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两米宽，真丝床罩太滑，她想爬走手肘都找不到着力点，很轻易被他拽住。
他生就一副好衣架，瘦高斯文，办公室空调间里精英的模样，但其实很自律，比她一个需要上镜的人还常锻炼，胸肌腹肌有漂亮的线条，身体俯过来会让人感受到压力。
她软下来，不敢那么张狂，还有点后知后觉的茫然无措。
他专注他温柔的吮吻，从脖颈往下，所及之处，手总能先一步不经意地宽衣解带，身体则像波浪一样紧贴着她。
她只是最初象征性地挣了两下就动不起来了，听见他越来越重的呼吸声，被陌生的快感一阵阵侵袭，感觉他动作间的细微差异，吻划过胸、腰和小腹，逐渐变成舔弄。
是怎么回事？刚赌气哭过，肚子还饿，时机是不是不太对？
瞬间的走神使她意外泄露出一声喘，他满意地抬起头，找到新乐趣，边抚摸边观察她的反应。这么直接的视线让人害羞起来，她双手捂住脸，他就笑着把她的手拉开，像捞一捧水一样把她揽过来亲吻。
另一只手没停止在她腿侧打转，摸到一处伤口，她嘶的抽了口冷气，他垂眼看了看，是一道两厘米的浅表伤，很新，像是被什么刮的。
“腿怎么破了？”
“唔??不知道。”
这个笨蛋有敏感点吗？他不禁产生了怀疑。她性格太过活泼机敏，让人凭空幻想在床上销魂种种，但什么人会划拉这么长的口子不知道怎么弄的？有种不祥的预感，要降低期望。
手指活动到大腿根部，他贴在耳畔轻声问：“要喊停吗？”
她没出声，他也没再多给她几秒反悔，指尖绕过薄薄的布料探进去揉按。强烈的触感使她条件反射地把身体缩成一团。
他抱紧她安抚，好让她不那么紧张，趁她晕晕乎乎把内裤褪下去。
保持这角力一样的姿势有点累人，刚把她放下躺平想换个角度，她突然说：“暂停，等一下。”
??不是，反射弧这么长吗？现在喊停？这都过去多久了？
易辙有点懵，被她推按着躺倒，眼睁睁看她跨开纤长的腿，往自己腰上坐下来，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之后差点笑出声：“不是吧，我说，第一次没有女人在上面的。”
她在手忙脚乱地胡来，较着劲说：“我才不是第一次。”
“你不是第一次我马上跳窗出去裸奔。”他指着窗讪笑，“唬谁？”
她恼羞成怒，拉过剩下唯一的枕头砸他脸上。
他把枕头掀开：“不要老是打脸。”
溪川不理他，固执地沉浸在自己世界里进行奇妙探索，但是进行得并不顺利。
他伸手扶在她腰际想帮忙找准一下位置也被甩开。
易辙被她挤着蹭着，毫无章法地乱摸乱怼，呼吸也渐渐紊乱，勾起火又够不到，越来越难耐，生无可恋地笑：“你干脆一刀捅死我算了，给个痛快。”
钻牛角那位抬眼瞪他，这一眼却很娇俏。
看着她略带汗湿的额头和红透的脸，他有点受不了，仰卧起坐把她抱紧轻吻：“最近怎么主动得这么可爱？”
溪川微微一怔，神思似有些恍惚，脸色沉了沉。
他觉察到她微妙的情绪变化：“怎么了？”
她推着他的胸口，犹豫着说：“等、等等，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易辙当场石化。
她不走寻常路他是知道的，但怎么还有床戏走一半插播广告的操作？
不管怎样，怀里突然空了，女主角突发奇想爬到床头去翻箱倒柜。
易辙扶额长吁一口气：“需要准备公关的秘密？”
“不，不用的。”她找出那个非智能旧手机，钻进被子等开机。
易辙只好也翻身钻进被子，支着脸百无聊赖地等。
“我可以用这个手机这个号码和16岁的我互通短信。”她好像怕他不信，调出信息界面举到他面前。
“嗯，然后呢？”
“我的初恋，新旬，18岁去世了。你知道的。”
“嗯。”
“所以我就劝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要和他交往，这样的话，可能他就不会死。”
“??说好要买彩票的呢？”
溪川愣了愣，想起吐槽剧本时是说过：“最近不怎么缺钱。”
“??”
“总之，发生了点意外。你记得我没有办法入戏那段时间吗？那时候我们变成了没交往过，但他还是死了。因为没交往过，他的死变得和我没关系。连锁反应是此时此刻的我对他的感情也变淡了，不仅感情变淡了，只是记得和他曾经交往过这个事实，就像记得看过的电影剧情——Jack和Rose是一对情侣，再感人也不是我的切身体会，所有与他有关的情绪都恍如隔世，心里没有任何感觉。”
易辙认真听着，等她说完，也忽然明白了点什么。陈谅说她情绪很差无法入戏之后，他和她的关系也改变了。
他原以为是自己怕失去她追得更紧了，这只是一方面，另一面溪川的回应也的确和从前截然不同。
是斩钉截铁的拒绝还是举棋不定的接受，其中态度差异他分得清，正是这样的原因，以前哪怕她消沉酗酒和他一张床上睡，在浴缸里溺水赤身裸体被他救起来，他也没和她发生过关系，他不喜欢勉强。今天的溪川不一样。
“这不是很好么？你不再被过去困住，move on了。”
“改变还在继续，我也控制不了16岁那个我来回折腾。在最新进展中，她和新旬又交往了。”
“对你有什么影响？”
“暂时没有，因为新旬还是在18岁去世了。但我害怕，如果有一天，出现那个理论而言最完美的结局，新旬没有死，和我一直交往到27岁??”她抬起惊慌的泪眼看向他，“你离开了我，甚至对我完全没感情了，怎么办？”
易辙愣住了，半晌才理清思路：“不是??等我捋一捋，你说你和他在过去发生变化没交往过，你对他感情就变淡了？”
“嗯。”
“那是你变心了啊，你为什么第一反应怀疑到我头上？怎么不怀疑你自己变心离开我？”
“哦，”她眨眨眼睛，“也对。”
“哦也对？”易辙掐着眉心，感觉头好疼，“真出现你说的情况也没什么可担心，像你说的他没死，那他就没光环，他跟你交往，我追你，大家公平竞争。我现在能追到你，重来一遍也能追到。”
“你不会追有交往对象的女人。”
“前提是，这个先来后到我不认。排队时走掉的人难道还能第二天再插进原来的位置声称自己昨天排到这里？”
“真的么？就算我离开你，你也会把我追回来？”
“今天回家就把‘横刀夺爱’当座右铭写在墙上。”
溪川笑起来，被他双手捏住脸。
“傻不傻？这事紧急到在床上喊暂停？我还以为你下一秒要打开衣橱拖出具尸体。”
她低头绞着手：“我就是害怕??你怎么接受度这么好？”
“比处理尸体省心多了。”
“我是说，时空对话这种事??”
“发生在你身上一点都不奇怪，没什么奇怪能超过你本人，你当我面变哥斯拉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他摆弄着旧手机，“我这样跟她发短信她也能收到吗？”
“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打声招呼挂个号。”
溪川窜过来抢走手机：“你别勾引未成年。”
性质这么严重，吓得他赶紧松手，撑着床退开笑：“还是蛮奇怪的，你们是一个人，但实际又是两个人，喜欢的也是两个人。分歧已经出现了，她想要的是和初恋一直相爱下去，你想要的只是初恋不要死。”
“是。可现在主动权完全在她手里。”
“那不一定。‘谁控制过去就控制未来’，后面还有半句，‘谁控制现在就控制过去’。你这么聪明，想做什么没做成？”他轻轻抚着她的脸，“你说得对，我爱的不是16岁小女生，想抓紧的也只有眼前这个你。”
溪川攀住他的脖子，试探地亲吻，凝视着他小声问：“要我么？”
他笑起来，把她拖进被子里：“肯定的。公平竞争也要抢占先机。不抓紧时间，万一明天一觉醒来变三角恋就麻烦了。”
他与她身躯交叠，手指就着滑腻的触感探进私密之处，她感到轻微的疼痛哼出声来，他一边安慰一边深入，让她打开更多。
头重脚轻的混乱中听见他说：“会有点痛。”
似乎他觉得热，把被子掀开了，体温降下去使她刚清醒一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已经调整着角度沉下腰推入她的身体。
“唔??”条件发射抓紧他的肩，指甲快要嵌进皮肤，“嗯等一下。”
他真的停下来等，被紧紧绞着，屏住呼吸。
刺痛在几秒内消失，或者说，在她强烈的自我暗示下不再被感受到。失重般的晕眩中，幸福感占了上风。
感觉她不再紧绷，浑身瘫软下去，他才掐着她的腰慢慢动作起来。
“哪儿不舒服？”
她诚实地摇摇头，把脸藏进他宽肩投下的阴影里，接下去她就什么都不懂了，任由他摆弄。
好像也没有她想象得那么悲壮，撕心裂肺血流成河什么的，都没有发生。她神智清醒一点才发现自己代入错了，预设的都是电视里的难产画面。
结束后她累得不想动，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智障被他抱去洗澡，爬回软软的床上就睡着了。醒来时窗帘半开着，可窗外天是黑的。
他注意到这边动静，视线转过来，阖上笔记本电脑，拉上窗帘以防她要坐起来。
“你姐说镜子退烧了，烫伤面积不大，也没有感染，情况还好。我跟她说你着凉生病今天就不过去了。明天你早上有个广告，七点出门两点拍完。下午四点半有个会。中间两个半小时你应该能去看镜子。”
听着头大，她蹙眉问：“什么会？”
“金跃的会。赵絮想见你。前五集剧本发到邮箱了，你想看吗？”
“不不不现在不看。”她蒙头躲进被子，仿佛被笔记本电脑追杀。
易辙笑着过来刨出脸：“饿不饿？想吃什么？”
“谷物早餐。”
“现在不是早餐时间。”
“没有规定早餐一定要早上吃。”
易辙去给她拿来了谷物早餐，顺便把中午的海鲜汤热了一下。她兑在一起吃得津津有味，又甜又咸，也不嫌味道古怪。
“男主定了吗？”
“黎月行。”
“哇！”
易辙一时没憋住笑：“‘哇’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清楚，‘哇’是什么意思？”
黎月行是很帅，还不止长得帅，17岁模特出道，19岁拍校园剧进入影视圈，22岁主演国民剧平均收视率破3，拿到视帝。24岁已经拿过金鸡影帝了。演技和运气都让人羡慕。
溪川不好意思地抱着谷物早餐往旁边闪：“‘哇’的意思??是感慨，这个剧真有钱。这得多大投资啊？”
易辙饶过她了：“投资是不小，但听说他片酬也就要了个友情价。”
“我呢？没钱吗？”
“有一点。”
“有一点是多少？”
“问那么多干嘛？缺钱买彩票去。”
“我不赚钱，你会不会在公司压力很大？”
他望着她的黑眸里都是情意：“这不用你操心。”
“那明天早上的广告能鸽了它吗？”
“不能，你已经鸽过它一次了。”
“想跟你在床上待半天，不好吗？”
“不要拿我当旷工借口。”
溪川收起殷勤别过脸：“不喜欢你了。”
易辙不跟她计较，笑嘻嘻进浴室去洗澡。
她吃完洗漱过一时还不能重新入睡，留了盏壁灯，侧躺着玩手机。
他靠过去看一眼，是她自己的智能手机，在逛淘宝选拼图，松了口气。
“你发现能跨时空对话以来，有和初恋本人通过信吗？”
“嗯？”她不明所以地转过头，“没有。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