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娘总告诉她,要以最柔软的心房去包容她的夫婿,再刚强的心,总会融化在她的柔情当中。
她记得,她一直都记得,滴水穿石,柔能克刚,她要很幸福、很幸福地和他过一辈子——
“姐,你睡了吗?”一声简洁的敲门声,伴随着呼唤传进耳中。
“还没呢,泛舟。”
同一时间,房门开启,一名年轻俊俏的男孩大摇大摆地踏入闺房。
“我就说嘛,哪个准备嫁人的新娘,还有心情睡大头觉?”男孩笑嘻嘻地晃到她身边,一屁股就坐了下去,老实不客气地搭上她纤细的肩头。
“怎么样?要不要分享一下待嫁女儿心的感受?”
戚水颜啼笑皆非,微扬清眸睇他。“你也去讨个老婆,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才不。”戚泛舟挥挥手,“女人哪,麻烦得要死,讨个老婆不就等于是在自找麻烦?”
“嗯哼。”戚水颜淡哼,“请把阁下的手由我这个麻烦的肩上移开。”
“那怎么一样?全天下也只有我家娘亲和贤慧的阿姐被摒除在麻烦之外,能娶到这两个女人的男人哪,不晓得上辈子烧了多少好香,才有这等福分。”
“你太夸张了。”戚水颜被他的表情给逗笑。
“一点也不。我家阿姐的好,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尽的,说实在的,我还真舍不得你嫁出去呢!”说着说着,竟学起三岁孩童撒娇,拉着戚水颜的手,突发奇想地冒出一句:“姐,你不要嫁了好不好?留下来陪我们。”
戚水颜微讶,而后笑叹。“我不嫁,难不成留着当老姑婆让你养啊?”
“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养不起。”
“别孩子气了,这话要让爹给听到,当心他拿扫帚追着你满街打。”
“那任性的老头!”戚泛舟撇撇唇,显然也有一腔不满,话头一挑起,嘴巴就停不住了,“不是我要说他,这老头也够不像话了,他要仗义疏财也得掂掂自己几两重,老拿银子当尘土撒,当咱们家是金山银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吗?你知不知道,他上个月多夸张?居然把身上所有的钱财都拿去救济人家孤儿寡母,没钱雇马车回来也就算了,还落得我差点陪他沿街乞讨回家!”
戚水颜抿紧了唇,不发表任何意见。这件事已被泛舟视为毕生的奇耻大辱,她要敢嘲笑一句他当时的狼狈落魄样,泛舟肯定跟她没完没了。
“还有一回,有个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经商失败,跑来向他借钱,他居然连对方是谁都没搞清楚,就二话不说地把钱借给了人家,你说吐不吐血?更可笑的是,我怀疑他接济的那些人,搞不好都比他还有钱,说穿了,就是滥好人一个!他也不想想,他开的那间学堂,绝大多数都是些贫苦孩子,付不出束修,他也不会去计较,长久下来,家计年年入不敷出,景况早就大不如前,要不是有你在撑持,我哪还能让他养到这么大?不早早饿死了!”
有时想想,还真是佩服姐姐,戚家一直到今日仍能有个风光门面,没让爹给败光家财,可全都靠她生财有道。
她就是有办法将手头的余钱,适时地作出投资与买卖来换取大笔盈利,维持家里头的生计,这么一个有着出色经商头脑的人,投生为女儿胎还真是可惜了,要是个男人,肯定叱咤群雄。
听完长长一串牢骚,戚水颜柔柔淡淡地轻道:“别这么说,他总是我们的爹,只不过是心肠软了点,不懂得拒绝别人罢了。再说,爹的好心,不就为我换来了一桩美好姻缘吗?”
当年,傅圣元也是在经商失败,最穷途末路时,有幸遇到了她爹,以爹豪情落拓、视钱财如粪土的性子,纵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也会慷慨解囊,因此而误打误撞,与之成为莫逆。
后来,傅家的生意愈做愈成功,举家迁居洛阳,往来少了,可书信联系从不曾断过,许是感念父亲当年的掷金之恩,傅家那方面,始终对当年的儿女婚约相当执着认真;尽管,是在那场意外之后。“最好是如此。”戚泛舟淡哼。这也是他认为父亲这辈子惟一做过最有贡献的一件事了,万一姐姐要是嫁得不好,看他会不会和那老头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