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放假,我回到了故乡。
在家里,和二弟说起家乡的人和事,二弟给我说:“大队老王叔还知道你,经常给我说起你的事?”我听了心想,我现在离开了故乡,还有人说我,这实在是叫我很开心的事,因我离开故乡一转眼二十年了,说起故乡的人和事总让我感到很亲切。
老王叔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是我们大队的一位老支书;他还是一位民间老艺人,会演秦腔戏,还能写歌词,写小剧本;我小时候,是因为我有一点和他有相同的爱好,所以心中总有一份和他的抹之不掉的情感上的记忆。
我每次回家,都没有看见过他。老王叔现在到了人生的老年,不当大队支书现在干啥呢?听二弟说,老王叔每天清早和几位老人去丹江河以北的沙滩锻炼身体,呼吸新鲜的空气,现在也不出来了,我总想见一回他的面。
这是一天下午,我妈家里来了一位亲戚的小女儿,接我到她家看一下,我去了。走在一条平坦公路上,走了不远,公路以下是那条绕着故乡永远在流向远方的丹江河,几十年过去了,丹江河水依然是很清纯的,这时太阳还有蓝天白云映照在丹江河水中,我此时的双脚正踩在地是故乡的一条公路上,往前去公路这样平,这样宽,可以让我能到达一切我想去的地方!这时对故乡深情地爱的心情在心中滋生出来。
公路以北有一个小商店,有一个大高个子的人正站在小商店的门上,这个人是谁呢?我一眼看到时,就知道这正是我们村子里的那位老支书,我小时看见他时总是叫他老王叔,我这时脑子里没有让我多想什么,有一种很冲动的心情,赶快走到老王叔跟前。
我叫了声:“老王叔?”
老王叔笑着说:“真想不到今天见到你了!”
他看见我后,我把手伸向前去,老王叔把他的手也给了我,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很久舍不得放下来。
我这时,和老王叔握着手,心情是这样的激动!感到老王叔是这样的亲切!
我说的话并不是事先想好的,就像水一样流出来了。
我情不自禁地说:“老王叔,对不起你,没有来看过你……”
我这时心中还有另外一个想法,能给老王叔买上一点啥,找个时间到他家把他看上一回,心中对他一下子全想起来的是他对我的许多的好处来。
老王叔说:“到家喝酒?”
我说:“我到一个亲戚家去一下?”
我用这个拒绝他,因为我如何空手去他家喝酒呢?
老王叔问我:“你现在在哪儿工作?”
我说:“在湖北省。”
老王叔说:“那真还不错啊!”
这时我说:“我对音乐的爱好,还得益于你扶持,让我参加大队的业余剧团,才发展了我对音乐的这种爱好,到了外边,还能在这方面做一点事来?”
老王叔说:“那是在一块儿玩耍么!”
记得的老王叔,他是我们大队的老支书,总是精神很饱满的样子,现在在我的眼中出现的是一位很年岁大的老人了,对他的记忆全在,明显感到身体和过去简直是两样。我感到人生是这样有情和无情,人和一切难道说都是向他的相反方向前进吗?
我和老王叔握了好久手以后,才放了下来。
我才说:“老王叔,我到高桥的一个亲戚家去看一下,娃来了在等着我?”
老王叔说:“那好!”
我离开了老王叔商店家的门口,我和亲戚的小女儿继续赶路,我边走边回想起了好多关于老王叔叔的记忆。
记得这是我小时候的一年的冬天的一个下午,大队支书老王叔因为他是一位爱好唱戏的人,所以想组织一个大队的农民业余剧团。老王叔的高明之处,他能因人的爱好在业余剧团担任何种事情,他对人的了解是很清楚的,有人能演戏,就叫他演戏,在排的戏中给个合适的角色;有的人爱搞乐器,就叫他在乐队中担任伴奏任务。我那时还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刚开始学习吹竹笛,整天迷在其中,我并不知道我学吹竹笛还会有什么用处。
老王叔当时是大队的书记,他说要成立一个大队的业余剧团,他认为有这方面爱好的人都被他通知来开会了。开会的地点在大队舞台下的一个大场里,有一个像一座小山似的大麦草垛,来参加开成立大队业余剧团的人都围坐在麦草垛的四周围,我也靠在麦垛上,记得有很多大队爱唱戏的人,他们的名字我都叫得上来,很会演戏的万胜叔,三刚叔,然劳叔……有几位是爱好搞乐器的,如何新山,苏河南,苏撑柱等。
大队支书老王叔宣布乐队的人员名单。老王叔说:“乐队的组成人员有张大海,何新山……”
我听到了大队支书念道我的名字,感到有一种自豪感在心中滋生出来,这竟是叫我很开心的一件事了。参加这个业余剧团对于当时的我还有很多好处的,能挣上大队的便宜工分,还能发展自己对音乐的爱好,更大的收获是让能收获到一份快乐的心情。
记得大队业余剧团成立起来以后,排了一个大戏。老王叔在乐队中担任打扁鼓,整个演员的演出,乐队的伴奏,他是一个总指挥了。老王叔交给我了这样一个任务,什么地方演员的道白说完以后,要唱了,起的是什么扳,叫我给写一下,我对此反道是很在行的,按老王叔说的,一个大的秦腔戏,我给他抄了好几十页交给了他。后来演出时,老王叔就是用的我给他抄的要接唱的地方,演员说完话以后,正是他要给起扳了,他起扳以后,文乐队才奏起音乐来。记得演出时,他打扳鼓的那神态自乐,专心一意地很投入的样子,他是带着感情打这扳鼓的,好像声声都打在每个听众的心里似的。我站在乐队中,吹着竹笛,尽量让我的竹笛发出的声音清亮,每一个音都要诚诚实实地吹出来,我听到女演员的很有激情地演唱,在乐队中还有我的竹笛声,我当时的心情感觉如在神的世界里一样,不知人间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存在,因为我所感到的是快乐,是音乐本身带给我的快乐。
记得有一件是和我对音乐有爱好的事联系在一起.老王叔创作了一道歌词,我爱故乡的山河美,我为这个作了曲,我想把它发表在地区办的音乐杂志上.我去大队找了一回老王叔,我说:"能不能让镇上给盖个公章?"
老王叔说:"我投稿从不去镇上盖什么公章."
我就放弃了我的这个想法,他的意思是不是公章就能起什么作用,关键是作品质量要高.
老王叔对创作的事情是很认真的.当我把曲子写好以后,他和我一块儿去找了本村的一位姓苏的音乐教师家里,叫他看一下,看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那位苏老师唱了好几遍,每唱一遍,我总以为我是在听到了我创作的音乐,心里高兴的劲儿无法形容.苏老师说:"不错啊!"
苏老师这里通过了,我发现老王叔这时心情也很好,歌词是他写的,他和我一样的心情,关心这道歌曲的好坏.当时,老王叔还不相信我,他相信苏老师,因为苏老师是一位中学的音乐老师.:
老王叔拿上这首歌曲,去了一回地区文化馆,找了一位地区搞音乐的刘老师,回来以后,老王叔对我说:"我去地区文化馆把咱俩创作的歌曲,叫地区文化馆刘老师看了一下,他说,咱俩个写得很有生活,很有创作的激情,让咱俩个以后多写些这样的歌曲.准备马上把这首歌曲发表在地区文化馆办的音乐杂志上."
我听老王叔说了这首歌曲的事,以为我俩个创作成功了,心里想的美滋滋的,我有一天要创作一首歌曲流传全国,我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是这样,当他听到他自己创作的一首歌曲时,他为什么心中是这样高兴?像是拥抱一个神创造出来的美丽的世界一样.
八四年我从音乐学院毕业学习回来以后,一时找不到工作,心里很茫然,不知道我学习了音乐有何用?我去音乐学院学习音乐时干劲是那样大!不顾一切困难,一定要向那座大山走去!可学习完了,还是回到了故乡.一回,我去区里邮电局,看见了在邮局工作的一位舅舅.
舅舅对我说:"你虽然在音乐学院学习了,但恐怕还是要从大队剧团先干起,然后叫县里地区发现你,我已经给你们大队的王支书说了,他也同意你在大队剧团先干着。"
这时候,我心中说不出的有一种很悲哀的心情,我又要回到了我小时干过的事情上,现在叫我给大队的秦腔戏伴奏,我都不会了,我是不想干这事的.
我的心是在外边的世界.八四年偶然有了一个机会,经一位朋友的介绍,我到了一个市去闯,我是以我的音乐知识为本钱,在这个城市找到了我要找的工作.我的歌曲还代表市,参加上了全国的民间音乐舞蹈会演,这是我获得了很大的成就感.
我常想一个人对创作的热爱,也是来源于故乡的山水,来源于故乡的人和事给他的影响.我就老想起了老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