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锁宫恨:寂寞当年萧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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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都不过是你掌间玩弄的一个游戏!柳烟裳,我的好妹妹,这就是你对我的提携……呵呵,哈哈……”她突然仰面大笑起来,声音带着诡异的颤抖。

我的手指紧紧抠着墙壁,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心底的凉和疼,一层层泛上来,一层层涌埋了心间。我知道,再也说不清了,芳姐姐再不会原谅我。

永远不会。

“小皇子死了,你知道吗?裳儿,刚刚生下来就死了……你说,他是不是你害的……”画清芳突然从床上跳下来,奔到我的面前,用力揪住我的胳膊,拼命地摇晃着我。

“是不是!那天在锦瑟宫里,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啊?你故意害死他的对不对?”

“芳姐姐!你冤枉了我,我没有任何想害你的意思!至于我和南恒隐的事,你应该去问他!”

我终于忍受不了她的近乎疯狂,用力从她手中拽出袖口,道:

“事已至此,我已经尽力了,芳姐姐,求你不要再逼我了……如果,你非要裳儿死的话……”

“死?”画清芳收回手,双眉微微动了一下,然后调整了一下情绪理着鸾袖,缓缓冷笑:

“你要死,自然没人拦你,只不过在你死之前你要把传国玉玺给交出来!”

盈盈双目变得突然阴深,她逼近我,语声锋锐:

“既然成全我,何不成全到底?没有传国玉玺,我就永远做不了华初国的皇后……那样的话,裳儿,我会恨你!真的会恨你一辈子!连同我们过去的好年华,我都会一起鄙视唾弃痛恨!”

我被逼得连连后退,终于再也忍受不了心血溃烂的锐痛,我反身冲出了殿外,而背后的芳姐姐发出一阵似哭似笑的呜咽声。

我们追求的,终究是不一样。

画清芳想要的,一直都是那只母仪天下的金凤凰。

踉跄着逃出紫薇宫,一路撞到梅树上,衣角肩头便零零散散沾染了些许梅瓣,鲜红如血,一滴一滴淌在身上。

南恒隐以为我藏着玉玺,画清芳也以为我藏着玉玺,他们都站在各自的视角上来怀疑我猜忌我,可是我,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婢。

低眉垂首地抱着一只明黄帛包踽踽地徘徊在玄胤宫的门外,接受着守门侍卫的盘查询问。

那是只有帝王才可享用的明黄龙纹,稍稍亮出一角便轻而易举地被放行进了玄胤宫。

玄胤宫高屋金瓦掩映于一片厚厚的积雪之下,几株苍梅,几棵青松,覆雪披霜,艳逸生姿。

院子里却被扫得极其干净,走了几步便看到一身深绛的太监从偏殿里跑出来,看到我便快了几步。

我点头唤道:“赵公公。”

正是赵九。

赵九举起袖子拭着额上的汗,喘息道:“哎呀,你可是来了,再晚些老奴就要被皇上砍了,快快随我进去,皇上等你多时了。”

我滞住步子,冷笑道:“我不过是来送皇上的龙袍,既是亲手交到赵公公这里,也算完成任务了,我该告退才是。”

“哎呦,娘娘,您就别为难老奴了,皇上寒疾不退,您就当去探望探望……老奴晓得,但凡你肯去皇上的脾气也不会像今日这般……唉。”

赵九叹了一口气,看着我幽幽道:

“况且,娘娘也该为柳明海柳大人的处境考虑一下……”

我父亲?

“他想怎么样?”我猛地一惊,南恒隐这个混蛋居然拿我的父亲来要挟我么?

“咳咳……这个嘛,近日有人上奏柳大人府上有不明来历的宾客造访,疑是敌国奸细,咳咳……这种通敌之罪……咳咳……按华初律法向来是当斩的。”

“简直一派胡言!”我愤怒地将包了龙袍的衣服丢给赵九,自己则提了裙子直往正殿方向冲去。

赵九忙在旁边提醒:“偏殿,皇上在偏殿休养。来人,送娘娘到偏殿去。”

自始至终,赵九对我都以娘娘相称,也许在他们眼里,我早就是南恒隐的女人。

而事实上,除了我的心,死死守着不肯承认之外,身上的每一处,几乎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宫女将我送到偏殿门口便退了下去,于是我望着有些暗光昧然的一室静色有些心神恍惚。

扶着雕花木门立了好久,徐徐风过,恰好有晚霞如血映着雪光照到了身上。

里面静得犹如寂夜,傍晚时分尚未掌灯,光线自是十分的朦胧,迈过门槛,入目是一张巨大的云锦屏风。

三千里山河逶迤秀丽,那是南恒隐显而易见的帝王之心。

屏风后隐约可见浅黄色软帐帷幔飘飘,不知何处风来,夹带着隐隐的香气。

寂无一人,我绕过屏风,故意加重了脚步,意在告诉那人,我来了。

浅黄的帷幔飘飘摇摇,偶尔掀起一角可以看得到帐中静静卧着的白衣男子。

暗光浅香,幽淡静谧,眼前的场景不由令我一阵迷惘,那个躺在龙帐中清淡安静的身影,就好似当初那个少年,因为生了我的气,而后倔强地不肯回头只任我抱着他的腰背默默洒泪。

像被蛊惑了身心般,我径自朝帐边走去,然后轻轻揭开了龙帷,男子一袭洁白寝衣,长发如墨散在明黄枕上,修长的身姿静卧如峦,整个人面里而睡,唯有一只修长光洁的手静静搭在腰间。

是他,还是他?

一时间,我竟有些辨不清楚。

我静静站在那里等了好久,直到我慢慢收拢了心神,终于意识到眼前小寐的男人,他是南恒隐。

那个玄墨恒隐。

极少见他白衣的样子,总以为那样深沉阴鹜的男子必定得一袭浓墨夜黑方能掩藏其一身戾气,记忆中两次白衣一是大婚前夜失身之时,他白衣如雪不染纤尘却予了我一世黑暗,第二次雨中同我驾马一骑,困于小庙,生火取暖,而后被我一巴掌印上一脸黑炭。

那时的他,真是又可恨,又可笑。

思及至此,我便不耐烦再等他醒来,既然将我父亲扯了进来,我自是不能坐视不管,还有立后之事,他若真心立画清芳为后,根本不会纠结于一方玺印。

伸手推了推沉睡的人,却不见半丝动静,再推还是毫无反应。

我的手不禁移到他的额上,吓了一跳,竟是滚烫滚烫的,连忙将他的身子扳过来,这才发现双目紧闭的男子一张无瑕的俊脸上双颊通红,紧闭的薄唇干皴欲裂。”

果真是得了风寒,我忙起身就外跑出去唤人去传太医。

手却忽然被人握住,一股火焰般炽热的感觉瞬间传入掌中,我愣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听到有人喃喃地说:

“裳儿,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