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厉江流见他渐渐的冷静下来,突然冷冷的一笑。
“你虽然不怕死,可我也不想你这么被一条虫子吃了!柳儿交给我,一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南宫煜用力的咬住钢牙,终于点头,“好!我再等一夜,天明后要是还没消息,我自己出去找!”
厉江流默默的望着,突然间背过了身去。
“你回房休息吧,错儿是你的孩子,我会让云娘抱来给你……”
“错儿……”
南宫煜身躯一晃,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厉江流已经疾步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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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
这时的房里,再没有其他人。
南宫煜微微偻着身躯,坐在榻旁。
手边的错儿,呼呼酣睡。只是两个月未见,他却已经长大了不少。
坚挺的鼻尖,浓浓的眉头,再加上熟睡时紧紧抿着的小小的唇角,一如一个小小的南宫煜!
这……就是自己的孩子……
南宫煜微微颤抖的手指,轻轻握住错儿的小手。
一抹血缘的震颤让他的心头软软一缩!
原来老天并没有负自己,原来自己真的还有一个儿子!
人生在世,有子有女,膝下承欢,还有什么苛求的?
可是孩子的母亲呢?蔓柳呢?却落在南宫绝那条毒蛇手里,现在也许是生不如死!!
“错儿,柳儿给你取名叫错儿……南宫错……”
南宫煜喃喃的自语,唇角划出一抹惨然的笑。
原来自己这一生,真的是错的太多太多,欠的也太多太多……
只为执着着自己聪明绝顶,又以为能掌控所有。
最后不识自己的亲生儿子,连挚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南宫煜!你妄自还有什么面目活在这天地间!?
柳儿,如今,你在哪里?
你可能听见,一个男人心中对你最深的悔意,最痛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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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房中灯未灭。
温婉终究是放心不下,在隔壁的厢房里守了一夜,唯恐南宫煜会有什么闪失。
天明,她恍惚的醒来,却发现自己的枕边已经沾满了泪痕。
这泪是可怜自己?还是为蔓柳和南宫煜曲折而执着的爱情?她不知道……
起身,缓缓的推开门,才发现院中已经站满了人。
厉江流、南宫邺、尔真、厉沧海、师父……
这许许多多的人,都得了消息,所以一早就等在这里。
谁都知道南宫煜如今的身体是抗不住再一次打击的,可是谁也都知道,谁也无法阻止他去寻找蔓柳。
鸡叫头遍,紧闭的房门从里面打开。
原本担心的众人,暗自都松了口气。
温婉更是涩然一笑,抬眸看时,却突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从门里缓缓而出的南宫煜,依旧苍白着脸庞,薄唇微挑,桀而不驯。
只有深陷的眼眶中透着一抹青黑,显然是一夜未眠的样子。
其实众人能看到他安然无恙的出来,都应当是松一口气的,可当他真的从房里走了出来,所有的人,却又不约而同倒抽了一口凉气。
温婉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骇得一脸苍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南宫大哥!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南宫煜茫然不知,跟着又淡淡的笑了笑。
“怎么?我现在的样子很难看?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只是一条毒虫而已,我还能站起来,也就能去找到蔓柳!”
“不!不是!”温婉掩唇失声的痛哭,她忍不住心中千般的痛,万般的苦!
猛地扑过去,一把抓住了南宫煜肩头的那一缕乱发!
“大哥!你的头发,你的头发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头发?我的头发怎么了?”
南宫煜不解的垂眸,却发现温婉芊芊的玉指上捏着的那一缕乱发,竟然是白发苍苍的颜色!
“大哥!为什么你的头发全部都变白了啊!”
在温婉凄然的大哭声中,满院的人心中都是一阵绞痛!
曾经孤傲少年,手握半个天下的财富,到如今浮华的云烟,荡然成空,他自己却落得满头银发,为谁来?为谁苦?又为谁痴?
阶上男儿,黑衣如夜,银发三千,眉宇紧锁,像是有万千愁思,却隐隐藏在眸中!
只是,紧抿的唇角又带着一份毁天灭地的恨气,一份永失所爱的孤寂……
“大哥!是邺对不起你!”
南宫邺痛哭失声,竟然双膝一软,重重的跪在了他的身前。
“都是娘把你们害成了这样,若不是娘,你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
南宫煜微微凝眸,再看了一眼肩头如雪的银发,终于“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老二!你说的是什么鬼话?我与你兄弟一场,虽是同父异母,我却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你说你娘把我害成这样?那我南宫煜怎么不问问自己年幼时对你做过些什么?何况南宫煜是自作了孽,就要受上天的罚!我那么对蔓柳,还有那么多的无辜女子为我而死,这条毒虫,就算不是你娘,老天也要塞到我身体里的!你起来!我这一生,都不会怪你半分!”
等到南宫邺忍泪站起,他又淡淡的将银发扫到脑后。
微微一笑,“也不知道蔓柳见了我这幅模样,是否还认得我?也罢,只是一具皮囊,你们为什么这么难过?南宫煜又有什么值得你们为之流泪?”
他说完后,垂眸看了一眼怀中依旧在熟睡的错儿,坚毅惨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柔软。
缓缓抬步,走到尔真的身边,把错儿递了过去。
“尔真,错儿我交给你,千万不要让我的样子吓着了他!我这一去,若是救不回蔓柳,是绝不会回来的!错儿托付给你,柔儿也拜托你照顾。另外蔓柳的娘亲被我安顿在一处宅院中,也指望你时时去照顾。南宫煜如今代蔓柳,我们夫妇同拜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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