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夏商周艺术
由于考古发现中可以确认为夏代遗存的实物较少,因此,目前关于夏代音乐的研究资料主要来自古代文献,且多数带有传说性质。相传尧做部落首领时,中原地区发生了持续数年的水患,禹的父亲鲧便因治水失败而被处死在羽山。舜即位后,任用禹治水,禹吸取父亲的教训,采用疏导黄河的方法,终于成功,并由此受到人们的爱戴和拥护,被推选为舜的继承人。夏代的乐舞《大夏》就是用来歌颂禹治水功德的作品,这开创了统治者用音乐为自己歌功颂德的先河。《大夏》主要采用龠为伴奏乐器,因而又名《夏龠》。尽管它的创作目的已具有阶级性,但人们在表演时皮帽、赤臂、白裙的劳动装束仍显示出它与原始乐舞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据记载,《大夏》在后世表演时,舞队采用64人的庞大阵容。另一个关于夏代的音乐传说也说明了当时音乐的阶级色彩。据说启曾经三次到天帝那里做客,后来“得《九辩》与《九歌》以下”,人间从此就有了《九辩》、《九歌》这样美妙的音乐(载《山海经·大荒西经》)。看来,原始社会中用来祭祀神灵、膜拜图腾的乐舞,到夏代已为君王们所大胆享用。当然,启在享受“天乐”时并没有忘记假托天帝的意志,不仅为自己的奢侈行为找到了合理的依据,又借神之口巩固了自己的统治。
生产力水平的提高为夏代音乐的发展提供了可能,《孟子》一书中说,孟子就曾看到过夏禹时期的钟,且钟钮上的磨损痕迹反映出此钟被经常使用的事实,这说明当时的艺术实践活动相当频繁,而铜制乐器的应用也使音乐的色彩更加丰富、动人。到了夏朝后期,音乐规模更为壮观,相传夏桀时的乐队相当巨大,“大鼓钟磬管箫之音,以钜为美,以众为观,俶诡殊瑰,耳所未尝闻,目所未尝见,务以相过,不用度量”(《吕氏春秋·仲夏纪·侈乐》)。这些记载虽带有传说性质,但夏朝已有相当发达的音乐,应当还是可信的。夏代音乐不仅在规模和质量上远远超过原始社会,所带来的音响效果和艺术享受也是前所未有的。这种音乐就是历史上所说的“侈乐”。
除贵族们享用的大型乐舞外,夏代的歌曲也有很大发展。奴隶们就曾经唱出“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尚书·汤誓》)的歌曲发泄对暴君桀的不满。而当时的音乐也已经初步具备了地域色彩,出现了南音、东音等的划分(见《吕氏春秋·季夏纪·音初》)。
随着夏王朝与周边部落交往的增多,音乐上的交流也是不可避免的,《竹书纪年》载“少康即位,方夷来宾,献其乐舞”,“后发即位,元年,诸夷宾于王门,诸夷入舞’,就说明了这种现象。
商代时人们迷信鬼神的风尚非常浓厚,其音乐也受到宗教的明显影响,具有酣歌狂舞、漫无节制的特征,乐舞中洋溢着神秘的宗教气氛,被称为“巫乐”。商代的代表性乐舞有《大濩》、《桑林》等。《大濩》创作于商代初年,相传为商汤命伊尹所作,目的是歌颂商汤伐桀的功德,这部作品在商代被作为祭祀先王的乐舞,甲骨卜辞中就有“乙丑卜,贞:王宾大乙,濩,亡尤”的记载。到了周代,《大漠》被列入朝廷的祭祀大典之中,用来祭祀先妣。“桑林”是商人祭祀的场所,也是男女聚会结交的地方。《桑林》乐舞用于“桑林”祭祀中,从后世对它的描述来看,它应该是轻捷灵巧又优美动人的,《庄子》中就曾讲到庖丁解牛时的动作、节奏、音响“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而《左传·襄公十年》记载宋公为晋侯演奏桑林之乐,晋侯竟然“惧而退入于房”,要求舞师去掉大旗后才勉强看完,为此在回国路上还大病一场。可见这部作品又具有原始乐舞神秘狂热的风格,在后人尤其是一些讲求礼法的人眼中,它是怪诞恐怖的,甚至可能带有淫秽色彩。除上述两部乐舞外,甲骨文中也记录了一些乐舞,如:求雨时用的《雩舞》,手持牛尾并相互传递,盘旋而舞的《隶舞》,驱鬼逐疫时戴面具而舞的《魃舞》等。另外,还有《多老舞》、《众舞》、《奏舞》以及其他一些尚不知名字的乐舞,由于记述得过于简略,很难详考。这些见于甲骨卜辞的乐舞都是祭祀中所用的宗教性乐舞,由巫来演出。巫既是祭祀中沟通人神的“使者”,又是乐舞的表演者,有人认为甲骨文中的“巫”和“舞”原本曾是一个字。
商代的音乐不仅用来祭祀鬼神,也供统治者们享受。尽管商人曾说过“惟王不迩声色”(《尚书·仲虺之诰》),努力地杜绝声色和歌舞享乐,且明文规定“臣下不匡,其刑墨”(《尚书·伊训》),责令臣子们对王的不良行为加以纠正,但统治者贪淫享乐的需求根本不是祖宗的遗训所能约束得了的。到了商代末年,史称:“知足以拒谏,言足以饰非”的殷纣王就“好酒淫乐,嬖于妇人。……于是使师涓作新淫声,北里之舞,靡靡之乐。……大冣乐戏于沙丘,以酒为池,县肉为林,使男女倮,相逐其间,为长夜之饮。”(《史记·殷本纪》)殷纣王时的音乐与夏桀时的音乐并称为“侈乐”,也是历史上有名的“淫乐”。商代统治者不仅生前极尽声色之娱,还想像着死后也能继续纵情于此。1950年河南安阳武官村殷墓中出土女性骨架24具,并随葬有精美的虎纹石磬和三件小铜戈。有关专家推测,这些随葬的女性是墓主人生前的乐舞奴隶,即古代所谓的“女乐”,出土的石磐和铜戈应是她们表演时用的乐器和舞具。商代音乐的发展就是建立在音乐奴隶们凄惨的命运之上的,但统治者荒淫奢侈的生活需求却在客观上促进了当时音乐水平的提高,音乐奴隶的出现也使音乐的专业化成为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