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不远处深沉的夜色里,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蔓柳的回答。
回过头来,月色下,她绝色的容颜上挂满了一颗颗圆润晶莹的泪水。
他楞住了。片刻后,突然抬起指尖,沾住她唇角的一颗泪滴,迎着月光凝神看了片刻。
指尖轻弹,仿佛不忍般的呢喃了一句:“为什么哭了?我以为像你这般坚韧的女子是不会哭的。”
蔓柳的肩头微微一颤,他在说什么?他以为自己不会哭对么?就算被他恶狠狠的呵斥,被他冷漠的遗忘,自己也不该哭?
缓缓的收住泪,她倒是坦然了。
“是,大爷说的是。蔓柳的眼里只怕是进了沙子,这才落了泪。”
这后花园里只有落叶又哪来的沙子?只是,情人的眼里容不得半点沙,何况是他冷漠的笑?
但,他们是情人么?
转身,裙带卷起一股寒风,她正要离开。
他的手又紧了一下,“别走……”
声音很轻,轻到透着一抹软弱的无力。
她诧异的回头,他正怔怔的望着自己,如水的目光下掩不住心中几许淡淡的哀伤。
“大爷还有什么吩咐?”她漠然的问。
“你陪我去见一个人。”他闷闷的说了一句,拖着她走进枯萎的花丛深处。
这里没有人,只有一口被巨石封住的井,和井旁两点随风摇晃着的白烛。
她恍惚的苦笑,刚才吓着自己的两点红光就是这烛光了?
站在井旁,她狐疑的望着他,而他却只顾痴痴看着那口井。
闷了半晌之后才缓缓的呢喃了一句:“今天是雪萍周年的忌日。”
栾雪萍,蔓柳记得这个名字,她就是上一任的南宫府大少奶奶。
可是,这样冷漠无情的人会在大半夜里一个人躲在一口被封住的枯井旁祭奠他已经死去了一年的妻子?
她越来越诧异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定定的站在那里,像一个立在夜风中行将入暮的老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那两根白烛终于燃到尽头,他才回过头来,紧抿的唇角淡淡的笑了笑,“你有几分像她。”
蔓柳心中软软一颤,脱口问:“栾小姐是怎么死的?”
他不答,眼中却依稀见了泪光。
“夜了,我送你回去……”
在回去的一路上,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虽然依旧冷着脸一声不吭,却很细心的帮着蔓柳挡开了拦在前面的枯枝残花。
而蔓柳也像是悟出了什么,没有再说一句。
两人默默的回到小楼,他拈指抹去了她肩头挂着的一片枯叶。
突然问道:“是甘露领着你去那的?”
蔓柳垂下眸子,没有回答,这个时候她是绝不会把甘露卖出去的。
南宫邺默然了片刻,突然淡淡的笑了笑,“好了,早些休息吧。”
说完后再也没什么表示的缓缓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