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让他不知道的……”风玲珑轻叹一声说道。
离墨眸光深远的看着远去的傅亦珩,悠悠开口:“对你有心的人,怕是都聚集到附近了……”他收回眸光看向风玲珑,“欧阳景轩、夜扰……楚凌!”他微微一顿,“这天下间数得上的四个男子齐聚,最后的目标都是你……而你的心,你的人,却只有一个。”
风玲珑沉默不语,只是眸光落在了前方……莫名的,一抹伤感滑过,离墨的话让她切实的感受到了悲伤。
风玲珑缓缓转身,朝着前方战事的地方而去,只是心里空落落的,却不知道要如何理得清这份情绪。事情不到跟前,也许谁也不知道自己将会如何面对……一个她,如何承受得起那么多人的心思?呵呵,她不过是尘世中飘零了的沙枣花,留有余香,却最终只会香消玉殒。
离墨看着风玲珑的背影好一会儿,最后才轻叹一声的跟了上前,纵然知道所有事情,纵然明白也许早让她知道一刻,早让欧阳景轩知道她一刻,都是对他不利的。可偏偏,他没有办法看她伤心,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自己心伤的同时,让她能够抵达自己的目的更进一步。
云海天涯两茫茫,醉笑陪伊三万场,不诉离殇……这样的梦,也许从千年前他选择的错误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一切悲伤的结局。
风玲珑和离墨走了,树后的人缓缓走了出来,却原来是方才和欧阳景轩打到一处的楚凌……拖延时辰,让傅亦珩这个旁观者探得离姑娘真正的身份……她,果然没有死!
楚凌嘴角渐渐泛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眸光最后从风玲珑身上落在离墨的身上,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不理天下事的离墨,竟然是他!
如今多了他一个,有些事情此刻看来却不好解决了。
微微凛了下眸光后,楚凌收回视线缓缓转身,走了会儿后从腰间拿出一只自由指头粗细长短的竹哨子置于嘴边,一声刺耳的鸣笛声滑过天际的时候,一只鹰隼展开双翅的飞落在了他的肩头。
他拿出腰间早就准备好的字条绑在鹰隼的脚上,随即手一挥……那鹰隼便一声厉叫后,飞走了。
新的战争方才开始……既然这个天下不如她来得重要,那他便毁了这天下!
夜扰慵懒的一边儿喝着茶一边儿下着棋,和欧阳景轩下棋他基本都是输的……这个人心思深沉,更是诡谲,他懒得去猜。
可是,今天他随便下下就赢了两句,着实没有意思的紧,不由得说道:“不下了……”说着,人也起了身,背负着手走到窗前,看着沐溪镇下的熙熙攘攘的百姓说道,“给你传消息的人是谁?”
欧阳景轩没有说话,只是端了杯盏浅啜了口后,狭长的凤眸轻眯了下,视线落在那零零散散的落了黑白棋子的棋盘上,沉思了片刻后方才说道:“你已经确定了的事情,还需要问我吗?”
夜扰偏头看了眼欧阳景轩,不满的说道:“这些年不见……你倒是变的阴阳怪气的了。”微微一顿,他轻哼一声,“欧阳景轩,你的机会已经用完了……有些事情既然变了,那就是一局新棋,最后谁输谁赢谁也不一定。”他眸光复又落到了外面,“只不过,这次好像我们都输在了起点。”
夜扰的话什么意思欧阳景轩明白,如果离姑娘真的是风玲珑,那她这五年在哪里?而和她朝夕相处的那个墨袍男子是谁?
其实……心酸又如何?
他本就只想她活着……如果她如今开心,他就已经开心了,不是吗?
欧阳景轩思忖间,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随即听到福东海迎合的声音,欧阳景轩和夜扰双双朝着珠帘看去……就见一身粗布麻衣的傅亦珩走了进来。
傅亦珩没有想到夜扰在这里,先是一愣,随即微微示意算是打了招呼……他现在超脱世俗,就是一个小老百姓。自然,对夜扰“不认识”,对欧阳景轩,也不过是兄弟朋友的情分罢了。
“是她……对吗?”欧阳景轩淡淡笑着问道。
傅亦珩嗤笑一声,“你是已经肯定了,才让我去走这一趟……我倒好,傻呵呵的就去了。”说着,他极为不满的就在一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的轻倪了眼夜扰,“甚至,她身边的是谁,你也已经知道。”
“恩。”欧阳景轩轻应了声,“知道……但是,不敢肯定。”他猜到,只是因为结合了所有的事情……
沅儿甚少和人亲近,绝对不会和一个陌生的女子有太过亲密的举动,甚至噙了迫切这是一。二是,当年玲珑的“遗体”不见了后,离墨紧随着也在没有出现过。
至于三,他来了后,和默沣详细的了解过前前后后的战术,一个人可以了解西苍,可以了解默沣,可是……如果两个人都了解,甚至是个女子,那这天下间他不敢说过多的保证,可是,玲珑却是可以。这也归结于后来他无意间知道了默沣参加科举的目的。
而最后……他却不知道要怨恨那情蛊还是感恩。因为情蛊的关系,沅儿没有了人本该有的情感,而因为情蛊的母体亦是玲珑,沅儿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已经不仅仅是因为母子天性的使然,还有那情蛊割不断理还乱的因素。
所有的事情已经指向明确,就差最后临门一脚……他可以看任何人都看错了,可偏偏对她不可能看错……这天地间能够入了他心的人便只有他,试问,一个人自己心里迫切想着的是什么都会不知道吗?
只是,当初霂尘在得知玲珑去了后,去箫悦楼一趟是为何?
丫头和冬雪为何帮着离墨欺骗二哥,甚至为了保守住秘密自缢?
这五年来……他们又在何处,为何如今才出现?
所有的问题排山倒海的涌了出来,最让欧阳景轩不解的是,从那日他跟着沅儿去见她的时候……所有的一切,虽然看出玲珑是喜欢沅儿的,却没有丝毫一个母亲对孩子的亲切感,是没有认出来还是……
欧阳景轩微微轻蹙了下剑眉,还有这太多的问题没有想清楚,他却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不是怕心痛的无法自制,而是怕……他的出现,会不会造成她再一次的伤害。
“唔……”欧阳景轩闷哼一声,原本抚着桌面的手猛然抓住了桌檐,另一只手不受控制的就捂住了胸口,他只觉得一口血气瞬间上涌,让他想要忍都没有忍住的冲破牙关,缓缓从嘴角溢了出来。
夜扰微微蹙眉,傅亦珩的手已经搭在了欧阳景轩的脉搏上,可还没有探到脉息的时候,欧阳景轩已然抽回了手腕,“我没事……”他暗暗运行了一个小周天后,缓缓说道,“老毛病了,只要一想她便会如此……”
夜扰冷嗤了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那妖魅的桃花眼轻轻一勾,冷冷的看了欧阳景轩一眼,随即拂袖离开。
不曾确定也就罢了,如今已经确定离姑娘就是风玲珑,他那心雀跃的哪里还能在欧阳景轩这里待得住?他除了酒肆后,就一路往紫光郡而去……可是,到了紫光郡的时候,人却扑了个空。
“唉……”芸儿轻叹一声,也不知道是自己感叹还是给寻来的夜扰感叹,“这天下家战事连连,有些人啊……就只知道儿女情长,置天下于不顾……唉。”
夜扰嘴角抽搐了下,懒得和奴才争论什么,到底他是一国之君,也断然没有道理和一个奴才去太多纠结。
明日和弄月互看了一眼,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脱离了预料……毕竟,他们预计的都不会这么快。只是可惜,不管是夜扰还是楚凌,更或者是欧阳景轩,都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夜扰走了后,明日轻叹一声的说道:“也不知道公子是怎么想的……如果公子真不想让他们知道,有的是办法,非要如今这般。”
弄月悻悻然的在一旁坐下,他胳膊撑在桌上,手托着腮的说道:“公子的想法,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就没有看透过……不过,有一点我倒是看的很透,如果姑娘的心和以前一样变了,有可能最后……唉,”他长叹一声的摇摇头,“不好说啊不好说。‘
弄月的话明日明白,到弄得芸儿和顾老一头雾水,尤其是顾老。
其实,这事儿也不是弄月不想说明白,而是说不明白……他有时候在想,为了血印和养小鬼,公子逆天封了魔心,如果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最惨的不是天君和欧阳景轩,也不是姑娘,而是公子……不过,这事儿还真不是他们能够操心的了的,谁知道公子心里怎么想?
却是,没有人知道离墨是怎么想的,就算是风玲珑也是看不透……风玲珑觉得欧阳景轩是个难懂的人,可是,离墨之于她来说,更是难懂。
风玲珑静静的抚着琴,她只是面纱覆面,却不曾带蒙纱兜里,一双星眸落在离墨身上,只见他唇轻轻阖着,一双鹰眸微垂,棱角分明的俊颜上平静的让人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只是手中握着染了蔻丹胭脂色的朱砂笔,轻轻在画上勾勒着什么……
离墨的画基本没有一副是让人一眼看上去是完整的画,明日和弄月总是说,如果等画齐了所有,置于水面儿上,才能够领略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水染乾坤“。
风玲珑是“水染乾坤“画法的高手,可是,却也好奇起来……
“一片远空,不变地俯视着大地。曾有人在这里依然,也怡然地唱着前朝小曲,穿过那月下的河流走向远方;也有人在这里,面对纪年末的断瓦残垣,在旷野中感受到天地间的救赎;曾有人在漂泊中,找到一袭安身立命的所在;也有人在动荡中指点江山,编织出一则又一则璀璨又荒凉的传奇。”风玲珑幽幽开口,随着琴音长了起来,“君说相思意,卿诉缠绵伤……万物重生、枯萎又重生,人来来去去分分离离,千劫如花,再大的苦难也化成了袅袅婀娜的姿态。逝去的痛苦镂刻不灭,回忆却哀而不伤……”
离墨的手停下,他看着面前那将要盛开的红梅花嘴角一丝苦涩,只听他缓缓说道:“一个宁愿醉卧十里梅林忘尽前尘,一个情深不渝三生三世苦等成灰。前世今生几番轮回注定不变的结局。是缘还是劫?或许,是劫亦是緣。”
他虽然一笑,随即继续落笔……离墨没有去看风玲珑,而琴音戛然而止,他只是淡漠从容的落下那画中红梅,或开或不开……花开娇艳终究不过刹那芳华,人在心空对于他来说已是枉然,也许,从开始他便应该执着,也许,在最后他就应该放弃……可如今还没有到最后,谁又知道呢?
风玲珑轻叹一声,“阿墨,我们走吧……”
离墨没有停下手中动作,仿佛没有听到风玲珑的话,只是静静的勾勒着画中的所有,直到落下最后一笔,然后搁下笔后方才看向风玲珑问道:“去哪里?”
“哪里都好……”风玲珑从来不曾想过逃避,此刻却不想去管过去的事情,她不想离墨伤心,是她此刻唯一的想法。
“你的心呢?”离墨轻倪了眼风玲珑的胸口,曾经他为那梅花胎记寻遍天下,如今却已经飘零待落,仿佛生命也将走到了尽头。
风玲珑缓缓拿掉面纱,嘴角勾着淡淡的笑的缓缓起身,“问我的心……何不问问你?”她的重生本就他一手给予,他因为太过明白她,以至于她没有任何能够满骗过他。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他,因为不想让她尴尬或者难过,选择装作什么都都不知道。只有骗过自己,才能骗过别人……只是,他在骗他自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的心也会痛?
就是因为问了我自己,我才不想这样带你走……我不希望以后你在有我的生命中,会伤感、会惆怅……玲珑,你懂吗?
离墨心思百转间悲伤流转,可脸上却一点儿也不曾表现出来,只是淡淡一笑的说道:“还有最后一幅……今天不去理会那些事情,就索性一并画了,晚上去看,好不好?”他转了话题的问道。
风玲珑暗暗一叹,最后点点头,“好……”她复又转身在琴架后面坐下,二人没有在说话,一个抚琴,一个作画……仿佛,彼此心里都明白,也许,属于二人静悄悄的时光将要逝去,接下来会变得如何,谁也不知道。
夜幕降临的时候,日昭和西苍双双息战,经过几日的连续战争,双方都已经疲惫不堪……这样的局势下去,不出一天,日昭必败。因为……日昭和西苍对决,耗不起的就是时间和人。
这边战事吃紧,陆少云在帝都皇宫犹如锅上蚂蚁,焦急不堪……时间和距离的问题,他并不知道风玲珑的身份已经暴露,只是,他却明白,谢常青的大军一到,这次的开战恐怕凶多吉少。
那边为着国事愁眉不展,这边众人为了风玲珑也是心思不一。
夜扰想的到底简单,他就是想要见见风玲珑,想要看看她……想要问问,是否还记得三年之约?
楚凌的心思没有人知道,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对风玲珑噙了什么样的心思,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而欧阳景轩……他也许是唯一和离墨一样的人,想要上前一步,却又害怕逼的风玲珑选择的不是她自己真正想要的结果。
月影稀疏,却在沐溪镇通往紫光郡的溢出湖泊上,燃起了众多火烛……亏得天公作美,无风无波,使得一切看上起都那样和谐而美好。
顾老听闻离墨的画全部做完,心下兴奋不已,芸儿也是好奇的不得了……倒是明日和弄月的心情极为沉重。
风玲珑站在湖边儿,顾老就在她的身旁,而所有的画作已然准备好,离墨和明日、弄月负责铺,芸儿负责将排好的编号投掷给三人,以做到在水沁透了前面画作的同时,后面的画也已经铺好,这样……在晕染开的时候,才能达到“水染乾坤”最为壮观之举……
“怎么会这样?”顾老当看到前面的画卷在密集的火烛下开始有了变化的时候,一双眼睛都直了……
之间从左上角开始,阳光渐渐挥洒而下,木棉花缓缓绽开……一身着蓝色衫裙,头上绑着两个小小的发髻的女孩儿张开双臂的随着落下的花瓣迎风舞动着……
风玲珑慢慢挪动着身子,就这样看了过去……这么多的画卷拼凑成了一个关于女孩儿成长的故事,一幅幅的犹如身临其境。
不知道为什么,风玲珑的心开始痛了起来,看着那蔓延了的画卷鼻子酸涩的离开,瞬间,眼眶红润的氤氲了水雾,那烛火映照下的画卷变的迷离起来……
离墨和弄月、明日已经飞身落到了岸边,芸儿并不知道全部画作到底讲了上面,急忙施展了轻功就到了开头哪里……可是,前面的画作已经晕染的看不清了,她只能从半中央看起……
风玲珑的脚步仿佛下意识的在挪动,当最后站长结尾,那漫天的红梅片片落下,铺就了白雪皑皑的天地,一座孤坟,一个伫立的墨色身影,一只置于唇边的紫竹箫……天地间在水将画作晕染了那一刻,她的心仿佛都崩塌了一般,那样的悲伤,让她绝望和无奈,更让她心生了愧疚。
顾老沉默了,他活了大半辈子没有见过如此神奇的画,倒是和风玲珑不同,有的只是感叹……
芸儿人也已经走了到近前,她看看风玲珑,又看看离墨,最后视线落在了明日和弄月的身上,仿佛在寻求着答案……为什么,她觉得画中的女子就是姑娘,而最后伫立在那没有碑文的孤坟前的墨袍男子就是公子呢?
如果是这样……那座孤坟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而公子那边落寞又是什么?
就在众人心思翻转的档儿,风玲珑含泪的星眸缓缓转动,最后落在了离墨的脸上……睫羽轻轻扇动了下,眼中承载了的泪水终于无法让眼眶留恋的落下。轻轻滑过脸颊,最后在嘴角晕染开来,是一丝咸涩还是无奈的苦涩?
离墨抬手,轻轻拭去风玲珑脸颊上的泪珠,嘴角涩然的说道:“能让你感动……说明这幅画我画的还算成功。”他的言语轻松,却一点儿沉重的气息都没有,更像是揶揄一般。
顾老想要开口说什么,那一脸兴奋的样子,可刚刚张了嘴,声音来来不及出,就却明日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了嘴就拖到了一旁,然后面色沉重的使了个眼色。
这时,就听风玲珑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觉得这些场景好熟悉……可是,可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木棉花,飘雪的红梅林,甚至那座孤坟她仿佛都是有印象的,却此刻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有些事情该遗忘的就会遗忘,有些事情该记住的就会记住,不要去强求……”离墨这样说着,却暗暗自嘲一笑,圣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他怎么能要求她做到呢?
对不起……本不想今日让你看到,可是,我却害怕,今日不让你看,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天地万物,都有自私的一面,我,也不例外。
离墨的心在滴着血,可他却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如今的他也是矛盾的,一面不想为难她,一面又不希望她为难自己……原来,当一个人想要付出的时候,是如此的抉择两难。
战争一触即发,本就胶着的战事更是打得火热,日昭如今得到喘息后虽然得了有利的方面,可到底这一切归功于风玲珑。
如今欧阳景轩等人齐聚,离墨由着风玲珑,到造就了如今这事态的让人看不清也道不明。
但是,很快局势有了变化……冯绍海突然战术又变的变幻莫测,甚至诡谲的厉害,将宁默沣和谢常青打的节节败退。
对于此,陆少云和日昭的百姓是高兴的,可对于其余的人来说,简直是想不通。毕竟,如今欧阳景轩在西苍军营里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如果他和宁默沣都在的情况下也能输的这样惨烈,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西苍根本就不打算抵抗。
楚凌站在远处的山头上,看着西苍军营里炊烟袅袅升起,不由得面色暗沉的说道:“想要逼她……呵呵,欧阳景轩,你也就这点儿本事了吗?”
风云看看远处,随即收回眸光的问道:“主上的意思是……欧阳景轩再逼风玲珑?”见楚凌没有吱声,他微微蹙眉的问道,“可是……这样岂不是白白的让陆少云占了便宜?”二十天的时间,西苍已经又失去了两座郡城了,照这样下去,很快就打到了沧澜郡,那是一个缺口,如果在继续打,可是三国交界处的必经之地,最后如果夜麟国起了什么心思,便是背腹受敌了。
风云讲的什么楚凌没有认真听,只是嘴角渐渐蔓延了一丝笑意,只是那样的笑意停滞在嘴角不曾蔓延开来,只见他眸光微凛的说道:“去帮日昭一把。”
风云不解的看向楚凌,就听楚凌缓缓说道:“既然你想要逼着她,那我就帮你一把……”他收回眸光转身,一面走一面说道,“在沧澜郡外调集死士,如果风玲珑有想要去见欧阳景轩的话……”他眸光猛然一暗,“杀!”
风云猛然紧蹙了剑眉,对于楚凌的话越发不解……这主上到底是想要风玲珑,还是不想?
他想不明白,只是因为他不懂楚凌到底要干什么……如果风玲珑真的要去见欧阳景轩,那离墨一定在身边。对于离墨这个人,不仅仅是他,就算这大陆上所有的人恐怕都不知道他真正的底在哪里。
楚凌停了脚步,看着前方的视线渐渐变得深邃不见底……一个风玲珑,凭地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她的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所有的人?
仿佛有着一根线将几个人牵扯到一起,可偏偏……谁也找不到那根线到底代表或者预示着什么。
风玲珑脸上覆着蒙纱站在山坳上,看着前方,竟是种种思绪涌上了心头……曾经在哪里,他护着她浴血奋战,霂尘挥剑来助仿佛都是昨日之事。
“你让我去见,就不怕我这一去不回头吗?”风玲珑轻叹一声说道,随即转身看向一旁靠在树上的离墨。
离墨手中把弄着竹萧,他鹰眸微垂的问道:“不让你去,让你心中惦记着……”他抬眸,眸光深邃的看着风玲珑,“岂不是更糟糕?”
风玲珑又是一声轻叹,“你这般,让我如何去见?”
离墨微勾了唇角的轻笑,“那你去见的时候,便要想着我此刻的伤感……许是,你回来的能够快一点儿。”说着,他起了身,上前将风玲珑揽入怀里,眸光深邃的落在前方,久久的不曾说话,只是静静的感受着风玲珑的一切。
风玲珑也没有说话,任由着离墨紧紧的拥着她发,仿佛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两个人都有种错觉,以为时间静止的时候,离墨缓缓说道:“走吧……我送你过去……”说着,他将她放开,随即转身的同时,拉住了风玲珑的手。
风玲珑抬了步子,看着牵着的手,嘴角一丝苦涩的笑意滑过的同时,收回了眸光……原来,那个曾经在箫悦楼初见,对事实淡漠的离墨只是掩藏了内心火热,他也会患得患失。
欧阳沅看着欧阳景轩,小脸上没有情绪的问道:“父皇,再退下去就是沧澜郡了。”他不解,为何父皇会一味的让着日昭,是因为林离吗?
欧阳景轩静静的摆弄着茶道,离玲珑和他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而他过去,不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沅儿,”他轻唤一声后抬眸看着欧阳沅,“如果你母后活着,却不认识你了,你要如何?”
欧阳沅想也没有想的说道:“不知道,要等事情发生的那刻才知道。;”他没有情绪,自然不会明白到底会发生什么,而说知道的,都是书籍典故上记载的。
欧阳景轩轻叹一声,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许是不愿意承认当年她背负了那么多下还为他诞下麟儿,许是……因为太过痛苦,太过绝望,而使得她不愿记起?
所有的疑问直等到相见的那刻,所有的心情却在这一刻变的沉寂,因为不敢去想,怕一切来得突然萧索,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欧阳景轩缓缓偏了视线,看着一旁的一个小瓷瓶……五年多的日日夜夜,他就看着这个瓶子,就差那么一步……倒也应了“一步相思”的蛊。
欧阳沅觉得父皇最近都变的很奇怪,自从去了傅叔叔家后,他就仿佛越来越沉默……甚至,有时候看着他流露出一种浓郁的无奈和哀伤。这样的父皇虽然常见,可却又好像哪里是他没有见过的。
那个林离到底是什么人?
有个声音呼之欲出,可是,欧阳沅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欧阳景轩将那瓷瓶置于袖兜中,他微微偏了视线交代:“你和小豆子都留下照顾沅儿,吩咐默沣对日昭进攻的时候,让常青去沧澜郡外等着,不管出现任何异状,杀无赦。”
福东海微微凝了下视线,随即应了声。
“告诉默沣,小打小闹就好……像要的东西早晚还是可以拿回来的,倒是不急在这一时。”欧阳景轩淡淡开口。
“是!”福东海继续应声。
“儿臣不能随着父皇一同去吗?”欧阳沅突然问道,“父皇是不是去见林离?”
欧阳景轩看着欧阳沅,眸光深邃的让人看不到他心里到底想着什么,“我是去见林离,可是……你不能同我一起去。”
“为什么?”
欧阳景轩不想骗欧阳沅,可是,有些事情他如今却不得不为,“两国交战……这次相见,为公!”
欧阳沅不说话了,他不是个任性的孩子,至少,他不懂得此刻应该有失落和不满的情绪。
福东海和小豆子相视一眼,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便没有其他……曾经的情,如今的怨,却不知道最后伤的是谁?
欧阳景轩一路策马朝着和风玲珑约定的地方而去,二人相约在沧澜郡外五十里处的思乡亭,作为三国交界处,思乡亭到也名副其实。
欧阳景轩手中拿着那常年不离身,却因为乔装改扮而收了起来的折扇背负着手,风轻轻拂动而过,扬起那已经陈旧了的扇坠儿轻轻随着衣袂飘荡着。
他比相约的时间早到了半个时辰,而这半个时辰却成了他经年以来,过的最慢的时间。
在面色沉静实则焦虑的等待中,时间一点点推移,欧阳景轩看了看天色和树影,微不可见的轻蹙了下剑眉,此刻已然过了约定的时辰。
风玲珑是什么样的人欧阳景轩很清楚,她纵然偶尔有避缩,可却断然没有真正退缩的时候……欧阳景轩剑眉渐渐蹙了起来,看看左右,风平浪静的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了他一人。
最后,欧阳景轩看着左前方眸光猛然一凛,随即出了思乡亭跨身上马,朝着哪个方向猛然夹了马腹,马儿吃了痛,微微扬起前蹄嘶鸣了声后,就朝着前方奔去……
欧阳景轩的心拧了起来,纵然她身边有离墨,可楚凌这人的心思隐晦,他的目的不仅仅是西苍人日昭如今的战事,还有玲珑。
想到此,欧阳景轩只觉得背脊一阵子发凉,明明是盛夏,却觉得浑身犹如置于冰窟,生怕心中担忧的事情发生……他用了夹了马腹,策马出去有十多里路后,方才看到远处,有着人影纠葛到一起。
欧阳景轩顾不得其他,催促了马儿就往前奔去……就在快要接近的时候,他眸光猛然微扩……就见同时两把剑纷纷朝着风玲珑一前一后的砍去……
欧阳景轩来不及去想什么,甚至,所有的一切都出自本能……只见他甩出手中折扇,顺势,脚蹬了马镫飞起,脚尖在马背上轻点,人已经犹如离弦的箭朝着前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