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骚动
月华市地府分站的鬼门关，就设在东南方的月华山脉中，距离望月崖不远。
此时，天色已黑，望月崖顶迎风立着一男一女，均身材瘦削，超过一米八。
男子浑身裹黑，以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漆黑大眼。
女子一身雪白，以白纱遮脸，明亮的眸子充满睿智。
男子打趣道：“菁菁，你的小情人来了很久啦！要不要叫他过来？”
女子淡声道：“胡说。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快九点了，好好看看。”
男子道：“有什么好看的，年年都差不多。有夜叉们跟着，不会出事的。”
女子道：“今年不同。头子昨天不是说过，嗜鬼宗的高手会来捣乱，叫我们千万小心吗？”
男子道：“他年年都这样说的啦，又没见出啥事！嗜鬼宗的那些家伙，要么不敢来，要么缩头乌龟似的呆等，要么鬼鬼祟祟的玩偷袭，最后还不是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
女子道：“你还是这么大意。去年，是谁被癸字组的嗜鬼宗弟子围攻，是谁差点翘辫子，是谁吓得三天不敢出门口？”
男子道：“意外，纯属意外！是他们太卑鄙，设陷阱阴我！”
女子道：“所谓兵不厌诈，嗜鬼宗向来爱抢地府的生意，那样做有何不可？自从地府脱离仙府，独立运营后，虽说生意越做越大，但亦时不时遭到百花教的刁难，嗜鬼宗的偷袭，万妖门的攻击；即使是标榜正道的星辰派，也时不时找我们的麻烦。树大招风啊！”
男子道：“既来之，则安之，怕什么！”
女子道：“我不是怕，而是有点担心。这一百年来，我们是不是发展得太快太急，以致尾大不掉了？且根基不稳，一旦遭受极大之风暴，恐怕会……”
摇摇头，没再说下去。人微言轻，只能偶尔发发牢骚。
作为基层员工，或许能看到的只是局部；她所想到的，谁敢说管理者没想到？或许那只是权衡利弊择较优。不管怎样，先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只知道埋头苦干，不知道留心观察者，未必是好员工；但如果只知道“从鸡蛋里挑骨头”和发牢骚，不知道反躬自省者，则比前者更不如。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牛欢静静的坐着，痴痴的凝望着白衣女子。
“菁菁……菁菁……菁菁……”
喃喃的念叨着，只觉得心里很温暖。能看到她的背影，已经心满意足。
这种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维持多久了？
依稀记得，从自己踏入考场的那一刻……
明亮而睿智的眸子，灿烂而温暖的笑容，柔和而贴心的话语，还有……都深深的吸引他。
以前，他多次参加考取牛头一职的考试，不是舌头打结，就是手脚发抖，甚至两眼发黑。医生曾说过，他有极其严重的“怯场症”。——怯场不是病，发作起来要人命！
那一次，若不是被马喜强行拉着，他连考场都不敢进。他的“怯场症”，整个地府分站都知道，后来还传到了邻站……
那个时候，他真的很沮丧，躲起来不见人，觉得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可是，当他再次踏入考场时，她从他的身边走过，轻声道：“加油，你行的！”
他望着她的背影，竟觉得是那样的温暖，整个世界都是亮堂堂的。
考试之时，他才知道，原来她是考官之一。
他望着她，只觉充满勇气，竟然顺顺当当的通过考核了！
全场轰动！后来，这件事还被写入“近五十年地府最反常之事”娱乐小册子。
牛欢却知道，如果没有白菁菁这个幸运女神，他绝不可能成功。尽管那只是考官对应试者的鼓励，他依然情不自禁的深陷下去，还陷得不可救药……
七月十四，晚上九点，望月崖顶。
黑黢黢和白菁菁对过表后，拨通守护鬼门关之夜叉的手机：“怎样？准备好了吗？”
“是黑黢黢大哥吗？准备好了。五十个红夜叉负责前半夜，五十个绿夜叉负责后半夜。可以开门了吗？”
黑黢黢道：“那些家伙应该等得不耐烦了。叫兄弟们辛苦一下，今晚或许会出状况。”
“放心吧。难得出来一趟，兄弟们可不想以后没有这种机会。”
黑黢黢挂掉电话，冲着白菁菁微微一笑：“去喝杯酒，如何？”
白菁菁淡声道：“工作期间，你还是认真点吧。眼皮子老是跳，感觉怪怪的。不如，我们立即赶去出口，和兄弟们会合。”
黑黢黢嘿的一笑，头也不回，指指后面，轻声道：“那他怎办？”
白菁菁叹了口气，淡声道：“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黑黢黢道：“如果他一直跟着，会不会不方便？我俩……嘿嘿！”
笑嘻嘻地去搂白菁菁的肩，却被她一把拨开。
黑黢黢苦着脸，道：“你不接受我，又不接受他，在想谁呢？我很乐于助人的，干脆帮你一把，让他死了这条心，不是很好吗？”
“你白痴啊！”白菁菁笑骂道，“我怕他会立刻拿刀砍你！我就不能喜欢其他人吗？”
黑黢黢搔搔头，道：“我记得，牛欢用的应该是大弓吧？安啦！如果你真的喜欢其他人，怎么一直没见你行动呢？莫非，你在玩暗恋？”
白菁菁默然，向着鬼门关方向飞去。
“不要啦，很伤身的！考虑一下我吧！”黑黢黢长嘘短叹的，瞥了后面一眼，跟上前去。
片刻，牛欢怅然若失的跃上树梢，望着渐渐飘远的白影发呆……
鬼门关，守门夜叉正在分发通行证。既兴奋又心焦的众幽魂，一个跟着一个，刚拿到通行证，便欢呼着飘上半空，寻欢作乐去也。
每年的这个时候，那些还待在地府的鬼魂，或在候审或在服役或在受刑等等，均可以在夜里到人间游玩，只要早上六点之前赶回地府就行。
那些通行证，既是临时出入地府的凭证，也是追踪器。一拿到手，便会渗入掌心。如果砍掉那只手，通行证会自动滑入血液中，四处流窜，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然，如果在外面出现意外，无法准时赶回，也可以凭借通行证的感应器，与负责照看自己的夜叉取得联系，直到返回地府后再决定应否接受惩罚。
以前，众幽魂的游玩时间是傍晚六点至翌日早上六点。但是，随着地府的生意越做越大，鬼魂的数目已不断增多，为安全起见，游玩时间改为晚上九点至翌日早上六点。
减去的三个小时，为地府员工设置临时安全系统的时间。
异空间的许多工作，目前均由众幽魂合力完成，例如：建造、运输、环保……
黑黢黢停在上空，望着井然有序的幽魂队伍，向白菁菁眨眨眼，笑道：“你是不是太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