,”她笑了笑,“陆小姐除了你跟我也确实没有其他人可以问了,不过因为个人立场的原因不想说什么,你们自己解决?”
男人的眼神是湛湛的深沉和暗。
晚安失笑,“你怎么了?”
门再度被打开,携带进了丝丝的寒意和水意,修长的身形带着一身的冷漠气息,长腿迈着极稳的步伐走了进来。
薄锦墨看了一眼晚安,视线最终落在顾南城的身上,淡淡问道,“笙儿呢?”
“在换衣服。”
正说着,换好衣服出来的陆笙儿已经从后来走了出来。
薄锦墨看着她的湿发,“把头发擦干。”
陆笙儿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走了过来,换了一身干的衣服让她看起来没那么狼狈和浑身清冷,“头发算什么?直接告诉我答案有这么难吗?”
“你想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好本事啊,可以让全世界都骗我。”陆笙儿好笑的看着他,“可是薄锦墨,你以为你能骗我一辈子吗?”
薄锦墨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道,“回去再说,你要待在这里打扰南城和他太太吗?”
“回去你会跟我说吗?”陆笙儿往后退了一步,笑容嘲讽,“这样不好吗?你们全都知道,就我一个人像个傻瓜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顾南城皱眉看着她,“笙儿……”
“我不想听你说废话?”陆笙儿咬牙打断他,“你不是也跟他们一样,骗了我这么久吗?说不定他跟那个女人举行婚礼的时候,你还参加了。”
温凉沁人的嗓音静静响起,“他们婚礼的时候,顾公子为了你跟薄先生打了一架,他怎么会参加,自然是小心翼翼的陪着你。”
她说得自然而然,好似全然与她无关。
晚安有一只手已经搭上了木质的扶手,绯色的红唇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浅笑,“结过婚就结过婚,你何必一副全世界都对不住你的样子,你当初一气之下出走美国,负气也好放弃也罢选择顾公子做你的避风港,那么前男友是跟谁谈恋爱跟谁上chuang跟谁结婚,于情于理也没什么过不去的。”
“你又不是白玉无瑕,哪里来的这么多委屈?”
像是一根针准确的戳在了她的疤上,陆笙儿转而冷冷的看向她,“当初,是你给她出的主意吧?”
晚安挑眉,挽起唇角笑,“什么?”
“她向来大脑简单,也从来不屑耍什么阴招,跟我过不去向来明着来明着去,”陆笙儿勾出几分讽刺的笑容,“但是你就不一样了,我一直以为慕家千金高高在上,骄傲地根本不屑做这些无聊的事情,或者耍些无聊的招数去得到一个男人。”
晚安长而顺的发随手绑着拢在一边,闻言浅浅淡淡一笑,温凉不在意的开口,“我们的关系一般,你不了解我很正常。”
她微微的抬起了下巴,杏眸稍弯,好像在笑,但是那笑意半点不达眼底,“陆小姐,你男朋友已经来了,我想你们之间的事情不大适合在别人家里解决,尤其在别人家里吵架,这样显得很没礼貌。”
陆笙儿看着她很平淡的侧脸,一时间说不出接的话。
在几秒钟的安静里,顾南城的看了眼一只脚踩在阶梯上的晚安,最后朝薄锦墨道,开腔,“你带笙儿回去。”
陆笙儿深吸了一口气,准备绕过挡在前面的薄锦墨从另一侧离开,她穿的高跟鞋,鞋跟细而高,又因为走得急,鞋跟往一边撇去,整个人都往一边栽倒。
薄锦墨和顾南城同时去扶她,不知道是距离还是动作速度的原因,她的手下意识就搭在了顾南城的手臂上。
陆笙儿看着薄锦墨僵在半空中的手,咬牙稳住自己的身体,目光冷冷的跟他对峙。
薄锦墨很自然的收回手,倒是没有浮现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清清淡淡的道,“南城,你太太在看着。”
顾南城稍微偏首看向站在楼道口的晚安,她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极浅的黄色毛衣袖口很长,与她手背的白皙映衬成一股养眼的舒适。
那双杏眸仍旧黑白分明,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
顾南城低头看向陆笙儿,“他们是结过婚,在你回国之前已经结束了,”他用最波澜不惊没有平仄的声音道,“笙儿,男人有男人的顾虑,他不想让你知道,因为你知道了对你们的关系没有任何的帮助,只能让你心里多一根刺。”
陆笙儿冷笑的看向薄锦墨,“既然明知道我心里会有刺,那你为什么要跟她结婚?”
他明明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男人习惯性的扶了扶眼镜的镜框,淡淡道,“你当初一个人去美国,是想让我跟过去,还是想放弃,你也知道,我有事要做,不可能跟过去。“
陆笙儿的脸一下就变得苍白起来,她像是情绪失控了一般拔高了声音,“所以你把戒指也一并给了她是吗?”
原本已经往上踩了两级阶梯的晚安脚步徒然顿住,心跳也跟着猛然的动了一下。
“那个戒指本来就不祥,她非要买那个,所以才买的。”
“戒指也有了,婚礼也有了,你们之间,只差一个孩子了吧?如果连孩子都有了,你是不是什么都会改变主意?”陆笙儿抱着自己的脑袋,喃喃的道,“我不想再听这些了,南城,你送我回去……不,我今天不想回去。”
她的脸色很苍白,尤其是原本头发就是湿的,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个凄惨的女鬼,失魂落魄的。
薄锦墨走过去一把伸手就想抱着她离开,陆笙儿像是触电了一般拒绝他的碰触,“你别碰我,”
她踩着高跟鞋不断不断的往后退,几次都踉踉跄跄的差点跌倒。
顾南城没有办法,只能伸手去扶她,“笙儿,”他皱眉道,沉声道,“你冷静点。”
薄锦墨瞳眸缩起,异常冷漠的开口,“南城,”那只手已经拽住了陆笙儿的手臂,干净的嗓音像是渗了一层薄薄的冰,“你该清楚,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没有资格插手这么多。”
陆笙儿显然不愿意被他碰到,他的手伸过去她就剧烈的挣扎,排斥的意味很明显。
半空中,薄锦墨伸过去的手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截住。
顾南城眉目温淡,“锦墨,笙儿的情绪很激动,你别再逼她了。”
两个男人之间的视线无声无息的对上。
“等她冷静下来再说,”顾南城将陆笙儿拉到自己的身后,看着他的眼睛淡淡的道,“如果你不放心,让她住这里,你明早过来接她,晚安在这里。”
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听得见的人都懂是什么意思。
晚安在这里,他们之间不会发生任何逾矩的事情。
薄锦墨盯着陆笙儿看了良久,半响他才道,“好,那你不要让慕晚安跟她说话。”
这话晚安也听到了,绯唇弥漫出淡得几乎没有的笑容。
“我……”
薄锦墨斯文的镜片下反射出一片白光,冷漠而森寒,“要么你今晚住这里,要么我带你回去——还是你想看看我能不能从南城的手里把你带回去?”
他的声音不高,但是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震慑。
“还是你想在慕晚安的家里闹?”
陆笙儿咬唇看着他俊美冷漠的脸,知道他说到做到,这个男人看似对她千依百顺,可是他从来就不是真正对女人千依百顺的男人。
二十分钟后。
晚安洗了澡穿了睡裙出来,随手放下绑起的长发,然后走到床边去将窗帘拉开。
透过玻璃,可以看见外面细细密密下着的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显得世界很安静。
顾南城半倚在门框上,看着女人露在空气中白皙纤细的手腕,她把窗帘全都拢到边上,然后在玻璃前站了一会儿,最后扯散了长发,准备回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