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志坚此时是追悔莫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呀!
“年儿,算了,这里头的利害关系,不是你能懂的。皇上的旨意?呵呵,只怕是不待我们将这个说出去,我们合府上下,就都没有命在了。”
皇上对于许志坚父子,只是暂停其官职,命其自省,若是在京多年的老臣们,自是能看出来,皇上这对他们父子,已经是格外地开恩了。
可是他们父子对于皇上的脾性并不了解,只以为这便是他们的末日了。
现在他们自省,说不定哪一日就会下令对他们永不录用了,甚至是有可能会对他们杀无赦!
有了这样的认知,许府上下,自然是惶惶不可终日。
若是他们做的是一些小事,或许长平王不至于如此动怒,更不会将亲笔信送到了淮安许家。
可是现在,他们竟然是直接就算计了整个儿长平王府,如果当初不是穆流年多了个心眼儿,留了一手,只怕那日在宫中,长平王根本就不可能证明出,那枚玉佩并非是出自长平王府,否则?
上头所谓的长平王府的标记,外人看不出来,可是长平王自己自然是能看得出来的。
玉的成色不错,可惜了,标记却是明显地不对。当场指出之后,不仅仅是立刻洗脱了长平王府的嫌疑,长平王还当场痛骂,指责这背后之人居心叵测,意图挑起长平王府与皇上之间的事端等等。
在场的众位大臣们,自然也是十分认同长平王的说法,而皇上和赵家人,却是有苦不能说。明明就是他们在背后设计了这一切,如今,却是被长平王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长平王的这番说词,自然是既气愤,又委屈。
皇上也知道这一次事情弄成了这样儿,总不能一点儿表示也没有,接连两日赏赐不断,一是为了安抚,二来,也是做给了其它的臣子看的。
凤凰山附近的精兵撤回,而玄武之前拿住的那名头领,也是被他好好地招呼了一夜之后,又给放了。
当然,他有十成的把握,他是不敢将自己被擒的消息给散出去的,否则,不仅仅是他的性命不保,只怕皇上为了掩盖自己的丑行,还会将他的家人尽数斩了。
既然是为皇上当差,自然是早就有了这等觉悟。所以,既然玄武是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生擒了他,那么,他自然也不会蠢到主动将这一切坦白了。
大不了,就是被玄武就此盯上,加以利用罢了。好歹,还能保全了一条性命。
再说梁城这边儿,其实,朝中那些精明的老臣们,哪个心里不明白?只怕这一次,又是皇上授意的某个朝臣所为。原本还是不明白这一次皇上到底利用了哪一个蠢货。
现在许家主的族令一出来,众人都明白了。
敢情那个傻的彻底地,竟然就是出自淮安许氏的一支。不过,现在,似乎是不能再称其为许家人了。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许家主一封告世家书,可是彻底地将许家父子推向了深渊。
仅仅是被皇上勒令在家自省,自然还不是最惨的。
最让他们无法忍受的,是所有世家勋贵们的排斥和漠视,那让他们感觉到了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一样,生活在了一个笼子里,然后供这些世族大家们玩笑取乐。
而偏偏这个笼子,还是由他们自己来打造的。
简直就是可笑又可悲!
对于这些,他们却是什么也做不了,除了待在家里,似乎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赵氏和其它的一些女眷倒还好,反正他们也是不可能经常出门。只是可苦了许志坚父子,身为男人,却是连门也出不得了。即便是去了酒馆茶楼,听到的,也全都是在嘲笑他们这对背弃了家族的父子。
当初曾以为自己是凭自己的真本事才能走到了这一步的许志坚父子,头一次深切地体会了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没有了家族的庇佑,原来一切,就都不复存在了。
许志坚有些颓败地靠在了自己的太师椅上,当初自己天真地以为自己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拼搏来的,可是现在呢?他突然发现,原来一切,似乎并不是如此简单。
如果自己不是淮安许氏的族人,怎么会有了这么广阔的人脉?
如果自己不是出自淮安许氏,又怎么会在自己的官途之上,一路平坦?
没有了家族的庇护,甚至是连自己女儿的婚事,都不再是由着他来做主了。
这一切,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许志坚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不该听信了妇人之言,错投了赵家。如今虽然是自己有赵家这个岳家在,又能如何?
赵家一己之力,焉能对抗得了京城诸多的世家勋贵?
再则,如今,就连赵家也被京城的一干世家开始孤立,毕竟,赵家可是许志坚的岳家。
赵家总不能说是许志坚背叛了许家,只是为了与他们联手一起对抗长平王府吧?更不能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替皇上效力。
许志坚这一回,算是吃了哑巴亏了。
不仅如此,这一次,皇上对于许年,亦是十分恼怒!
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这是出自长平王府,绝对不会有问题,现在呢?有问师了吧?根本就是一点不费事,就被长平王给挑破了,这玉佩分明就不是长平王府的信物。
现在京城内的舆论几乎是全都向了长平王府一边儿倒,人人痛斥那等存心陷害长平王府的恶人,皇上自己亦是自顾不暇,更不可能会再有心思来搭理一个小小的许志坚了。
而浅夏与穆流年得知凤凰山的危机解除,自然是都松了一口气,可与此同时,京中仍然是在紧张地搜查着嫌犯,京中的戒严,却是未曾松缓半分。
可想而知,皇上的目的,一是想要证明他是有多恼怒,多心疼这位小皇子,同时,也是不想让云、穆两家的人有机会离京。
这一次,从皇上的戒严中,浅夏似乎是看到了他的些许害怕。
只是,他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