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大婚立府,不同于王爷大婚,到底还是算皇家内人。大清早的,皇家的兄弟便会来讨个喜气喝茶,这也是西苍国的规矩,上至皇家下至寻常百姓,未曾分家都会如此。
“上次三哥大婚,就没有讨到这样的喜气,”欧阳玉琮喝了茶,一脸不的嬉笑的说道,“三哥,虽然你现在贵为王爷,可这茶……七弟我可都没有认真的去府上讨要一杯呢。”
欧阳景轩姿态甚是慵懒,修长如玉的手指把玩着扇坠,原本心下思忖着某事,却被欧阳玉琮打断。他也不恼,只是薄唇勾了玩世不恭的邪笑,淡淡说道:“七弟想去我府里恐怕目的不是讨要一杯茶吧?”
“他这是心心念念着王妃那‘水染乾坤’呢。”欧阳晨枫温润的接了话,眸子里都噙了揶揄的笑意。
顿时,满堂的笑意,就连甚少笑的欧阳靖寒嘴间都不免微不可见的扬了下。
欧阳玉琮撇嘴,哼了声也不介意大家的调笑,“二哥,我这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对那些大家想的东西我不在意,我就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虽然和欧阳靖寒一母同胞,全都是珍妃所出。可是,玉琮的性子不定性的厉害,整天也受不了那皇城的约束,平日里就爱到处玩,因为小,加上心性那样了,皇帝也就懒得管了。
可欧阳靖寒却不同,为人内敛,手段毒辣,却和欧阳玉琮是完全相反的。不过也难怪,皇家的这些兄弟,如果落在寻常大户,那他便只是庶长子,而真正的嫡子却是皇后所处的欧阳晨枫。而他这样的身份是最为尴尬的,明明是长子,却处处要落了欧阳晨枫半个步子,何况是皇家?
如果欧阳晨枫是无用之人便罢,可偏偏,皇后这位儿子,温文尔雅,做事自成一套,加上医术了得,为人敦厚善心……背后又有苏家的势力,这便造成了他如今不想夺嫡,却不得不站在风口浪尖上。
屋内闲聊一片祥和,自家兄弟仿佛也没有芥蒂一般,彼此开着玩笑。
“大哥,”欧阳钧晧突然开口,“这都已经这般时辰了,你还把大嫂藏掖着?”
欧阳玉琮挑眉,“四哥,这大嫂是大哥的人,才貌双全的苏二小姐,当然得藏着了……”说着,他眸光不经意的看了眼欧阳景轩,见他三哥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心里不知道是真的对苏颐无情还是只是忍着。
其实,照他说,父皇就不应该乱点鸳鸯谱。大哥和苏颐又没有什么感觉,三哥和苏颐却是青梅竹马的,这硬生生的拆散了,对三哥太残忍了……三哥已经失去皇宠了,这看着心爱的人嫁给自己的对头,怎么都觉得……唉,难!
思忖间,欧阳钧悎已经调笑了数句,就连欧阳景轩都跟着说了两句,便听欧阳靖寒让孟德去请了大皇子妃——苏颐。
苏颐款步而来的时候,身着大红色衣衫,褪去了往日苏二小姐的淡然优雅,此刻却也自有一番妩媚动人。
“大嫂……”欧阳玉琮调笑的上前,“看大嫂这般妩媚,看来和大哥的新婚夜还是过的不错的啊。”
苏颐抿唇,交叠在云袖中的手已经相互掐的发麻,脸上却尽力的保持着优雅的姿态,不让人看轻了去……她刚刚想要说话,就听欧阳靖寒清淡的说道:“玉琮,别戏谑了你大嫂去。”
“呦,大哥,你这就护上了啊?”欧阳钧晧突然笑着调侃,顿时,满堂的笑声传来。
“苏颐给王爷、各位皇子请安!”笑声中,苏颐盈盈一福,嘴角有着淡笑,不重不轻,可眼底深处却有着深深的愤恨。在起身的那刻,眸光落在欧阳景轩深深,更是浓郁。只是,稍纵即逝的收回了视线,往欧阳靖寒走去。
欧阳景轩只是在苏颐进来时看了他一眼,便又一副慵懒随意的样子喝着茶。倒是身后伺候的小豆子多看了几眼,心下有些奇怪,不由自主的随着苏颐的脚步而去……
“这以后都是自家兄弟,你到害羞起来?!”欧阳靖寒就在苏颐快到跟前的时候上前托着她的手,明显的感受到苏颐的身体一僵,他看着她的眸光有着一抹寒光快速的闪过后,淡漠的将她牵至座椅上,“今天兄弟们开心,你别介意才好。”
苏颐心里纵使有多恶心,却也只能忍着,“皇子多虑了,”她笑靥如花的偏头看向众人,“曾经宫中教习,妾身也是和众人同上了堂课的,倒也不会见外了去。”
“大嫂能如此想……”欧阳钧悎眸光深深,嘴角噙着诡谲的笑意的说道,“……做弟弟的们也就放心了。”
因为苏颐的加入,众人仿佛聊得越发开心。只是,从头到尾,不管苏颐有没有来,欧阳景轩都一直表现的兴致缺缺,慵懒的不得了。大家对此也不在意,先不要说他如今失宠,就是落在两年前,他也是这样的,本就是性子淡然所致。
只是苏颐从头到尾心不在焉,想要去看看欧阳景轩,却又怕欧阳靖寒。她身体上还有着昨夜欧阳靖寒落下的酸痛,一大早的,宫里的嬷嬷便来拿了白绢,看到上面有那落红才欣然而走,虽然知道这是规矩,可是,一想到昨夜的情形,她整个人的神经仿佛都崩的直直的。
思忖间,感觉一道凌厉的眸光滑过,苏颐心里猛然一惊,反射性的看向欧阳靖寒,却见他神色依旧,根本没有看她……
“我已经让厨下备了午膳,今儿个便在这里用膳吧。”欧阳靖寒淡淡说道,颇有大哥风范,“赐婚来的突然,府里收拾妥当也就正好赶上,大家倒也没有时间一起吃顿饭。”
“大哥,”欧阳景轩折扇在手里打了个旋儿,狭长的凤眸轻挑了个肆意的弧度看向欧阳靖寒,“你不会以为兄弟们来了,连个饭都没有吃就走吧?”
“哈哈哈……”欧阳靖寒一听,竟是开心的笑了起来,“是是,倒是大哥想的多虑了。”
“三哥,你这话说的,到好像王府里没有饭吃一样……”欧阳钧悎声音怪异的说道,神色间有着几分嘲讽。
他话方落,一直不太说话的欧阳泓钰顿时皱了眉,唇翕动就像要说什么,却被欧阳景轩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又猛然咽了回去。
“四弟这话说的在理……”欧阳景轩也不生气,“我这闲散王爷,一没有封地,二没有经商之道,三嘛……王妃和侧妃都非大户人家。”他好似也是很伤脑筋,“靠着我的那点儿俸禄,我看这饭还真要快吃不到。”
调笑的语气顿时又让满堂笑了起来。
欧阳晨枫暗暗摇头,心里不由的思忖:就你这一天到晚无所事事,三天两头出入箫悦楼和各坊间的样子,要真是靠那点儿俸禄,不说那暗地里的暗卫,便是府里的人,我看你都养不起。
清潭雅居。
蝶夫人怔愣在门口,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人要带她来见的人竟然是皇上……
只见欧阳枭云褪去一身明黄色的黄袍,此刻穿着一身墨蓝色的华服,已经微微泛了白的发丝只是用一直竹骨白玉簪子簪着,满面岁月沉淀的威仪不怒而威,让人心生了怯意。
欧阳枭云年轻的时候本就是美男子,虽然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可是,那一声睥睨天下的威仪却将那些都掩藏了去,反而更加的让人觉得稳重。
忍了忍,蝶夫人终究微微福身,声音屏住气儿的惨败道:“臣媳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欧阳枭云没有让蝶夫人起身,他就坐在八仙桌的后面,静静的喝着茶,仿佛蝶夫人是透明一般。
蝶夫人忍着,保持着参拜的姿势一动不动,眸光微垂,视线正好能看到欧阳枭云那黑断面,绣了九爪金龙暗纹路的靴子……九爪金龙,代表着九五至尊!
过了许久,仿佛已经有一盏茶的功夫,蝶夫人见欧阳枭云没有打算让她起身,她便什么也没有再说,直起身子……
“唔!”痛闷的声音传来,蝶夫人只觉得腿弯一麻,整个人便支撑不住的腿脚一软之下,人跌趴在了地上,顿时,额头上因为猛然而来的痛楚溢出细细的一层薄汗。
“皇上还没有让你起身,你便起来……没有规矩!”声音低沉的噙着一抹杀气,是方才那去找了蝶夫人的男人。
“程昱……”欧阳枭云开口。
“属下在!”程昱抱拳躬身。
欧阳枭云缓缓抬眸,微微示意了下,程昱了然的躬身默默行礼后,人便推出了雅阁,人立在了外面。
欧阳枭云看着因为疼痛而溢出了薄汗的蝶夫人,方才程昱那脚不轻,是个壮年汉子恐怕都会受不住,她却只是哼了声,便忍住了。
“梦蝶,起来吧。”欧阳枭云的声音竟是有着几分无奈。
蝶夫人心里飞快的转动着,梦蝶被皇帝强行占有后,便成了如今这个模样……皇帝想要一个女子的身子本也无什么,可是,此刻却听出欧阳枭云声音那不应该出现的情绪是为何?
欧阳枭云见蝶夫人没有打算起来,他竟是起了身,上前在她面前停下……居高临下的俯视而下,那属于帝王的霸气顷刻间尽数的泄露了出来。
蝶夫人被欧阳枭云凌厉的眸光看的浑身好似被很多针扎了一样,可是,她此刻不知道他找她来为何,便也不敢动。
之前在赏月小筑,景轩说皇帝在四周布了眼线,她便和景轩不停的演着戏……演戏的两年时间,皇帝从未正面出现在她的面前。就算是狩猎,他也是高高在上的坐着……因为风玲珑受伤,意外的一次对峙,却也仅仅两句话。
一只大掌递向了蝶夫人,她怔怔的看着,掌心因为岁月不满了褶皱的痕迹。手指很修长,就和欧阳景轩的手指一样……缓缓抬眸,蝶夫人惊恐的看着欧阳枭云,随即顾不得腿弯上的疼痛开始挪动着身体往后退着。
“皇,皇上……”蝶夫人眼睛瞪大,惊恐的神色倾泻而出,“你,你要干什么?”
欧阳枭云见她这样,也没有强迫,只是直起身子看向蝶夫人,“这已经入冬,地上凉,你如愿意坐着,那便坐着吧。”
蝶夫人警戒的看着欧阳枭云,脑子里思忖着要如何应对……万一他对她用强……不,不行!先不要说她不是梦蝶,她还是完壁之身,就算不是,她怎么可能和这个男人发生关系?和他发生了关系,景轩如何想?
欧阳枭云收回眸光不去看蝶夫人,只是转身走向窗口,推开窗……外面不是喧闹的街市,也不是有人居住的地界,却是一汪清潭,几许垂柳滑入,微风一吹,荡起层层涟漪。
“梦蝶,你给朕说说,你要如何才能离开景轩……”欧阳枭云说着,转了身,看着已经吃力的站了起来的蝶夫人,“只要你离开景轩,朕便答应你一件事。”
皇上的许诺是什么?那就好像一张只有玉玺的印鉴却只字片语都没有的圣旨……这样的一个空头许诺,不管是谁,都会动心。
可惜……
蝶夫人抿唇,“我不会离开景轩的。”
看着她眸底的坚定,欧阳枭云知道,她是认真的。
眸光微微眯缝了下,嘴角勾了抹冷嗤,欧阳枭云冷冷说道:“梦蝶,你还是不明白……朕今日既然来找你,那便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
蝶夫人笑了,笑的怆然,“那皇上何不杀了我?”她眸光噙了愤怒,“就和当年一样,你可以强迫我做不愿意的事情,你今天还可以秘密的处决了我不是更好?”
欧阳枭云蹙眉,眸光凌厉的化成两道精光看向蝶夫人,“强迫?当年便真的是朕强迫你?”他冷嗤,“你我心里都明白事情的始末……不是吗?”说到最后,他浑身散发出浓浓的杀气,“朕醉酒,那么……你呢?”
冷冷的言语透着冷嘲,蝶夫人不由得心下一惊,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醉酒,那么梦蝶呢?心下急转,美眸凝着光看着背光的欧阳枭云,她这会儿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可是,明显的,他的身上有着嫌弃。
“始末?呵呵……”蝶夫人一脸悲哀的看着前面的男人,“皇上许是应该最清楚不过,不是吗?否则,为什么不和景轩解释?”她不知道当时情况的始末,一直以来,她从景轩哪里得到的消息都是皇上强迫了妹妹,导致她如今得了失心疯,只有凝香丸能够换得她片日的安宁,却也不敢去谈那件事情。
欧阳枭云眸子里染上了一抹怒意,但是,也只是稍纵即逝。他冷冷的看着蝶夫人,良久,方才冷然说道:“是什么,朕不想多谈。景轩为了你已经和朕决裂,你害的景轩还不够?”他话锋一转,“离开景轩,朕保证不会动你……否则……”
“否则如何?”蝶夫人眸子染了怒意,心里将欧阳枭云的话拼凑了七七八八,当年的事情恐怕还另有玄机,“否则皇上想要杀了我?”冷嗤一声,“不管如何,我是不会离开景轩的,皇上想要杀便杀吧?”
欧阳枭云看着蝶夫人的眸光渐渐染了怒火,如今他想要景轩夺嫡,可偏偏他越发的慵懒,对政权一点儿都不上心,更不要提有丝毫半点儿心思了。如果他杀了蓝梦蝶……那便是两个结果,要么景轩愤怒的夺嫡,要么便是远离了西苍!
风玲珑一早上心神都有些不宁,灵宠不停的在她身上窜来窜去的,她烦了,便揪着它的尾巴将它扔到一边,就听到灵宠“吱吱吱”的愤怒叫声。
丫头让冬雪去取了松子过来,可是,灵宠看了一眼,竟是一脸不屑的样子,非要窜到风玲珑的身上……最后风玲珑也不知道是因为想事情想的太过入神还是由了灵宠,也就没有在把它撵走。
“启禀王妃,福总管来了。”外面新晋的守门丫鬟腊梅走了进来。
风玲珑回神,“让他进来吧。”
“是!”
腊梅退了出去,须臾……福东海手里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参见王妃。”
“福总管起吧。”风玲珑抱着灵宠起身,倪了眼托盘上的汤盅,心里一阵甜意,“王爷回来了吗?”
“回王妃,爷儿还不曾回来。”福东海顿了下,接着说道,“另外,奴才现在已经不是总管了……”
屋内的人均是一愣,就听风玲珑疑惑的问道:“此话怎讲?”
福东海无所谓的一笑,将汤盅放下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帖子,也不答风玲珑的话,径自恭敬的说道:“王妃,这个是宫里珍妃娘娘派人送来的……说是明日在宫里设了小宴,请娘娘过去。”
昨日在大皇子府便已经知晓,风玲珑也无意外的接过帖子,顺手交给一旁的丫头便说道:“福总管,本王妃此刻却是好奇……为何你不是总管了?”
福东海又是一笑,轻描淡写的说道:“奴才做错了事情,自然是要罚的……现在府里的事情小豆子管着,我也落得轻松。”说完,他躬身,“奴才告退!”
风玲珑没有叫住他,直到福东海出去方才拉回了视线。
冬雪一边讲汤倒了出来一边儿说道:“福总管是王爷贴身的亲信,奴婢估摸着,恐怕和昨晚翠竹轩走水有关……”
“嗯。”风玲珑淡淡应了声,汤方才放到面前,那溢出的药香混合着浓汤的滋味扑鼻,竟是好闻的不得了。
“主子,”丫头是厨艺高手,看了这汤便觉得不对,“这里好像有什么药材?”见风玲珑浅笑,她便知道自己相对了。但是,随即疑惑来了,“有药材的汤膳怎么会怎么香?”
风玲珑就连眉眼都噙了笑意,笑的的仿佛两道弯月,明亮中透着欣喜的狡黠。那人昨夜说要给她调调身子,却在狩猎时知道她厌恶极了这药材的气息,她恐怕这汤膳他是费了些心思的。否则,断然不会明明能够闻到药气,却不会厌恶,反而让人有些垂涟欲滴的滋味。
端起白瓷绘了红梅的碗,送了口汤入嘴,那浓而不腻的滋味顿时让感官得到了满足……风玲珑看着汤盅和配套的瓷碗,心下越发的欢喜。那人就算这小细节都注意到了……
“以后,这朵梅花,便只能本王看!”那人昨夜在她耳边细语,随即吻上她那梅花胎记,缠绵的看梅花一点点盛开,直到她因为大动了情念,开的娇艳欲滴之时,他便愈发不能停歇的狠狠的裹吻住了她那里,嘴里不停的呢喃着这句话,直到她应承了他!
离墨追至清潭雅居的时候,欧阳枭云已经带着程昱离开,他一双淡漠的鹰眸落在花容失色的蝶夫人脸上,声音冷冷的说道:“你在此周旋,早晚将自己搭了进去。”
蝶夫人暗暗吞咽了下,她的心到这会儿还悬在嗓子眼,剧烈的跳动着……方才,欧阳枭云眼里的杀气毫不掩饰,而他也动手了。出手极快,她差点儿本能的就要去反抗,也幸好没有反抗……只要微动一下,那锃亮的匕首就会插入她的胸膛!
暗暗吞咽了下,蝶夫人闭上了眼睛,久久的方才从方才那命悬一线的危险中缓过了神的睁开眼睛,看着离墨那张阴沉的脸,喘息的说道:“就算如此,我也不想离开。”
离墨看着蝶夫人脸上那明明已经开始害怕了,却还在硬撑着的表情,冷嗤一声,说道:“蓝彩蝶,你是爱上欧阳景轩了……”
“我没有!”蝶夫人想也不成想的厉声朝着离墨吼道。
“没有?”离墨冷峻如雕的脸上全然是不屑,“是不是,你心里清楚……”见蝶夫人眼底有着什么东西龟裂开来,他遂接着说道,“你又何必瞒骗于我?你的心,我却是比你都看的真切。”话落,鹰眸深邃的倪了眼蝶夫人,他便转身,“蓝彩蝶,你……到底不是蓝梦蝶。”
蝶夫人偏头看去,哪里还有离墨那墨色的身影?
“主子……”素娥挑了帘子走了进来,一脸的急切,“主子,你没事吧?”说着,她便上前扶了蝶夫人,上下打量着。
“我没事……”蝶夫人暗暗吞咽了下,稳了稳心神,离墨临走的那句话就像一根刺一样戳在她的心间。
她是蓝彩蝶,不是蓝梦蝶……可是,欧阳景轩也说,他对她和妹妹不会变……原来,他从来对蓝梦蝶的感情就不是那种她想想的感情。
蝶夫人嘴角笑了起来,这样的笑透着苦涩的悲怆,落在素娥的眼里竟是有些渗人。
“主子……”
“回去吧,”蝶夫人闭了下眼睛,掩饰掉泛出来的痛楚再睁开,“回府!”
欧阳景轩从大皇子府回来的时候有些微醺,兄弟几人许久没有聚到一起饮酒,仿佛有着太多的话儿,几个人都说不完,竟是从午膳饮到了酉时方才回府。
“爷儿?”小豆子跟着欧阳景轩身后,“您是去兰泽园还是……”
欧阳景轩顿了步子,看看左右,竟是不知不觉的就弯到了去枫临轩的岔路小径上……暗暗自嘲一笑,不由得思忖:这两条腿还真是不听使唤,想着回府要陪蝶儿用膳的,怎么就不自觉的往这边走了。
“嗯,去兰泽园。”欧阳景轩说着便转了身,可是,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看着枫临轩的方向恋恋不舍。
小豆子暗暗咧了嘴,跟着欧阳景轩的脚步有着几分急促,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一叹。爷儿可真是苦……小时候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便对那东宫没有了兴趣。如今被逼的有兴趣了,却又喜欢上了王妃,不能明目张胆的欢喜……唉!
想着,二人已经跨入了兰泽园。
欧阳景轩一进来就感觉到了空气里弥漫的一抹诡谲的气息,猛然停了脚步,眸光四处环绕,最后落在了在湖心小亭子里坐着的蝶夫人身上,不由得深蹙了剑眉。
大步上前,蝶夫人却一点儿都没有发现,倒是素娥急忙行了礼,才拉回她的思绪。
“妾身参见王爷!”
“这么冷,此刻也落了夕阳,你坐在这里作甚?”欧阳景轩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气怒,“素娥,带你家主子进去。”
“是!”素娥福身应了后,就去扶了蝶夫人,“主子,进屋吧。”
蝶夫人心里揪着,思绪无法集中,听素娥这样说,便看向了欧阳景轩,美眸流转,泻出一些不该有的情绪,“我只是想要在这里坐一会儿,想清楚一些事情。”
欧阳景轩微微眯缝了下凤眸,薄唇轻启的冷声说道:“退下!”
仅仅两个字,但是,素娥和小豆子却都明白,纷纷应了声退出了小亭子,一直到了湖心外才停下。
欧阳景轩一撩袍服便在美人靠上坐下,眸光深邃的看着蝶夫人,“你今天见了什么人?”
蝶夫人猛然惊醒,她惊愕的看着欧阳景轩,“你……”
“今天早上的话不足以让你如此想不通,”欧阳景轩眸光凝着,“你出去后见了什么人?”
蝶夫人脸色顿变,极力的隐忍着,“没,没有……我就只是去了箫悦楼。”
“蝶儿,”欧阳景轩声音沉了下,“你在对我撒谎?!”
蝶夫人的心就好像小鼓一样死劲的敲打着,她对上欧阳靖的眸子,抿了下唇,方才说道:“皇上找了我……”
“唰”的一下,欧阳景轩平日里的温雅邪魅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浑身的嗜血的杀气,就如同蝶夫人所见的欧阳枭云一般,仿佛他的怒火一出,便会毁天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