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你!”站在残香身后的翠芙立刻寒着脸喝骂起来,“大姨奶奶,当时奴婢也在场,小姐可是一句话也没有说错!你现在见出了事,就要往我们家小姐身上赖么!?真是笑话了,如今封条都是好的,难道说是我们家小姐当着你的面揭开了封条往桶里加了水,然后再按原样封好!?”
翠芙说完之后,愣了半天的胡氏终于反应过来,抢着说道:“就是!老夫人,要依着幼蓉来看,要么就是李氏玩忽职守,昨夜把油桶放在后院淋了一夜的雨,雨水渗进桶里……”
“不!”李氏吓得一抖,疯狂的大叫起来,“没有!下雨时我还去看了,木桶好端端的,雨水根本就淋不到!”
胡氏此时又怎么可能再放过她,立刻阴惨惨的又笑了一声,“既然油桶和封条都是好的,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那就是你自己往油桶里掺了水!你就是要在今晚寿宴的时候,让整个扬州城的人都来看笑话,你就是平日里见自己人老色衰,大爷不怎么去春园了,你心怀妒忌,要趁着大少奶奶办寿宴的时候阴谋去暗害她!你好其而代之!”
这话说得好毒,老夫人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眼皮子一翻,险些晕过去,一旁的雅夫人和残香连忙过去扶着。
“打……打死这贱人!王嬷嬷,快给我打死这贱人!不能让外人看了我们南宫府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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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两个膀阔腰圆的家丁手里举着沾了湿布的木棍,一下一下的砸下去!
李氏浑身被麻绳捆着,连翻身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只有嘴里一遍遍厉声惨呼着:“胡幼蓉!厉残香!你们这两个小贱人!你们合起伙来害我!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南宫府迟早要被雷劈!!”
王嬷嬷被她骂的心里发毛,又唯恐被老夫人听到,连忙跳脚叫道:“你们还不给我把她的嘴封起来!”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幽冷的叹息,“不用,让她骂吧……”
王嬷嬷吓得连忙回头,只见残香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裙,正冷冷的站在身后。
“大……大少奶奶!”王嬷嬷打了一个寒战,“不能让她再这么骂下去吧,她死到临头还不悔改,又血口喷人的骂你,若是被老夫人听到了……”
残香轻轻摇头,白皙的脸庞上不知为何竟镀上了一层如霜的寒气。
“王嬷嬷,一个人死到临头了,若是不把怨气发出来,就算是死也会死得不安心的,也许还会变成厉鬼,来缠着府中的人……”
她这话说得轻飘飘的,王嬷嬷只觉得后颈处一阵凉意,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是!大少奶奶说得是!”跟着又回头命令,“快!下重手!早点送她去投胎!”
家丁们答应了一声,重重的几下子下去,李氏嘴里的惨叫声像是被一只大手生生的掐断,双眼一翻,眼看着只有出气却没了进气。
家丁手中的木棍再次举起,残香突然走了过去。
“好了,住手吧,我和她不管怎么说也做过几天姐妹,我有几句话要对她说,你们先下去吧。”
家丁们原本就打得手软了,一听这话立刻躲到了一边。
残香站在血泊中,垂眸望着脚下不住抽搐的李氏,轻轻的弯下腰来,拨开了她脸上的乱发。
“李月娥,你死的冤么?”
李氏轻轻的动了一下,终于睁开了眼睛,重重的吸气,她想骂她,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一点可怜的声音。
“厉……厉残香……你为什么要落井下石,你……你为什么要说谎……”
残香见她认出了自己,微微一笑,双眸中骤然射出两点寒芒。
“那看起来你还是冤了,你错了,我并没有落井下石,往油桶里掺水的的确是胡氏,并不是你……”
“你……你早知道是她!?”李氏恨恨的咒骂,“为什么……为什么要帮着她?”
“你又错了,我并不想帮她!”残香脸上的笑意更浓,更诡异。
“你一定很好奇吧,为什么胡氏会突然下手害你,那是因为——是我故意露出了风声,说你已经投靠了我,你手里捏着胡氏的把柄,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是她这几年里贪图了府中的银子。你想想……胡氏又怎么可能让你活下去?”
李氏如梦方醒,在她的眼里,穿着白裙的残香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也许是临死前心中渐渐变得空灵,她突然发现,燃烧在残香双眸中幽冷的火焰是那么的可怕,又那么的熟悉!
“不……你……你究竟是谁?你为什么要害我?”
“你还是错了,我没有害你,一切都是你自作孽,不可活,我只不过是在你的身后轻轻的帮了你一把。”
残香望着她脸上渐渐浮出的恐惧,心中突然觉得是那么的畅快。
她俯下身子,殷红的唇贴到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我穿着白衣,你还没有认出我吗?你是忘了么?一年前一个将死的女人对南宫府的每一个人立下了什么样的血咒?”
“你……你……”李氏眼前陡然间滑过一年前的一幕,是苏蔓柳!她是苏蔓柳!
可惜,她已经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现在,你死得不冤了,你是第一个,不过很快,我会让胡氏、让王嬷嬷、让南宫府里的每一个人下去给你陪葬……”
这是李氏,在临死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对面的小楼上,一双闪亮的眼神藏在暗处,默默的看着残香从已经死去的李氏身边站起,缓缓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