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出手,冷冷的看着细长得有些苍白的指尖上面被捏出的红印,轻轻的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我在乎。”
我的语气细若游丝,有些细微到孱弱,季末听来蹙起眉头,想必是极不喜欢。于是我识趣的闭上眼睛,不看他也不看我自己,我跟他,哎,其实也不该有这样的再续前缘的想法,就好比一件玉器,曾经都以为价值连城,都自诩清高的宁贫穷不折腰,结果这个传家宝没守住,还是碎了。却偏要费那劳什子劲去去粘回来。玉碎宫倾的道理,我们终究是不懂的。我们这一出不甘的打闹,倒真的是有点狗尾续貂的味道。
见他半天都沉默着不说话,我知道他也在想我所想的,其实他何尝不知道我们的处境有多难堪呢。有时候我不禁要问我自己,季末他是有多爱我,爱到宁愿捡破鞋也要拼着我在一起。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是真的爱我吗?还是对命运不甘的一种愤怒的玩笑。他其实是很厌恶自己吧,也厌恶这个世界。厌恶他总是毫不留情的夺走所有的美好,毫不犹豫的留下满目疮痍。
与其说他在编织爱情,再续前缘。倒不如说,他只是想证明他的梦。
他不见得还爱着我。
于是我有些悲天悯人的看着他:“可是……”我这个林辰你已经不喜欢了,你也不是我要的季末了,事过境迁,回得了过去,回不了当初。
他在等我的下文,我却生生止住了。我这个可是,包含了太多的意思和转折,他不会听不懂,呵呵,他显然是听懂了,因为他皱着眉头看着我。
“你现在和一个年长的女人在一起。所以不用工作吗?”我问话时的表情说不上来,淡淡的,不怎么好笑,也不怎么严肃。但是他的表情却突然好笑了起来。他瘦削的脸上扯起了一个桃花般的笑容,像极了某个极度绽放的果实花,不禁让人担心,你是要破茧还是要凋落了。他说:
“有你了,我还要老女人干什么?何况,现在不是很公平了吗?你让我痛苦了这么久,你才痛苦这么一会,就不行了吗?”
我静静的望着他,突然有些心疼,他像只小兽一样,张牙舞爪的想欺负我,可是却投鼠忌器般的,我想顺着他的意思说,我好痛苦,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没有痛苦,只有累。”我说完就后悔了,但是仍然坚持着继续说:“我们分开吧。”我看着他,冷冷的说。
他突然怒了,一把把我推倒在地,眼睛里全是绝望。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他恶狠狠的说,尽量恶狠狠的,可是却充满了无助和疲惫。我早就看穿你了,你只是一只受重伤的小兽。
“已经很痛了,不想再去负荷什么,季末。我很痛了,我不想给你机会去折磨我了。”
他抬起眼睛,看着我,好像不认识我一般。然后微微一笑:
“林辰,你......爱我吗?”
“你爱我吗?”我反问。
“我爱你。”
“我也爱你。”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和示好让我们彼此都不能习惯,然而我们还是机械的动作了起来。我们大逆转的拥抱在一起,好像尽释前嫌一般,我们拼命的去寻找对方身上的热气。真好,我们仍然爱着彼此。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出此下招,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我的脑子混沌沌的,不晓得他到底在想什么,莫非我真把他逼狠了,精神不正常了么?
等我们彼此的情绪都缓和了下来,我问他我们以后怎么办。他深思熟虑了一番,最后说,我们必须先平静一段时间,大家整理好了再继续未来。我点头同意,我说那我搬出去住。他拦住我,说他搬。
“只有你住在这里,我才觉得,你是林辰。”他说,指尖俊秀的夹着一只烟。
然后,他当天就离开了,什么也没拿。而这个举动这说明什么,我并没有点破,他在外面必定有个万事齐全的家,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但是他说是分开冷静一段时间,我相信,他是在找回自己。
也许他要把自己迷失的都补回来,我也该去弥补我的。我们一起编织,那并不美好的回忆和未知的未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相信他,本质纯洁。
我已经是一个没有任何追求的人了。从他出现带我回家的哪一刻,我就知道,他要什么,我给就是了。只要不要再拿情爱折磨我,其他,我包容,一切我都包容。
他不在的日子里,我计算着手里的资金,盘算着是不是做点小生意,或者做点投资,不能白白吃利息。因为如果要一个未来,我们必须健康的生活起来。
于是我用手头所有钱,买下了三间地铁内的不大不小的门面,雇了几个人,开起了三家不同的店。当起了老板娘。以后若不想开了,还可以高租金租给别人。
因为自己不去看店,尽管不必付租金,利润也不会高,但是很安心,因为总觉得活的,就是好的。
可是直到有一天,汤汤诧异的问我,为什么我的铺子买的那么便宜,我这才知道,我的店是那一排店面中最低价,然而等我去打听了一下,却惊讶的发现,这个价格居然是隔壁的一半。
我捂着嘴,汤汤眼神一冷,我们不约而同的猜到了原因。
汤汤嘴角扯了扯,问我:“你还没有忘记他吗?”
我淡淡一笑,忘记,有什么好忘记的。不相干的人,记得与否,无所谓。
回忆起前几天,我去签铺子的合约,回去取车的路上,我遇见殷俗了。他好像老了很多,我们都看见了彼此,可是谁都没有跨出那一步,默默的望着对方,然后我转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