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香把冬儿带到了骊园,老夫人还在养病,旁人自然没一个敢说什么的。
冬儿就住在离小楼不远处的一座厢房里,做的也都是贴身伺候的精细事情。
残香把她留在身边,无非是要更好的监视她,反正有冷杀在暗中看着,倒也不怕这个女人会玩出什么花样。
临到傍晚的时候,南宫煜来了。
那时冬儿正在房里给残香梳头,见到他进来了,连忙屈膝施礼退了下去。
南宫煜倒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随眼看了看桌上的几件饰物,突然张口问道:“你为什么把她带到骊园?”
残香这时再看到他,已不像前两天那样恨到滴血了。
他一定是有秘密瞒着自己的,但……肯定不是自己一开始想的那样。
唇角微微一笑,“冬儿很好啊!又乖巧,又懂得说话,对南宫府还忠心。上回雅夫人的事情大爷还未赏她,我把她提为我的贴身丫鬟,也算是补报了她。”
南宫煜没有说话,细长明亮的眸子却轻轻动了一下。
他似乎没有想到残香又变得像是有些开朗了,迟疑的问道:“你真是那么想的?”
残香还是笑,“那大爷是怎么想的?”
南宫煜微微一窒,像是有些恼火了,“她不能留在这。”
残香这才放下了手里的玉钗,转目看着他,“大爷也在疑心她么?”
南宫煜不答,冷冷的目光和她对视着,突然压了过来,贴到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你这么聪明,能不能告诉我,雅夫人为什么会下手去害大小姐?”
他说的声音好轻,残香的肩头却重重的缩了一下。
“大爷问残香?残香又去问谁?”
“是。”南宫煜微直起腰来,一脸的无所谓。
“我倒也想去问问雅夫人,可惜没这个机会了。”
残香看着他脸上的漠然,有些吃惊了起来。
雅夫人虽说是死了,可伤的却是他的妹妹,他为什么一点也不难过?
心中骤然想起尔真说过他逼着南宫晴嫁到湘西胡家的事情,看来这一对“貌合神离”的兄妹,彼此间早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这,就是南宫府了。
想到这里,她有些兴趣索然了,轻轻的转过眉去,淡淡说道:“冬儿就留在骊园,有我看着,大爷不必再费心了。”
南宫煜再也没有说什么,把目光缓缓落到守在门外如标枪一般直立的冷杀身上。
隔了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既然这样也好,你自己当心些吧。”
说完后他悄然的离去,残香又坐着发了会子愣,突然对着门外唤了一声,“冬儿。”
冬儿连忙进来,“大少奶奶有什么吩咐。”
残香装作无意,又回过头去对着铜镜梳头,“冬儿啊,雅夫人死了,这香却没什么人做了,我却还记得这香的好,又闻得习惯了,这一下子闻不到了,晚上倒睡不踏实了。”
铜镜里冬儿的脸色果然僵了一下,“大少奶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残香笑了笑,“我还记得你也是会做香的,以前雅夫人也说过,咱们骊园里的香不一向都是你做的么?我看这样吧,你闲来无事的时候还是继续做你的香,旁的事情都不要你做了。”
话音未落,冬儿骇得脸色都有些青了,“大少奶奶你还要……还要点香?”
“怎么?你害怕?”残香回过头来,笑吟吟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香又不会害人,害人的不过是人的心罢了。现在雅夫人死了,你又是个忠义的丫鬟,我自然还是信得过你的。你继续做香吧,那些材料都在鹿园里,回头我让喜梅叫几个下人来都搬过来,你看着用吧……”
这话说完之后,她又回过头去慢条斯理的将桌上的玉钗插到头上。
镜中的冬儿,一双骨碌碌转动的眼睛,终于露出了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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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喜梅果然带着几个下人把雅夫人房里的香料工具都搬到了冬儿的房里。
冬儿不再说什么,甜甜的谢过了喜梅,就关上房门开始制香。
这以后的几天里平静如初,冬儿每日早晚会过来请安一次,接着就关门制香,或是把研成粉末的香料拿到院中暴晒。
到了这一日的早晨,冬儿又照例去给残香请安,等到回房之后,突然从紧闭的房门里传来一声可怖的尖叫声!
跟着一切,又都归于平静。
残香在房里听着,既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要喜梅过去看看,只是唇角间却终于露出了一丝冷笑。
到了第二天,冬儿又来请安,这一次,她的眼圈带着淡淡的乌青,像是整夜都没有合眼。
残香看了只当没有看到,温言温语的勉励了几句,就让她退下。
谁知这一次,冬儿却没有走,反而垂着头细声说道:“大少奶奶,那些制香的材料中有几样已经用完了。”
“哦?”残香点了点头,“也算是辛苦你了,你前日做出来的第一炉香我晚上点了,果然睡得很好,和以前一样。既然是材料没了,那我就叫韩管家派人去买。”
冬儿应了一声,脸上也没见的有什么变化,正要施礼退下。
残香却在这时叫住了她,“对了,韩管家知道需要哪些材料吗?”
冬儿连忙答道:“以往都是雅夫人带着冬儿出去买的,回来找韩管家报账。”
“哦?这么说来这事韩德也不见得办的好了?那这样吧,还是你去买,要多少银子只管找韩德要就是。”
冬儿的眼中立刻闪过了一丝隐隐的惊喜,垂下头去急急的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