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睡时醒,期间采华在帐边唤了几次,我只做充耳不闻,我病了,所以我谁也不要见。
不必去长心殿拜见太后,不必去天毓宫侍候皇上,更不会理会门外屡屡求见的恒王爷。
一连多日不肯出门,虽然皇上每天都要过来探我,我却每次都以各种理由将他婉劝回去。
不是没看到他眉宇神色间的失望和疑惑,也不是不心疼,但他是南清夜,是那个清雅温柔对我极其怜爱宠溺的当今圣上,他给了我一个凡世夫君和皇朝天子所能给我的一切宠溺,呵护关怀,荣华富贵。但是,我伸出手来,却只能将他推远。
这几日胃口不甚好,脾气也莫名地躁了许多,昭华宫里的宫娥内侍们都有些怯怯的,行动说话不敢擅随半步。
只因早膳的羹汤里吃出了我最讨厌的姜丝,为昭华宫备膳的御厨便被我责令撵出宫去,连跟前伺候我用膳的宫女染翠也因我摔了羹碗而受责罚,一个人在外面庭院里跪了十几个时辰。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皇上大概是生气了吧,已经两天没有来看我了,我穿着宽大的白色寝衣,粉黛不饰面色憔悴,一把曾经引以为傲的青丝也已微呈黯淡枯黄。
傍晚的时候,我临窗坐着,外面的风景一日比一日好了,我却对着镜子,黯然憔悴。
手指抚上犹自平坦的小腹,心中是说不出的厌恶和烦躁,这里居然孕育着一个生命,我不能相信,不能接受,他是孽种……
孽种!
我握着牙梳的手忽然狠狠砸向自己的腹部。一下,又一下,不觉得痛,只是恨,我恨,我恨!
“娘娘这是做什么?”正在叠被的采华跑过来,一时也顾不上尊卑慌忙拉住了我的腕子。
我瞬间便恢复了平静,我很好,我没事,我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镜中的人瘦削苍白,似落尽飞絮的晚春残柳。眉眼模糊,我却笑道:
“无事,采华。”
“娘娘可是为皇上没有来昭华宫而心中不快吗?”
我心中微微一痛,淡淡道:“皇上这几日在忙什么?”
采华接过梳子为我细细梳着过了腰的一肩黑发,小心翼翼道:
“娘娘,听说……听说皇上……”
她垂着头,极缓慢迟滞地梳着我的发梢。
“听说什么了,何时也变得这么笨嘴拙舌?”我有些不悦,从镜子里看向采华。
“听说圣上纳了右丞李隆镜的女儿为妃,封了正二品的昭仪。”说罢立刻噤声,垂下头去竟不敢看我。
我沉吟片刻微微笑道:“右丞的女儿?可侍寝了?”
青丝沿背铺散开来如墨莲垂风,采华道:
“听敬事房的小准子说还没有,不过已经赐居了婉香殿。”
这右丞李隆镜是明华太后的堂兄,先帝在位时不过是个三品官吏,自打清夜即位后,明华太后便亲手委其右丞重任,这位新封的二品昭仪,也便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