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楚陡然惊醒,浑身冷汗地看着窗外和梦中相似的黑夜。
原本坐在一侧的苏子瑜不见了,他的目光在小小的办公室里来回扫了好几遍。
没有,都没有。
梦里带出来的恐慌一下子让他白了脸,他掀开披肩站起来。
拉开门,不远处正安安稳稳地睡着的可不就是苏子瑜,他松了口气,轻声走过去。
庄时叙听到动静回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对。
裴楚抿唇笑了笑,淡淡地移开了目光,然后他转头去看苏子瑜,这没心没肺的女人睡得似乎正香,肩上披着的是……
庄时叙喜欢苏子瑜,这是裴楚一直就有所感觉的事。当年还在首都警局的时候,他就发现那个男人的目光在看向苏子瑜的时候总是格外温柔,只是他从不说也从不靠近,顺其自然地出现,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这种默默在背后的追求者比死缠烂打的更加让人闹心,裴楚眸色深了深。
他很想把那件衣服拿走,但是苏子瑜警惕性高,一动肯定就惊醒了,他终究还是忍了,见旁边还有张椅子,干脆坐了下来。
大概是感觉到了注视的目光,苏子瑜很快就醒了,眼睛里水汪汪的,有些诧异地看了眼一旁坐着的裴楚,“阿楚?”
“嗯,”裴楚伸手过去替她理了理头发,然后自然而然地拿起了她肩上披着的衣服挂到了椅背上,“去沙发上再睡一会儿吧?”
苏子瑜彻底清醒了过来,轻轻揉了揉额角,“不用了。”
——
天亮前的夜是最黑的,天幕像是被洒了墨,一丝光都没有。
裴楚和苏子瑜并肩走在公安大楼外的马路上。
夜里微风习习,出来走一走,精神立马就好了些。
以前没在一起的时候,裴楚觉得光是安静地坐在一块儿都是好的,现在他们身份变了,他又觉得那样不够,想要牵她的手,想要抱她,想要亲吻她……
不过大案当前,几乎全身心都扑在工作上,也只有现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才有些许轻松的私人时间。
走到湖边,他停了下来,湖对岸有影影绰绰的灯火,星星点点让人觉得很是温馨。
他背靠着栏杆,忽然将她揽入怀里,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长发,“子瑜。”
“嗯?”
苏子瑜下意识抬头,一个轻浅的吻蓦然落在了额间。
周遭静谧异常,苏子瑜只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
静静拥抱了会儿,裴楚忽然说话,胸腔震动传入苏子瑜耳朵里,莫名觉得耳垂发热。
“苏子瑜,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觉得庄时叙怎么样?”
苏子瑜不大明白他指的是哪方面,想了会儿道:“身体素质不好,性格内敛不大爱说话,专业能力强,工作态度认真……总体还不错吧。”
“噗……”裴楚听她这评价员工一样的林林总总地罗列了一大堆,一时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怎么?你问这个干吗?”
裴楚摇头,“没什么。”他才不会傻到去揭开庄时叙的心思,苏子瑜不知道最好。
——
稍稍待了一会儿,两个人就往回走了。
快到办公室的时候,庄时叙忽然走了出来,神色有些兴奋,脸上堆积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看到他们立刻说:“查到了!”
裴楚和苏子瑜对视一眼,跟着他往里走。
这进进出出的动静惊动了别人,陆陆续续大家都醒了。
庄时叙敲了几下键盘,一些资料出现在屏幕上,“张昊良和方磊都是余县人,年轻的时候算是不良少年,他们打架闹事、偷鸡摸狗,几乎把孩子所有能做的坏事都做了个遍。后来他们被各自的学校退学,成天就在家里、街上晃荡。
“1995年,一所叫‘培恩’的特殊学校收他们入学,也就是现在赫赫有名的‘培恩’教育。当时它里面的学生都是这种问题少年。
“而他们两个人在‘培恩’里是同班同学,张昊良的学号是:199520115,方磊的则是:199520108。”
办公室里静得诡异。
原来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那两串数字是学号,可是凶手为什么要将学号刻在死者身上?他的目标是当初那个班级里的学生?
裴楚问:“当时他们班里有多少个人?”
庄时叙查了一下,答:“25个。”
裴楚眉头深锁,那岂不是要在剩余的23个人里寻找下一个被害目标?这难度未免太大了些。
夜色清幽,办公室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滴答——”
“滴答——”
墙上的挂钟一秒一秒地走着,已经是凌晨4点半,也许距离凶手下一次杀人还有不到20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