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理解戈达尔(第2版)
72410200000007

第7章 依照镜头组顺序

开场白

与所有预期相反,我们可以在《筋疲力尽》中看到一定数量的叠化(fondu encha?né)和渐隐(fondu au noir)以非常经典的方式被使用着。根据克里斯蒂安·麦茨的著名表达,它们的功能是“加标点和划界”(ponctuatives et démarcatives)。我们首先根据这些标志来划分镜头组单元。有时我们感觉加上几个不用叠化来标记的单元也是合理的。这些单元是由特别有节奏的摄影机运动或者音乐句读(ponctuation musicale)来划分的(镜头组12的结尾,镜头418:夜幕降临,协和广场,在米歇尔和帕特里夏到达瑞典女孩的工作室之前)。

通过一个向上摇的全屏快速追镜(un panoramique ascendant filé)和对米歇尔行踪的省略,这些镜头组中的第一个用突然的动作衔接(raccord de mouvement)把镜头63和镜头64接在一起。米歇尔刚刚用《法兰西晚报》擦了鞋子,蹿上楼去。接下去的镜头用近景框住一个从半掩的门里向外张望的年轻女孩:“哎呀!米歇尔!”这第四个镜头组中尽管有跳接,但还是表现出强烈的时空连续性。它持续了2分钟32秒。我们认为它相对于之前的镜头组,那个同样简短(1分25秒)的来到拉丁区的镜头组来说,是独立的。

我们同样倾向于认为最后一个首乡街的镜头组的独立性。然而,在米歇尔和帕特里夏刚在工作室度过一晚的最后一个镜头和米歇尔在街上迎接贝卢蒂的镜头之间还是没有用叠化。最后的镜头组15和镜头组16之间以效果强烈的“生硬衔接”(raccord sec)进行连接,这通过米歇尔的手部运动和他重复了两遍贝卢蒂的名字来实现。叠化的使用可能会与镜头组的节奏造成冲突。而且,该镜头组3分20秒的长度足够保证一个单元的连续和戏剧性。

这种偏向于叠化的镜头组分镜(découpage séquentiel)的方法可以做成以下列表。它包含了15个长度不等的镜头组。这是一种联合地点转换和影片情节变化的方法。其他的方法也是可能的。

我们在评论影片的剧情结构时还会再回来讲这些。

片头字幕(15秒)

放映许可证编号(3秒)

献给复合字电影制作公司

标题《筋疲力尽》,满屏白字。(总共三部分简短的片头)

马夏尔·索拉尔的音乐,极强,钢琴然后小号(米歇尔·普瓦加尔主旋律)。

镜头组1(镜头1至12),1分20秒

在马赛老港,米歇尔·普瓦加尔读着报纸准备偷一辆美国车。“总之,我是笨蛋;总之,如果必须,必须……”一位褐发的年轻女同谋在帮助他,为他望风。她请求带她一起走。他拒绝了并开动汽车。“现在,我冲了(fonce)……阿尔封斯(Alphonse)!”

叠化。音乐。

镜头组2(镜头13至52),3分38秒(8个跳接)

在国道七号上,米歇尔驾驶着偷来的汽车赶往巴黎。他嘴里叼着烟,独自哼着“帕—帕—帕特里夏!”(Pa—Pa—Patri—cia!)他越过了一条黄线。两名骑警追赶着他。他岔进一条小路。一个骑警跟了进来,对他造成了威胁。米歇尔开枪了。骑警倒下。米歇尔穿过田野逃跑。

渐隐。音乐。

镜头组3(镜头53至63),1分25秒

米歇尔搭雪铁龙2CV到达了巴黎。他穿衬衫打领带,可是没有钱。他想要去帕特里夏的旅馆里去搞点钱,她那时不在那里。他在咖啡馆里要了一份鸡蛋火腿,买了份报纸,看了一下,用它来擦鞋,然后扔掉。

全屏快速追镜,有省略的动作衔接。

镜头组4(镜头64至79),2分钟32秒

米歇尔临时造访了一位他以前的女朋友,一位褐色头发的年轻女子,她是电视台的场记员。她穿着条纹睡衣迎接了他。广播精确地报时:“现在是7点2分。”刚开始女孩不愿意借钱给他,然后说借他500法郎,被他拒绝了。当她更衣的时候,他偷了她的几张钱。

渐隐。

镜头组5(镜头80至101),9分2秒

米歇尔在泛美旅行社里没找到他的朋友托尔马乔夫。他找到了在香榭丽舍大街上兜售《纽约先驱论坛报》的帕特里夏。她穿着一件印有报纸名字的T恤,拿着一个白色小袋。米歇尔买了一份报纸,经过一张广告语为“亡命天涯”的电影海报。他穿过了十字路口,看到一个躺在地上的行人,他是被一辆雷诺4CV撞倒的。

米歇尔回到了泛美旅行社,总算碰到了托尔马乔夫。他给了他一张支票,但是米歇尔不能去兑现,因为他被通缉了。米歇尔去找一位能兑现这张支票的朋友安东尼奥·贝卢蒂。当米歇尔从旅行社出来的时候,两位警察进去审问了托尔马乔夫。他们开始追捕米歇尔。米歇尔经过一家电影院,它挂着《无冕霸王》的海报。米歇尔久久注视着汉弗莱·鲍嘉的海报。他模仿“鲍基”用拇指划过嘴唇。

圈出。

镜头组6(镜头102至151),8分9秒

米歇尔重新找到帕特里夏。他又想打电话了。他在一家酒吧的厕所里击倒一名顾客,偷走了他的钱夹去请帕特里夏吃饭。他与她会合,问她今晚能不能一起睡觉。她回答说她不知道。帕特里夏离开了米歇尔去参加另一个约会,和另一位美国记者在香榭丽舍大街上的快客里见面。美国记者委托给她一个第二天在奥利机场进行的访谈。米歇尔监视着帕特里夏和记者。他看到他们接吻。他很生气。香榭丽舍大街上夜幕降临。

渐隐。

镜头组7(镜头152至223),24分

第二天早晨帕特里夏回到酒店。她快乐地走着,蹦蹦跳跳地像个孩子。她注意到她的钥匙没有在原来的地方,却发现米歇尔躺在她的床上。她起先很生气。他向她解释说在克拉里奇旅馆没有房间了。一场他们之间的长时间谈话开始了。她认为她怀孕了,犹豫是不是要再和米歇尔睡觉,把一张雷诺阿画作的复制品贴在墙上,在狭小的盥洗室里梳洗打扮。米歇尔一根接着一根地吸烟,掉下一本以拉斯洛·科瓦奇为名的护照,他好几次试图打电话给他的朋友安东尼奥,还问帕特里夏能不能再和他一起睡。她最后在广播节目“边工作边听音乐”开始的时候答应了他。然后他问她刚才舒不舒服。她跟他说她得去奥利机场做采访。米歇尔说他累了,他想死。他们接了吻。

远景的全景拍摄:从卢浮宫和巴黎圣母院空中俯瞰。音乐。

镜头组8(镜头224至253),3分14秒

米歇尔和帕特里夏在一家咖啡馆的露天座上。之后他跟着一个男人上了电梯,偷到了一辆新车。帕特里夏为了参加记者招待会穿上一件连衣裙。一位戴墨镜的行人读着《法兰西晚报》,认出了上面米歇尔的照片。他告诉了两位警察。

圈出。

镜头组9(镜头254至296),3分34秒

在奥利机场,帕特里夏参加了对小说家帕尔维拉斯科的采访。提问涵盖各个方面。帕尔维拉斯科对女人、艺术、爱情和伦理给出了非常专断的回答。“他人生中最大的抱负是什么?”“成为不朽者然后……死掉。”

叠化。

镜头组10(镜头297至312),2分40秒

米歇尔去见一位赃车店老板,克劳迪奥斯·芒萨尔。在一家郊区的修车厂里,他想向他卖车。芒萨尔拒绝了他。米歇尔想再试着打电话给安东尼奥。芒萨尔把电话线切断了。米歇尔打晕了他,从他那里拿了点钱“用来打的”。

叠化。

镜头组11(镜头313至371),8分53秒

米歇尔和帕特里夏在出租车上。他侮辱了司机,因为他开得不够快。米歇尔又错过了安东尼奥·贝卢蒂,因为他刚刚离开。他们穿过了香榭丽舍大街上的一幢建筑物。帕特里夏回到她的报社;警探维塔尔也到了,并询问了她。他向她展示了有米歇尔照片的《法兰西晚报》头条。她假装没认出他,然后又说不知道他在哪里。警探给了她自己的电话号码。她出去的时候被另外一个警探跟踪。在外面等的米歇尔跟着他们两个。总统车队经过香榭丽舍大街时的双重跟踪。帕特里夏进了一家电影院,她从影院的厕所跳窗逃跑了。在路上,她重新找到米歇尔,他建议她去拿破仑电影院看一个西部片。

渐隐。

镜头组12(镜头372至418),6分13秒

米歇尔和帕特里夏在电影放映时的黑暗中接吻(镜头315)。他们从张贴着《西行者》海报的影院出来。已经是晚上了。他们开着标致403出发。帕特里夏在报纸里读着关于米歇尔生平的文章。她得知他已经结婚了。他们接着在停车场里换了一辆凯迪拉克“黄金国”。霓虹招牌告示了对米歇尔的紧急追捕。他们遇上了莉莉安,也就是镜头组4里“幸运牌香烟”的褐发年轻女孩。他们重新出发去蒙帕纳斯。米歇尔遇上了他的朋友卡尔·藏巴尔,他向他介绍帕特里夏。“不要穿粗呢外套时配丝袜。”最后安东尼奥·贝卢蒂来了,他见到米歇尔时非常高兴。贝卢蒂在一个女孩去吻一个老男人时给他们拍了张照。“肯定是敲诈。”米歇尔评论道。贝卢蒂答应明天给他钱,“1万3”。他建议米歇尔去藏巴尔的瑞典女孩那里过夜。

远景的全景拍摄,音乐标点。

镜头组13(镜头419至433),1分45秒

瑞典女孩的工作室。她拍完最后一组摄影造型,和摄影师一起离开了。米歇尔翻着一本书:莫里斯·萨克斯的《不可思议》。他放上一张唱片——莫扎特的单簧管协奏曲。

渐隐。

镜头组14(镜头434至448),5分36秒

第二天早晨,米歇尔让帕特里夏去买《法兰西晚报》和一瓶牛奶。

帕特里夏走到街上,翻了翻报纸,进到一家酒吧里打电话给警探维塔尔。她告诉他首乡街的地址。

米歇尔陶醉于莫扎特的协奏曲。当帕特里夏回来时,他告诉她贝卢蒂刚跟他打过电话,自己可以和她一起去意大利了。她回答说她刚和警察打了电话。“我不想再和你谈恋爱了。”“不管怎么说,我喜欢坐牢。”米歇尔回答。他忽然冲出去通知贝卢蒂。

动作衔接,省略。

镜头组15(镜头449至470),3分20秒

首乡街。贝卢蒂开着敞篷车来了。他带了钱来。米歇尔告知他“美国小妞”出卖了他。他拒绝和贝卢蒂一起逃跑。“我受够了,我累了,我想睡觉。”警探开着车到了。贝卢蒂扔给米歇尔一把手枪。他捡起手枪,跑了起来。警探开枪射中他的背部。米歇尔在人行道上倒下之前还能跑上几米。他用最后一口气嘀咕道:“真是令人讨厌。”警探维塔尔向帕特里夏重复道:“他说:‘您真是个令人讨厌的人。’”她用拇指划过嘴唇。她转过头去只让人看到她的脖子。

渐隐。

结束。音乐,帕特里夏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