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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迎娶奥尔文 (1)

从前有位国王和王后,生有一个小男孩,起名叫凯尔维。孩子生下来不久,王后,也就是男孩的母亲,就病倒了,不能亲自去照料他,所以就把他托付给山里的一个熟人抚养,好让他历经风雨,学会忍受严寒酷暑,使他长得又高又壮。凯尔维跟保姆在一起过得非常快乐,时常跟小伙伴们一起赛跑、爬坡。冬天白雪覆盖大地的时候,有时会有一位拿着竖琴的男子路过,请求让他进屋避避雪,作为回报,他会唱上几段,叙说从前发生的奇闻轶事。

然而凯尔维父亲的宫廷里却早已发生了变故。王后把孩子送走不久,病情加重。最后,眼看自己不行了,便把丈夫叫到身边说道:“我再也起不了床了,不久之后你就会再娶。为了不让她使你忘了自己的儿子,我要你等到看见我坟头上长出一棵开着两朵花的石南之后再娶妻。”他答应了。然后,她又嘱咐他照看好自己的坟墓,不要让自己的坟上长出其他东西来。国王同样答应了她的要求。不久她就死去了。国王每天早晨都要派一个人到王后坟上去看看,不能让坟上长出其他任何东西。就这样一直看了七年,但是过了七年后,他就把这件事给忘掉了。

一天,国王出去打猎,骑马经过埋葬王后的那个地方,看见坟头上长出了一棵开着两朵花儿的石南。

“我再娶的时候到了。”他说。他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妻子,但他没有把儿子的事告诉她,说实在的,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儿子了。直到后来,妻子去拜访一位老太太,才从她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新王后非常高兴,派人把孩子接了回来。孩子在父亲的宫廷里住了下来。时间一天天过去,直到有一天,王后告诉孩子一位祭司预言他将赢得伊斯派代登?彭科尔的女儿奥尔文为妻。

凯尔维听了感到既得意又快乐。我现在肯定已经成人了,他想道,要不然不会跟我谈娶妻的事情。他整天满脑子都在想着那位未婚妻,想着尚未见过的未婚妻长得会是个什么模样。

“你在烦恼些什么,儿子?” 父亲看到凯尔维忘了去办吩咐他做的事情,问道。

凯尔维红着脸回答道:“继母说伊斯派代登?彭科尔的女儿奥尔文将成为我的妻子。”

“这很容易,”父亲回答说,“亚瑟王是你表兄。去找他给你理一理头发,求他帮帮忙就行了。”

于是小伙子手持两把钢头银枪,肩挂象牙军号,腰挂金剑,骑上一匹四岁大、配有金链缰绳和包金马鞍的灰斑马,策马上路。马前是两条戴红宝石颈圈的白胸猎犬,像两只海燕一样左冲右突,在他身边飞奔。马儿四蹄掀起的草皮就像四只燕子在他头上上下翻飞。他身披一条紫色披肩,披肩的每只角上都有一只金苹果,每只金苹果都相当于一百头牛的价值。眼看亚瑟的王宫大门在望,马儿的脚步更加轻盈,就连草叶都没有被马蹄踩倒。

“有人在吗?”凯尔维叫道,四下里找人给他开大门。

“有啊,每年一月的第一天都是我来为亚瑟开门,”一个人走出来回答道,“其他日子里都由别人来开门。那些门房当中,有个叫做蓬平洋的,他倒立着走路,免得把自己的脚走累了。”

“好了,我说,开门吧。”

“不,不能开,除了王子和卖东西的小贩以外,谁也不能进去。别的地方有狗食和喂马的干草,你自己则有撒上胡椒面的熟肉片供你享用,客厅里还会有甜酒。”

“那些东西我可不稀罕,”凯尔维回答道,“你要是不开门,我就大叫三声,响得从康沃尔到北方然后再到爱尔兰都听得到。”

“不管你吵得有多凶,”门房格鲁维德说道,“都得等我先去禀报亚瑟后,才能进去。”

格鲁维德走进大厅。亚瑟对他说道:“门口有情况吗?”

门房回答:“我足迹踏遍这座岛屿,也曾远涉重洋,见过无数达官显贵,但从来没见过像门口那一位那样高贵的人。”

“如果你是走进来的,那么赶快跑回去吧,”亚瑟回答道,“让所有的人都来向他致敬并款待他,把这样一个人扔在风雨中可不合适。”于是格鲁维德打开了大门,凯尔维骑着战马走了进去。

“向您致意,这片土地的统治者,”他大声说道,“向在场的各位致意。”

“也向你致意。”亚瑟回答道,“在我那两位武士中间坐下来。在我的王宫作客期间,会有行吟诗人给你唱歌,可以享受一位王子应该享有的一切。”

“我可不是来吃喝的,”凯尔维回答,“而是来求您帮忙的。如果您答应我的请求,我会报答您,而且会八方颂扬您的恩德。要是您不答应,我就要到处宣扬您的无礼,哪里有人知道您的名字,我就宣扬到哪里去。”

“你会如愿以偿的,”亚瑟回答道,“除了我的船和斗篷、剑和长矛、盾和匕首,还有我妻子格温娜维尔以外,只要风还是干的,雨还是湿的,太阳还在转,大海还在环绕陆地,大地还是一望无际,要什么都可以。”

“我希望您给我理一理发。”凯尔维说。

亚瑟回答道:“我答应你。”

他立即叫人拿来金梳子和带银环的剪刀,为客人凯尔维理起头发来。

“告诉我你是谁,”他说,“我对你有好感,我总觉得咱们出自同一血源。”

“我叫凯尔维,凯里德的儿子。”小伙子回答。

“这么说来,你真是我表弟了,”亚瑟回答,“无论你想得到什么帮助,都可以如愿以偿。”

“我请求您助我一臂之力,让我赢得伊斯派代登?彭科尔的女儿奥尔文,我这个请求可以通过您的武士来实现。索尔可以用一只脚站立一整天;奥索尔要是站在世界最高的山峰上,他用鸟翅一击就能把它夷为平地;克鲁斯虽被埋在地下,但还是能够听见五十英里外蚂蚁离开巢穴的声音,正是因为有这些人,还有凯、白德威尔以及您所有强悍的武士们,我才求您帮我办这件事的。”

“噢,凯尔维,”亚瑟说,“我从来都没听说过你所说的这位女子,也没听说过她这个家族,不过要是你愿意给我些时日,我还是会派人去寻找她的。”

“我当然愿意,就从今天晚上起到年底为止吧。”凯尔维回答。然而到了年底,派出去的使者们都空手而归,凯尔维生气了,对亚瑟说起粗话来。

最后是凯回答了他(在那些武士当中,凯的胆子最大,跑得最快,可以连续九夜不睡觉,可以在水下连续待上九天):“你真是个鲁莽的小伙子,竟敢对亚瑟说这样的话。跟我们一起去,赢得那位女子之后,或者到你承认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样一个女子之时,我们才散伙。”

于是,亚瑟召来他最优秀的六位武士,叫他们与凯尔维一同前往。五人当中,有凯的战友兼兄弟独臂白德威尔,在不列颠,除了亚瑟以外,数他跑得最快;有肯德里格,他在陌生的地方识起路来就像在本国一样地熟悉;有格瑞尔,他能说各种各样的语言;有格亚之子瓜却美,他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最后,还有梅恩梧,他能往大家身上施放魔法,使别人看不见他们,而他们却可以看见别人。

于是,七个人一起上了路,最后,来到一座辽阔的平原上。平原上有一座美丽的城堡。城堡虽然看起来近在咫尺,但到了第三天傍晚他们才真正走近它。城堡前面散布着一群绵羊,多得仿佛看不到边。一位牧羊人站在一个土墩上照看着羊群,身边有条狗,狗大得像一匹九岁大的马儿。

“这是谁的城堡,牧羊人?”武士们问道。

“你们可真蠢,”牧羊人答道,“全世界都知道这是伊斯派代登·彭科尔的城堡。”

“那你又是谁呢?”

“我叫卡斯特宁,是伊斯派代登的兄弟,他待我不好。你们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们从亚瑟王身边来寻找伊斯派代登的女儿。”

牧羊人听了,叫道:“啊,你们这些人哪,我警告你们趁现在还来得及,赶快回去吧。以前也有人来找过,但没有一个人能逃出去,把找人的经历讲给别人听。”他正站起来准备离开他们,却见凯尔维递给他一枚金戒指。他想把戒指戴在手指上,但戒指太小了,所以他只好把它放在手套里,然后回家把它送给了他妻子。

“哪来的戒指?”她问,“这样的好运是不会降临到你头上的。”

“你今天晚上在这里就能见到送这只戒指的人了,”牧羊人回答道,“他叫凯尔维,凯里德的儿子,亚瑟王的表弟。他是来找奥尔文的。”牧羊人的妻子听了,明白那个凯尔维原来是她侄子,于是非常想见到他。想到能见到他,她心里又高兴,又忧伤,担心他会遭到什么不测。

不久,他们听见有脚步声走近。凯和同伴们走进屋子吃东西喝水。等他们吃完后,女主人打开一只箱子,一个长着金色鬈发的小伙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把他像这样藏起来真是可怜,”格瑞尔说,“我很清楚他什么恶也没做。”

“我23个儿子都被伊斯派代登杀害了,救这一个也没有多大的希望。”她回答道。

凯心里感到悲哀,回答道:“让他跟我走,给我做伴吧,除非我被人杀了,否则谁也杀不了他。”

老妇人同意了。

“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老妇人问道。

“我们来为这个小伙子寻找一个叫奥尔文的姑娘,”凯回答道,“她到这里来过吗?你们看见过她吗?”

“每个星期六她都要来洗头发,并把手上所有的戒指都放在她的洗发盆里,而且从来都不曾派人来取过。”

“请她来,她会来吗?”凯若有所思地问道。

“她会来的,但除非你们保证不伤害她,否则我是不会去请她来的。”

“我们保证不伤害她。”他们说道。

于是,那位姑娘走了进来。

她身穿一件火红的丝绸长袍,颈上戴着一只镶有翡翠和红宝石的亮闪闪的赤金项圈,头发比金雀花还黄,皮肤比浪花还白,双手比五叶银莲花还漂亮。她踩过的地方会长出四棵洁白的车轴草,所以人们叫她奥尔文。

她走进屋,在凯尔维身边的长凳上坐下来。凯尔维对她说道:“啊,姑娘,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的时候就爱上了你——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这个邪恶的地方吗?”

“我不能那样做,”她回答道,“我向我父亲保证过绝不背着他离开这里,因为他只能活到我订婚的时候。我要给你一个忠告,唯一的忠告,那就是去向我父亲求亲,无论他向你提什么要求,你都要答应他,那样的话你就能得到我。你要是拒绝他任何要求,你都得不到我,而且要是你能活着逃出去的话,那简直就是万幸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答应。”他回答说。

于是她回了城堡,亚瑟的武士们跟着她走进了大厅。

“向您致意,伊斯派代登?彭科尔,”他们说道,“我们来为凯里德的儿子凯尔维向您求亲,娶您的女儿奥尔文。”

“明天到这里来,我再回答你们。” 伊斯派代登?彭科尔回答。就在大家起身准备离开大厅的时候,他却从放在旁边的三只毒镖中抓起一只向他们投去。白德威尔看得明白,伸手接住飞镖,然后猛地投了回去。飞镖刺穿了伊斯派代登的膝盖。

“真是个温柔的女婿呀!”他叫道,痛得在地上打滚,“你这粗暴无礼之举,让我下半辈子路都走不好了。造镖的铁匠和打制飞镖的铁砧真该死。”

那天晚上,武士们在牧羊人卡斯特宁家里过夜。第二天,他们来到城堡,走进大厅说道:“伊斯派代登·彭科尔,把您女儿交给我们,把她的嫁妆留着吧,否则我们就要杀了你。”

“她四位曾祖父和四位曾祖母都还活着,” 伊斯派代登?彭科尔回答道,“我必须跟他们商议一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