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坚持
七月十八，清晨，月华市地府分站。
早已痊愈的李皓，站在考场门口，深深的吸口气，用力一握拳头，快步走进去。
昨天早上，他刚从医疗室里出来，便收到牛欢带来的口信，让他先做好准备，明天早上接受日常科判官孙忧心及多位无常的考核。
李皓一向都不喜欢考试，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慌了手脚。
牛欢颇高兴的道，这次上级对他挺重视，值得庆贺。以前考核新人，都是分批的，每批至少十个，这次居然只考核他一个。
李皓愕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莫非，他们已经看出，自己身上混有嗜鬼宗弟子的灵力？
他向牛欢请教大概出些什么题目，牛欢却直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咯！以往考试，要么是在油锅边立定跳远，要么是在冰山上仰卧起坐，要么是在火海中你追我赶，要么是在铁树丛左躲右闪，等等。至于你嘛……”
李皓一把揪住牛欢的衣领，急声道：“我怎样？”
牛欢笑嘻嘻的道：“肯定会特别对待。或者，会让几个体态丰满的妖冶魔女黏住你，训练你的忍耐力也说不定。”
李皓一愣：“有这种好事？”
牛欢一本正经的道：“又或者，让数个婀娜多姿的女幽脱得光光的，粘上隐身贴，在你的面前晃呀晃，测试一下你的通灵力……”
李皓吞了吞口水：“听起来不难嘛！”
牛欢捏着下巴笑道：“再或者，让那些光溜溜的女幽袭击你，测试你的战斗力……”
李皓一脸的向往：“让考试来得更快些吧！天才的待遇就是不同哪！”
“别做梦啦！逗你的。”拍拍李皓的肩膀，牛欢一脸的同情，“据说，会先让你泡一泡血黄色的忘川河水，照一照变幻莫测的孽镜，抱一抱烧得通红的铜柱，再赤条条的爬上刀山，血肉模糊的直溜到冰山，然后穿过铁树丛林，走过火海，带着火焰进入蒸笼爽一爽，最后再受那牛踩、拔舌、阉割、石压、油炸等等之苦……咦，你的脸色——别晕呀！”
扶着摇摇欲坠的李皓，牛欢叹气道：“真不经吓！”
随即嘿嘿笑道：“谁敢再说我不会骗人，我一定跟他急！尤其是马喜那家伙！”
李皓有气无力的道：“我是不折不扣的幽魂，你还是不会骗人……”
“找打啊你！”
考场内一片白茫茫，宛如云雾缭绕的天空。
李皓像是踩着虚空，小心翼翼的。半晌，擦擦眼睛，环顾四周，还是没瞧见半个影儿。
毕恭毕敬的敬个礼，大声道：“新鬼李皓，向各位长官报到！”
静悄悄的，只听到自己的呼吸渐渐急促。
“新鬼李皓……”
“听到啦，听到啦！叫得那么大声，鬼嚎个啥！”懒洋洋的男声响起，自四面八方传来，既分不清东南西北，也没见影儿。
“我本来就是鬼嘛！用得着这么神秘吗？”李皓嘀咕着，又大声道，“各位长官，是让我自由发挥呢，还是由你们出题？”
“急什么！”又响起一个带点火气的女声，却挺好听的，“你就是李皓？好吧，先测测你的柔韧性。听好啦：舌头舔左眼，左脚趾头碰右眼，双手穿过胯下再摁住后脑勺。”
李皓怔住：“对于一个幽魂来说，这绝非难事。可是，也太……无聊了吧？”
男声与女声同时道：“叫你做就做，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本以为轻而易举的就能做到，没想到要费好一番工夫。
考场之内，竟有一股隐藏的力量，压抑着灵力的使用，一举一动都十分吃力。
好不容易才完成那些动作，李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可、可以了吧？”
“马马虎虎啦！”女声笑道，“接着呢，双脚交叉，高举于顶，左脚底贴着右耳，右脚底贴着左耳；然后呢，双手从大腿内侧穿过，再摁住后脑勺。”
“也太折腾人了吧！”李皓有点气愤。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男声嘿笑道，“况且，你是一个幽魂耶，比人厉害多啦！”
“做就做……可以了吧！”
掌声响起，女声道：“做得不错！你很有潜力。接着呢，头穿过胯下，再去舔……”
“你们胡闹些什么！”颇为严肃的男声突然响起，依然分不清方向。
那些缭绕缥缈的云雾，是地府分站的新产品，有着极好的掩藏迷惑功效。
“孙老大来啦！我俩等得太闷，他又来得早，忍不住先测试一下他的柔韧性。”男声道。
被称为孙老大的男子，轻声道：“可是，你俩也不该整他呀！好歹人家也立过功……”
女声道：“安啦！新鬼就该经得起考验。想当年，你还不是这样整我们……”
“好汉不提当年勇！”孙老大干咳几声，又道，“来者可是李皓？”
李皓大声道：“正是。在下……我该怎样答你？”
女声嘻笑道：“该怎么答，就怎么答！老大，你既然是粗人，就别文绉绉的啦，怪别扭！”
“死丫头，老是揭我底牌！”孙老大道，“你想做什么？夜叉？无常？牛头？还是马面？”
李皓不假思索道：“我想做无常！”
懒洋洋的男声道：“如果你想做黑无常，就要姓黑；想做白无常，就要姓白……”
李皓道：“我是男儿身，可以做白无常吗？”
女声道：“当然可以，改造幽魂的性别，很容易的啦！选好没有？”
“我想做黑无常。可是，我不想改姓……”李皓小声道。
沉默。好一会儿，孙老大沉声道：“做什么就要姓什么，这是地府分站铁打的规矩。”
李皓默然半晌，叹气道：“既然如此，我还是继续做孤魂野鬼吧。”
“为什么？你的潜力很大。”孙老大惋惜的道。
“我也具体说不上为什么。可是，我就是不想改姓。”李皓咬咬唇，很坚定的道，“虽然很多事我都想不起了，但我总觉得，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做，而且与我的姓有很大关系。”
又是一阵沉默。懒洋洋的男声道：“想不改姓，也不是完全没法子。高老大、陆老大、赵老大、钱老大、孙老大，不就没改姓嘛！”
“那可是要经过重重考验，稍有不慎就会魂飞魄散！”女声嗤笑道，“你认为，这个灵力不怎样的新鬼，能做到吗？”
“哈哈，这个我就不管啦！我只知道，那是惟一的法子。”男声依然懒洋洋的，仿佛世间事都只是游戏，没必要放在心上。
李皓脸上一热，咬咬牙道：“考验就考验，谁怕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