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殷俗显然没有理解到这层意思,也没给我机会继续说下去。他眉毛一拧,朝我投来凝重的一瞥,再正脸看看我,然后朝旁边的店员吩咐道:“那边架子上的一排全部给我包下来。然后打单。”
这话说的极为轻巧,丝毫没有慎重的样子,就那么稀松平常的出口了。我差点都怕自己听错了,而那店员更是愣住了,眼巴巴的看看他,再看看一脸不淡定的我,然后突然醒悟过来一般,嗖的一声,狂喜的接口道:“好的好的好的好的!”然后就甩开手奔向殷俗指定的那些包。生怕他反悔似的,打包的速度前所未见。
我眉毛突突的跳起来,眼角抽筋,唇角哆嗦,气愤异常。你到底是理解到了我什么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要你花那么多钱给我买这么些个包吗?我可不是那种对奢侈品情有独钟的人,我需要的东西很多,有买包的钱,可以买其他很多很多东西了,谁要那么多破包啊!殷俗,你到底是脑子里在想什么啊!
他对我的吹胡子瞪眼视而不见,打包,买单,拽我上车,一气呵成。送我们出门的店员小姐乐得快抽筋了,纵是如此还是没忘了请我们下次再来。这样的冤大头不宰白不宰。当然要下次再来,当然要使劲打折,这么体贴不矫情的冤大头,怎么可以让别人宰了去.
看着后座上堆积如山的名牌包,我几乎是无言以对。好容易等待眉头不抽搐了,我一手撑着座椅,一手拽住他:“你买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我用到什么时候?你看那几个那么难看你还买……”我张开嘴噼里啪啦的开始说他,对于殷俗,自从有了‘深入了解’以后,我已经由一开始的拘束变得毫不畏惧。他在我面前就是个人嘛,就是个很普通的男人而已。
他一脸受不了的聆听着我的冗长不满,然后很无奈的看看我:“以后我再也不会陪你买东西。真受罪,谁知道你喜欢什么啊,你自己又不说......算了算了,你以后自己找朋友去吧。”
我眼睛一闪神,脑门一犟:“我也没叫你来啊!是你自己带我来的。”
他不耐烦的看都不看我一眼,半晌默默的嘀嘀咕咕了一句:“不是怕委屈了你吗。”说完又好像从来都没发出过声响似的,一丝不苟的开车。只是嘴角微微的在撇啊撇的,好像很委屈似的。
从来没有看到这样的殷俗,这么大年纪居然还能有这样小孩子的一面。真是匪夷所思……我在一边使劲白了他若干眼,想想就好笑,这个阴沉的家伙,还真有天真无邪的时候,果然是两面三刀啊.......不过这样挺好,我喜欢有血有肉的感觉。精打细算心思缜密的成熟男人,偶尔发发嗲也不错啊。
我得意洋洋的想着,自我膨胀的无以复加。幻想着以后怎么揪着他耳朵训斥他,他莫名其妙的看了我若干眼,以为我买了包高兴,还应景的嘿嘿朝我笑了下。
结果没等我高兴太久,车开到一半,他接了个电话。语气温柔亲和,我斜眼看着他从未有过的笑脸,猜测着能使他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估计只有一个人。
他挂了电话,脸上神情意犹未尽。还沉浸在温柔的语调中不能自拔,然后看看我,发现我正挑着眉毛打量着他,他于是不自然的样子,刻意轻松道:“辰辰,马上下个路口我就把你放下来哦,我马上要带女儿去吃饭。”
我淡淡的点点头,自然是不能跟人女儿争宠的。他见我神色不豫的样子,连忙凑过来少有的讨好似的贴了我一下脸,“反正离家也不远,走路也就几分钟,我要开上去,还得绕圈子下来。就赶不上去接佳佳了。”
佳佳.......这是我第二次听到他女儿的名字,脑海中浮现着那封写给她老爸的信,想象着这个女儿应该是很恐怖的。我汗毛竖了一下,连忙点头。
于是他去陪女儿了,而我拎着大包小包穿着过十厘米的高跟鞋,艰难的往家走。
回到家,房子太大,屋子太静,喘口气都有回音,顿时我就落寞了。孤独感袭来,拿起手机,翻了一圈电话本,却找不出能聊天解闷的人。
史伤害过我,我是在没办法跟她像从前那样聊天。而且出于推卸自己责任的心理,我悄悄的可耻的私下里把我和季末分手的原因全部归结到她身上。
而瑶瑶和汤汤,我没脸打给她们。想必她们对我很生气吧,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她们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我,也许她们根本就看不起我。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了,我处于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尴尬处境里。于是我没有了死党,孤单的活在这个大房子里。
我知道自己没资格想季末,所以我只好想想殷俗。他跟宝贝女儿一定在很温馨的慈父乖女演绎着亲子深情。他什么都有,家庭事业孩子朋友和女人。什么都不耽误,把自己牢牢的固定在这所有人的中心,所有人都需要他。
我突然发现确实如此,他总是让所有人都需要他,他喜欢这种感觉,这回让他很有成就感。他总是要站在中心的。他的家人需要他,他的女儿需要他,他的生意伙伴朋友都需要他,公司需要他,现在我也需要他。他要的也许就是被需要的感觉吧。
本来我不是很需要他,而现在,他先让一向跟我狼狈为奸的史背叛了我,又让我背叛了瑶瑶和汤汤。于是我成为了孤家寡人,真的开始感觉需要他了。
恨他吗?可是,没人逼我啊……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我躺在沙发上挺尸般的,睁着眼熬到了夜里。
当晚,他没有过来,也没有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