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青春到此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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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未曾深爱已言别

她披了件衣服,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上去。这时那小蛇仍旧在水里不知疲倦的转圈。水蛇在水里如同鸟在天空,甚至比鸟儿飞翔更好看。看着看着,紫若突然发现,这蛇不是在玩水,而是在写两个字。

紫若看清楚了,那小青蛇是在写“西湖”两个字,这不是条普通的蛇,竟然能在水上写字。其速度之快,只看眼观无法言传。

紫若怀疑是自己的幻觉,就对那蛇道:你写的是西湖吗?

那蛇听了紫若的话立刻停了下来,使劲的点了点头,然后便沉了下去。

紫若连忙跳下水里捞它,水不是很深,紫若用脚踩用手摸。忙活了半天,没捞出那蛇,却捞出一个宝贝——玉萧。这萧有一尺长,婴儿的大拇指那么粗。通体呈青绿色。不知在水里浸泡多少年了。萧尾的孔上有磨擦的痕迹,应该系过绳子一类的饰物。萧内含满了泥沙。紫若找了个树枝把泥沙弄出来,再用水洗静,发现萧孔里雕刻着四个字——“易安居士”

紫若当然听说过李清照,但却不知道她还有易安居士这个号。她想这大概是个宝贝,就装进了衣袖里。她想小青蛇写下西湖两个字一定是让我去那里,去里那里一定会有奇遇。于是她立刻上岸穿好了衣服,向火车站赶去。在候车大厅里,她发现临座的一个长得很秀气的男生不住的打量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心想哥哥送我这礼物还蛮招人喜欢的。

大限即终兮有合有离

“别等了,都这么久了,他不会回来的。”

“不,他是我徒弟,他不可能抛下我的。”

“呵呵,你这天真的丫头,就算他是是徒弟又如何?何况是你先抛弃他的。”

“我先抛弃他?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刚才你跟我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叫上他呢?”

“刚才?刚才我一高兴把他给忘了。”

“呵呵,一高兴就忘了,他在你眼里算什么?别骗自己了,走,我带你去吃马豫兴鸡店的桶子鸡。”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心里烦着呢,你饿你去吃吧!”

“哎!真是大小姐脾气,那好,咱们等,站这么久累了吧,来,坐车上等。”

“不坐。”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跟他过不去,只是突然没了徒弟心里难受,他却还在那里幸灾乐祸。越想越难受,徒弟也许真的在埋怨我抛下他不管呢!突然又想起里庄周的一段话:大块无心兮,生我与伊,我非伊夫兮,伊非我妻。偶然相遇兮,一室同居。大限即终兮,有合有离。人之无良兮,生死情移……

从中午等到傍晚,再到深夜。从人来人往等到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仍旧看不到徒弟的影子。突然一阵铃声响起,我摸出手机,原来是表哥发来的短信。打开一看,只有五个字。但这五个字每一个都像一块大砖头,把我的心都要砸麻木了。回过神来,我立刻叫梦中人开车送我去车站,火车虽说已经提速了,但我仍觉得慢,因为那五个字是:父病危,速归。

由于没有直达杭州的火车,我只好先到苏州。在苏州站的候车大厅等车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临座的一个女孩右手小指上戴了个跟徒弟左手小指上戴的一模一样的银制蝴蝶戒指。再看着女孩,清秀的脸庞,瘦削的身材,眼睛灵活的像小兽,睫毛很长。感觉挺面熟的,但又想不起来。

我回到家,得知表哥的手机被姑妈没收了。而姑妈是骗我的,父亲根本没病。

我以为父母会大发雷霆,训斥我一顿,谁曾想他们什么都没说。似乎根本没发生我离家出走这会事儿。这更让我郁闷,好象我可有可无似的。

唯一的变化是,不让我再玩电脑了。又让我把手机还给了表哥。等于让我彻底跟外界切断了联系。

表哥辞职了,买了把吉他,一边自学,一边教我。我也没萌生第二次离家出走的念头。不过也许是时辰未到。什么事情有了第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

一个偶然的下午,我想起了那天在苏州站的候车大厅见到的那个女孩,如果我没猜错,那女孩就是徒弟常念叨的紫若。因为我曾在徒弟的手机上看过她的照片。

然而一切已都成为回忆,时间久了,徒弟的笑脸在我脑海里渐渐模糊,直到无法辨认。而那个梦中人,再没有在我的梦里出现过。

至于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无法预料。我所能做的。只是顺其自然,把握好现在。起码,先把罗大佑这首名字叫做“童年”的歌曲的几个基本和弦练熟。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阿盈那傻丫头随梦中人走后,江浩先是悲伤,然后觉得很好笑。仔细想想那其实是必然的结局。只是在事情没发生之前他不愿意相信罢了。好马配好鞍。郎财女貌才般配,自己一个穷写手,苦苦纠缠只会自取其辱。

他想起刚才要给家里打电话的事儿来。就去了电话厅。接着就想几年前听到的一样,他走后,紫若就消失了。

出了电话厅他急忙拦了辆出租车去了火车站,然而火车站里人山人海,却没有那张调皮的小面孔。回家!他告诉自己,要立刻回家。

他晓得回到家后父母只会给他提供一点寻找紫若的线索,而不会给他一分钱的。而寻找紫若的路,似乎没有尽头。他摸了一下钱包,只剩下两千多块钱了,手机也欠费了。为了省钱,他没有去买充值卡给手机冲费。火车票也买的是便宜的硬座。

那车是军绿色的,除了速度超级慢外,还没有空调,不过已经十月了,天已不是很热。值得高兴的是这车的窗户能打开,可以充分的领略大自然呼出的气息。

江浩靠窗坐着,对面是一个干瘦的中年人和一个肥胖的少年。显然是对父子。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个眼里只有钱的男人。

他想如果自己出生在一个经济状况好点的家庭,或者说有一对理解自己的父母,那么可能他现在就不会一个人孤单的坐在这里。

他想起了自己个哥哥,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哥哥。这个高才生,父母的心肝。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材。就是哥哥,夺走了父母的爱。不!不是哥哥!父母本来也是很爱江浩的,只是因为他没考上高中,只是因为他带来了紫若加重里他们身上的负担,他们才觉得江浩没出息的。他们两个每个月加起来才1500元的工资,还要供一个大学生,不能对他们要求太多的。

那怪谁?怪自己吗?可是江浩不是出了本书吗?不是发表了几篇文章吗?虽然没得到多大名气,也没得到多少稿费,可是江浩不是在努力吗?

对,江浩是爱慕虚荣的。总渴望着一举成名天下知。希望着手中有花不完的钱。可他为了什么呢?还不是为了能让家里的生活条件好一点,能让自己的愿望得到满足吗?

江浩突然想起了紫若的对他说的话:哥哥,我不要你有多大的名气,也不要你有很多的钱,我也不想上学学什么知识。我只要你天天都陪着我。

江浩想,这次找到紫若,一定带着她离开家,隐居到山林里。食野果,饮山泉,与飞禽为伴,共鸟兽狂欢。或者找个有人的山,像陶渊明那样,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再或者就去姥爷家。跟姥爷学打猎。再不写什么小说,再不争什么名利。

可是,可是紫若在哪里呢?

回到家中,来不及跟父母解释,他就把自己关进了自己的房间。江浩相信一定能从房间里找出线索来。紫若在家是和江浩睡一间房里的。床上桌子上的东西跟江浩走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有书柜里少了几本书。

她一定会留个字条什么的吧!她一定会想到我会找她的吧!这已经不是儿时的捉迷藏。江浩对紫若的藏身之处一无所知。他把书全翻开,把抽屉里的东西倒出来,把床单枕头掀开,几乎把房间里所有东西都翻了个底朝天。但仍旧没有紫若的纸条。他把头插进头发里,蹲在地上陷入里沉思。她会去哪里呢?世界上不就我一个人爱她吗?她不是也只爱我一个人吗?她怎么可以这样任性呢?

终于他累了,躺在了地上,然后他看到,雪白的天花板上写着两个血红的大字——苏州

他有好气又好笑,拎着满是尘土的包再次离开了家。

雨恨云愁江南依旧称佳丽

已经改成柏油路面的苏堤让紫若觉得无从下脚。她索性停下脚步。既然寻不着什么奇遇,那就等吧!

反正西湖是已经来了。

但心能等肚子却不能等,不一会儿就饿了。紫若听江浩说过,楼外楼的东坡肉特好吃。可口袋里银子有限。再三思量,她还是去湖滨路路口的九佰碗老汤面馆吃了碗老火鸭仔面。

然后紫若去了阮墩环碧,由于是早上,小岛上人并不多。紫若到水边坐下。玩起了那支玉萧。紫若不会吹,但还是放在嘴边乱吹了几下,萧声清澈悦耳。有大珠小珠洛玉盘之感。

正玩着呢,不知从何处走来一白发白须的老头。

老头道:姑娘的萧能否借老夫玩一下。

紫若道:可以呀!

老头接过萧就吹了起来,萧声如泣如诉,摄人心魄。

紫若道:你吹的这是什么呀?这么好听!

老头道:这是《广陵止息》,也就是世人说的《广陵散》

紫若道:吓!你当我是小孩子啊!广陵散不是早失传了吗?

老头道:那是对常人而言,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

紫若道:那再好不过了,可是我这么笨,能学会吗?

老头从怀里取出一本蓝皮线装书来,道:有缘人看完此书,略加琢磨,就能吹出颠倒众生的音乐。

紫若接过书来,道:真的吗?这是什么宝贝书哦?

说着看了起来。书无名,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写道:物有盛衰,而此无变。滋味有厌,而此不倦。可以道养神气,宣和情志。处穷独而不闷者,莫近与声音也……

待紫若看完,老头已不知去向。紫若欢喜异常,真想立刻见到江浩,让他看看这书,玩玩这萧。跟自己共享这份从天而降的厚礼。

这时天空下起了小雨。紫若想江山信美,终非吾土,不如归去。正所谓心安之处便是故乡。曾几何时,紫若已经把江浩的家乡当作了自己的家乡。杭州没有直达江浩家所在的那个小县城的火车,要到苏州转车。买车票的时候,紫若才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回想一下,她突然意识到那个送书给她的老头是个贼。还好紫若有经验,钱包里放的是卫生纸,钱全装在上衣的口袋里。

忆江南最忆是杭州

江浩是第二次下江南了,刚出书那会儿他来过一次,那时他还不认识阿盈。他是偷偷的出来的。那次只是在西湖边坐了一晚上就回去了。

那次他去江南的动机很简单,只是因为看了王元之唯一的传世词作,那首两宋最早的小令之一的点绛唇:雨恨云愁,江南依旧称佳丽。水村渔市,一缕孤烟细。天际征鸿,遥认行如缀。平生事,此时凝睇,谁会凭栏意!

然后穿了拖鞋就去了火车站,他本来是穿着球鞋的,但看那词之前他是在看一本外国小说,讲了是一个人穿着拖鞋流浪的故事。于是他就换了鞋。这显得有点虚伪有点东施效颦。有了形式却没有那意境。但江浩对此不以为然。只是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脚脏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紫若倒了两盆水才把他的脚洗干净。

那次没有在苏州停留,连苏轼赞誉万分的虎丘也没去。那次出走像是中了邪。用紫若的话是说是吃饱撑的。

而这次他清醒之极,目标明确。那就是苏州火车站。果然,他刚走去出站口就看到紫若从另一个出站口走了出来。紫若也看到了他。

又被你找到了。

紫若假装很失败的样子。江浩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眼泪夺眶而出。

紫若连忙将他抱住。

哥哥乖,不要哭,再哭打屁股哦!

江浩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