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轰隆隆有隐约的雷声,室内光线愈加暗淡,我心下着急,今日来此就是为了阻止遣派恒王,南清夜难道不明晓这其中利害么。我又走过去,双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婉声劝道:
“臣妾自知僭越,但还是要说几句。恒王爷出征西南,臣妾觉得万万不可。”
“率军出战是男儿的莫大荣光,难道皇后对恒王有意见?”他的语气平静淡然,仿佛是根本不理解我为何如此苦苦阻劝。
我怔了片刻,思虑到南清夜对恒王的兄弟情意不忍贬污,忙摇头笑道:“怎么会呢。臣妾对恒王……”
“听说南川气候湿热瘴气雾浓,北地人士常有不适,恒王贵为皇室子胄,若有些什么闪失……”
其实我怎么会担心南恒隐呢,他若死在那里才好呢,省却我多少麻烦,胡乱编出这个借口,也不过凭着我对南清夜的了解,他秉性纯良,心慈手软,这么说或许令他因为不舍而不放南恒隐回西南。
但是明显的,我又想错了。
外面的阵雷似要掀翻天幕般轰隆连成一片,雨水如天河倾翻,哗啦啦地在窗外瓢泼而下,南清夜忽地睁开眼睛,为我的最后一段话,无比震惊。
渐渐沉霾黯阴下去的眸子,从我惊愕不知所错的脸上慢慢移向我的腹部,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声薄脆而苍凉,伴着匝地的刷刷雨声,如一根根钢针密密刺着我的心脏。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想问,却不能开口。
怕一开口,那极力掩饰的真相就要溃烂成万箭穿心的洞。
无根无底,更无未来。
所以我也跟着傻笑,南清夜的眼里忽然有破碎的晶亮,他别过脸去,无比虚弱地一字一声道:
“你回去吧,没有谕旨不得到宣德殿来。也不要在宫里四处乱跑了,好好在昭华宫里养身子,准备……准备冬天的时候……做母亲吧。”
“皇上,那恒王……”我犹不甘心。
“出去!”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南清夜发怒,清瘦的手背关节发白,他挥袖间竟摔了案上的砚台,浓黑的墨汁溅出来,他的丝袍染了几朵墨梅,而我的粉色纱裙更是斑驳难看。
窗外的雨被风灌进来,是透心透肺的寒意。南清夜背过脸去,迎着那一窗风雨,黑发扬起,白衣飞荡。
我拖着笨拙的身子缓缓跨出门去。
告诉自己不要伤心,却还是有眼泪从努力翘起的嘴角处悄然滑落。
门外雨丝如箭,顷刻便泼在脸上。
裙衫既湿,贴在身上冰冷寒人,唰唰的雨声淹没了身后殿中的声音,仿佛有脚步声凌乱响起,但我没有回头。清夜说,让我走。
没有谕旨不得到宣德殿来。
他到底是嫌烦我了,我弯起嘴角努力地笑着,咬紧下唇不让喉中快要溃泻出来的哽咽声逸出,雨水这么急,也好,很快便冲散了目中的泪。
有素衣的宫女踏着积水撑着油纸伞穿雨而来。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