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柳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这样坐了多久,没有一个人来招呼她,她就像是一个放在冷榻上的摆设,甚至连一个观赏的人都没有。
不过这些,她都没有在意,因为她的心是早就死了的,坐在哪里不都一样么?
她微微的垂着头,透过鸳鸯巾的缝隙看着自己脚上的寸头红鞋,那是她唯一能看到光亮的地方。
眼前依稀滑过昨夜父亲的冷漠,二娘的挖苦,娘亲眼中懦弱的泪水。
是啊,外面的那些人说得对,自己不过是被卖过来的,卖过来保住父亲头上那上那顶小小的乌纱。
南宫家四年死了五个正室,上至太守的千金,下至巨商的独女。
而自己,一个孤苦伶仃连个娘家都不能回的弱女子,又能熬得过几天?
抬手,从怀中掏出一只穗儿,冰冷的指尖摩挲过柔柔的穗梢,心头恍惚划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檀郎……”
这穗儿本是两只,一只缠着他的发丝,一只缠着自己的。
如今穗儿生生的分离,自己和他的情分,也要断了吧?
豆大的泪珠,滑落,坠在穗儿上,碎成了几瓣……
门外,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独自垂泪的蔓柳全身一颤,本能的轻唤了一声,“芷香?”那是她唯一陪嫁过来的丫鬟。
鸳鸯巾外的黑影顿了一下,却没有回答,跟着又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一股淡淡的麝香,由远而近……
她心中终于怕了起来,努力瞪大着双眼,望着那个黑影贴到自己的身前。
外面依旧没有一点声音,他是谁?是自己的夫君!?
捉住穗儿的手立刻紧了一把,慌乱中想把它藏进怀里,可是已经迟了一步。
一只手猛地伸出,头上的鸳鸯巾被扯开,落到地上。
在一团跳动的烛火中,一个脸上带着狰狞丑恶面具,穿着黑色的华服锦袍的男人,站在她的身前!
“啊!”惊吓中的蔓柳刚刚来得及喊出一声。
那如山一般的男子早已将她生生的掀翻在喜榻上!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
惊恐之余的蔓柳立刻用力的挣扎,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南宫府的深宅后院里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个面具人!
今晚是新婚夜,外面的家丁呢?守在外间厢房的芷香呢?自己的夫君呢!?
“救命!放开我!救命!!”
在近乎搏斗的挣扎中,一面是面具人一声不吭的要压住她,一面是她放声的呼救!
可是,如同死寂一般的长廊里,没有一丝回音!
这么巨大的一座南宫府就如同是死了一样!!
拼命的挣扎换回的不过是更加暴力的碾压,弱小的身子很快就被他压在身下!
一只大手死死的锁在她的咽喉,越来越紧,让她无法呼吸!
那块丑陋的面具死死的贴在她的脸上,冰冷的毫无表情,只有深陷进去的眼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转动了一下。
他似乎是在看着她,看着她被恐惧和死亡笼罩的脸上绝望的表情。
片刻后,冷冷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原来艳冠扬州的苏小姐就是这样的货色,你要是再敢叫一声,我就捏碎你的喉骨!”
那声音冷得像一块冰,却又带着刻意压低的沙哑。
被压在身下的蔓柳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战,跟着一只冰冷的大手已经如蛇一般探入她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