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绝见老夫人问,不慌不忙的笑了一下。
神采暗敛的眸子淡淡扫了一眼蔓柳,跟着答道:“我也不信大少奶奶会下毒去害柔儿!”
老夫人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一言决断。
“哦?二弟为什么会这么想?”
南宫绝很是恭敬的转过身子,望着老夫人,“我看人向来不会看错,大少奶奶天资聪慧,最难得又是一颗七窍玲珑心,这样的人,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傻事的。何况她是正妻,又怎么可能去害一个妾室所生的女儿?这不是引火烧身吗?哎……其实这些哪用得着我多嘴,老夫人慧眼识珠,心中一定早已有了答案吧?”
老夫人不语,静静看着他的眸子,片刻后终于笑了起来,“既然连二老爷都这么说了,那大家自然不会再旁生枝节了吧?”
她的眼睛明明是看着南宫绝,说出来的话却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南宫晴脸色一白,很快的垂下头去。
蔓柳暗自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一场风波这么快就平息了。
可刚才南宫绝说那一番话的时候,她却突然有些疑惑,因为他面上像是在帮自己,可一字一句却都是些冠冕上的话,最后还生生的把球踢给了老夫人!
这个南宫府的二老爷南宫绝,倒又是一个让人猜不透的角色。
心中正恍惚的时候,耳边听着老夫人一字一句的吩咐下去,“大爷不在,二爷又还在病中。可这暗中下毒的人一定要查出来!这些事情我们女流之辈也没什么主见,二老爷就多辛苦一下吧,一会和着崔管家去问问胡氏,再问问夏园里的那些个丫鬟,看看昨晚她们有没有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顿住,锋利的眼神猛地划过房中的众人,跟着皱起了眉头。
“崔管家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见他来!?”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回答。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冲进了一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家丁。
“老夫人不好了!崔管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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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管家是死在自己房里的,全身没有半点伤口,口舌也没有发黑,甚至就连神态都是安详的。只有唇角带着一丝笑意,就像是睡着睡着就醒不过来了一样。
这样的事情,向来不是叫“无疾而终”就是中邪。可崔实不过五十来岁,更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旧疾,又怎么可能一睡就睡死过去?
要说是中邪,一个被厉鬼索命的人又怎么可能神态安详?又怎么可能微笑?
他的尸体蔓柳没有看到,府中的女人们也都没有看到。
南宫绝倒是去看了一眼,回来也只能不知所以的摇了摇头,因为他也看不出什么。
老夫人似乎已经被这一串的事情弄得有些心力交瘁,只当崔实是无疾而终。
最后让府中的家丁快些把他埋了,连他住的那栋厢房的门窗也用木条钉死,倒像是里面真的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一样。
蔓柳一直偷偷注意着三妾韩氏的表情,希望能发现些什么。
可她却除了一开始和大家一样有些惊恐之外就再也没有异状,就像是死了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一样。
这一瞬间,连蔓柳都有些犯疑起来,难道那晚自己是看花眼了?和崔实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并不是她?
回到骊园之后,蔓柳终于还是抵不过心中的疑惑,把尔真唤了过来。
“尔真,我问你,韩氏没有过门之前真的是百花楼的头牌红妓么?”
尔真一愣,点了点头,“大少奶奶为什么问她?”
蔓柳摇头,竭力的把那晚自己看到的事情压在心里,虽然现在尔真对自己日渐亲近,可这样的事情,若是没有抓到现形,还是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的!
“也没什么,只是好奇的问问。”蔓柳不着痕迹的答道:“只是今天我瞧她说话时言辞锋利,想法也独特,倒不像是个寻常女子。”
尔真不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隔了半晌才淡淡的笑了笑,“一个妓/女,见得人多了,若是没有些斤两,又怎么能做得了头牌?不过尔真却有些好奇,她平日里一脸的孤傲,这一次为什么会巴巴的为大少奶奶抢着辩驳大小姐呢?
蔓柳苦笑了一下,其实这又何尝不是她最想知道的?
这一夜蔓柳无眠,同样无眠的还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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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乌云盖月,伸手不见五指。
城外的坟地里,一条黑影突然闪现。
他先是警觉的探视了一下周围,跟着在一堆刚刚才堆砌起来的坟头上挖掘了起来。
坟是午间才堆起来的,埋得很浅,他没费什么功夫就把棺材挖了出来。
见到棺材露了出来,黑影没有片刻的迟疑,用力一掌推开棺木!
接着火光乍亮,光影里躺在棺材中的尸体赫然就是崔实!
挖棺人伸手剥开尸体上的衣服,仔仔细细的检查。片刻后,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手指拨开尸体头顶的长发,一个细微到不能再细微的针孔露了出来。
他出神的看着那个针孔,片刻后唇角终于勾出了一个诡异的冷笑,像是明白了什么。
火光照亮了他的脸庞,挖棺人正是南宫府的二少——南宫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