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不相干的故事
宇宙中有太多平行的空间,交错的时光隧道;衍生到地球上,就成了许多平行发展,永不相交的异空间。然而,地球上所有的空间当真永远不会相交吗?
伊修大陆,那是一片与古代中国极其相似的异大陆。五国一岛,割据争霸。
风吟,毗邻东海,水战实力雄厚。自风帝凤鸣登基后,更是所向披靡,令各国闻风丧胆。暂居五国之首。
火翎,少帝君无痕执政,白衣太傅柳岑枫辅佐,政治清明,人民富庶。实力仅次于风吟。
金耀,东接风吟,西壤水雾。原为五国之霸,如今却在风吟国疯狂侵袭下,岌岌可危。
水雾,夹杂在金耀与火翎之间,常年饱受战乱之苦,民不聊生。
荠木,依附于火翎而生。
此五国实力不均,地域偏差,却共同信奉于伊修爱尔女神。
唯一不信奉女神,崇尚火神卡穆尔的出云岛国,只与风吟交好,饱受其他四国欺凌,但却始终立于桅樯而不倒。上古相传,出云岛国中代代传承着一股神秘力量,守护这个土地永远繁荣和平。
烽烟弥漫,熊熊战火漫天卷。如此乱世悲离乱,平民们渴望统一,贵族们等待统一,当权者们主导统一。于是在各种各样的欲望支使下,造就英雄的传说便诞生了。
秦洛,字临宇。
这是一个让伊修大陆上所有人都永远牢记的名字。这是一个年仅十四岁就被钦点为状元郎的天才少年。这是唯一一个先后成为金耀风吟两国丞相的绝世少年。
曾经,风帝凤鸣是那甘愿默默守在他身边的青衣侍卫——风亦寒;曾经,白衣太傅柳岑风是那与他青梅竹马的挚友——聂宇飞;曾经,出云殿下索库视他为唯一的异姓知交;曾经,他是所有伊修子民眼中的神子赤非,是那必将拯救世人于战乱水火的唯一希望……
然而,有谁会想到,这名动天下的少年丞相,竟是个易钗而弁的绝世红妆;有谁能想象,这个仿佛无坚不摧的女子与其爱人,经历了多少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生死别离;又有谁会相信,秦洛体内所进驻的灵魂,竟只是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平凡女子——林伽蓝!
这就是伊修大陆,和流传于这片大陆上的传奇故事。这是一个听起来与我们的主角毫不相干的故事。然而,真的毫不相干吗?
数学家告诉我们,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社会实践家告诉我们,平行线不过是几何概念,现实中不会存在。那么,两条看似平行的线,终究还是会相交。只是,交点在哪里呢?
极目远眺,也许……就在那片广阔无垠的大海上。
Leg 1.暴风雨来
现代2023年,上怀市。
昏黄暗淡的路灯下,有两个少年,他们一个站在光圈中,一个站在阴影里。
站在光圈中的少年,有着一头闪亮纯净的银色长发,迷蒙的灯光洒在他脸上,描绘出一个淡淡却动人心魄的面庞。
此时此刻,若有凡人站在这条散发着恶臭的街道上,有幸看到这张脸,那么必然会迷醉在这比星辰月华更美的少年光晕下,如痴如醉。
站在阴影里的少年却完全看不清楚面容,只隐约可见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形。他抬头望了一眼阴灰的天空,淡淡笑道:“找我有事吗,菲瑟?”很显然,他并不在凡人的范畴。
被叫做菲瑟的银发少年撇了撇嘴,心中暗道:又是如此标准的微笑,如此谦和的温润口气,究竟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性子,还是几可乱真的假面具?
菲瑟双手交叉到脑后拢住被风吹乱的银发,斜靠在积满灰尘的路灯下,懒洋洋道:“用你们地球上的话来说,我不想跟你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吧。我知道你的身世,也知道你的父母在哪个异次元空间……”
菲瑟忽然住声,看着他的反应。
令人窒息的阴影中是少年短暂的沉默,随即他用温润悦耳的声音短短反问了一句:“是吗?”
菲瑟斜着眼看他,暗弱的光线并不能阻碍他一点视觉:“你不信?”
阴影中的少年笑了:“我连自己这么离奇的身世都信了,又怎么会不信你?”
菲瑟眯起了眼:“那你……不想见他们吗?”
菲瑟忽然直起身,以他特有的夜视能力,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以玉为骨,以雪为神,以月为心,这般人物,仿佛比他更不属于这个世界。
风鼓起菲瑟的银发,细碎的光芒洒在他邪魅俊逸又稚气未脱的脸上,在这肮脏散发恶臭的街上,越发美得诡谲。
他用带着某种蛊惑的声音,幽幽道:“如果我说我可以让你见到你的父母,只需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你愿意吗?萧……冰朔。”
天和1263元年8月。
即便在海上,这也是一个闷热的季节,而且时有暴风雨的侵袭。
玻拉丽斯号从多哈岛出发已经半个月了,这一天,早上看来倒是天朗气清,只远处漂浮着几片白云,海风也难得得清爽怡人。
此时此刻,船上的人都聚集到了甲板上,享受这难得的好天气。唯有冰依却脸色惨白得躺在船舱内,五官因疼痛而整个扭曲在一起,浑身冷汗直冒。
“冰依……”祈然推门进来,看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心痛得眉头紧皱,“这是刚熬好的止痛药,喝了或者会好点。”
冰依已经虚弱得连摇头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把自己蜷在被窝里发抖。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一向身体康健,从十五岁月事来潮开始,就从未品尝过生理痛的滋味。即便是到了古代,也没替她造成什么大麻烦。为什么,为什么唯有这次,竟痛得如此厉害。
祈然一口一口小心得替她灌下去,冰依勉力吞着,喝到第五口的时候,冰依忽然觉得胃中一阵翻滚,她“哇——”得一声,头一偏,药全吐在了地上和祈然身上。
祈然顾不得擦揭自己身上的药渍,连忙半抱住她,轻轻顺她的背,又拿过一旁软巾擦去她嘴角的污渍,原本俊朗的双眉几乎如打结般拧在一起。
冰依有气无力得躺回床上,低声道:“祈然,你先出去,让我睡一会……醒来就没事了。”
祈然点点头,却掩不去忧心忡忡的神色。冰依看到了他眼中的内疚和自责,很想安慰他,却连开口的力气也没有,只得慢慢闭上了眼睛。
直到冰依忍着痛苦,迷迷糊糊睡去,祈然才听她的话离开房间。他走上船头甲板,便看见步杀斜倚在船舷上看着他问:“她怎么样?”
祈然摇摇头,望向茫茫无涯的大海,第一次痛恨它的辽阔。他自己虽是神医,却毕竟从未细心研究过这类专属于女子的疾病。如今眼看着冰依受尽痛苦,他这个丈夫兼船医竟是连一点办法也没有。
步杀眉间微不可察地轻拢,低声问:“是晕船?”
祈然一愣,别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得含糊得应了一声。
步杀看着远方以肉眼辨不清速度缓缓移动的云朵,漠然道:“暴风雨快要来了。”
祈然点点头,心中的忧虑更甚,冰依身体如此不适,却马上要承受剧烈的颠簸。而且他有种预感,这一次的暴风雨,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的猛烈和危险。
两人站在甲板上远望,都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致。船上的众人看他们的神色,再联想到小姐的病情,明知他们心情极差,自然不敢有半分打扰,都慢慢放轻了脚步回到自己屋中。
祈然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在船上站了很久,但看看主帆前的沙漏,却是连半个时辰都没有。他担心冰依一人在房中有什么不适也没人照应,更担心她在自己看不见得地方默默忍受痛苦。
祈然直起身:“此刻还看不出暴风雨究竟会于何时自何方袭来,不过大约半个时辰后就能清楚。你嘱他们收起帆,让船尽量缓行,离那云层远一点。”
步杀点点头,轻若无声地道:“照顾好她。”
祈然的脚步一顿,重重点了点头,然后走进船舱。
因为今天太阳不烈,所以船舱里有些暗,一如祈然忧患阴暗的心情。他走上二楼,拐过一个弯,习惯性地正要推门进去,却忽地一愣。
门,仍是紧闭的。可他却明显感觉到房里有人,是除了冰依外的另一个人。
祈然只觉心口重重狠狠地跳了一下,他甚至来不及想这茫茫大海中央根本不可能有歹徒恶人闯进来,这一刻他根本无法考虑这些。
祈然猛地推门进去,发出一阵“嘭啪”声。祈然冲进去,慌乱地拨开雪玉水晶串成的珠帘,眼前蓦然闪现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人影本正俯身在冰依的床前,听到响动才抬起头来。只见她眉眼清俊,瞳色泛着冷然的茶金,布满伤痕的手指一手端着碗,一手正贴在冰依额头。
“久妖?!”祈然诧然叫出她的名字,随即一阵急怒,“你在这干什么?”
久妖望了他一眼,并没有心虚或害怕的表情,只是轻轻将已经半空的碗放在桌上。祈然放眼望去,只见碗中剩的是红色的液体,冒着温温的热气。粗粗嗅来,好像是红糖,但其中又不知掺杂了什么味道,很是古怪。
祈然想起了什么,眉头轻轻皱起。
久妖收回贴在冰依额头上的手,弯了个身,道:“打扰了。”说完,再未多看两人一眼,从房中不快不慢地走了出去。
祈然回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双手慢慢握成了拳,又缓缓松开。
他走回冰依身边,欣喜得发现她脸色好了很多,冷汗也不再流了,虽然面色仍旧苍白,但已没有灰败之意。
究竟是她自然好转了,还是久妖的药起了效用。祈然看了一眼那半空的药碗,手轻轻抚上冰依的唇,熟睡中的她一无所觉,微微抿了下,唇瓣磨娑过他的指腹。
祈然紧绷的神经终于柔和下来,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过疑神疑鬼了,才会在方才推门的一瞬间产生不可思议的幻觉……
祈然端过药碗,决心研究一下这汤中究竟掺杂了什么药物,竟能减轻冰依的痛苦。
这一夜的暴风雨果然很猛烈,船身剧烈的摇晃在狂风巨浪中,有好几次差一点倾翻。即便祈然再担心冰依的病情,也不得不到船头指挥把舵。
久妖在暴风雨来以前就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她就这样沉默地安静地以冷漠的态度,看着船上来来往往的众人。
他们很忙,匆忙的奔来又跑去,可他们却丝毫不乱。久妖将目光投向那在镇定指挥的年轻男子,这是她生平所见最俊秀,也最特别的男人了。
在这样的狂风暴雨,浩瀚大海前,他显得很纤瘦,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可只是恍惚的瞬间,他又是如此强大,强大得能一肩抗起整个世界。
这就是,冰依爱上的男人。久妖抿起唇,发出轻轻的啧啧声笑,果然,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起她,才配得起,像她们这样的人啊!
久妖黯然地移开目光,却不期然落在一把黝黑细长的刀上。对于这把刀,久妖一直有些好奇,当然还未到在意的地步。只是,这把刀的主人,却让她有些在意。
久妖是一个巫师,一个曾经杀过许多人的邪恶巫师。从本质上来说,她可以嗅到那黑衣男子身上与她相同的气息,那是一种,属于死亡落于狰狞的沉寂气息。
可是,让久妖震惊的是。这样一个比她更善于或者说习惯于杀戮的人,究竟是如何掩去了自己本性,而心甘情愿,甚至是幸福地在船上过着呆板而机械的生活。
幸福,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是多么可笑的奢侈啊!久妖真的很想问问他,你是如何做到的?当然,久妖并没有。
她没有傻到,看见三人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的默契和关切后,还猜不出这样的默契从何而来。
是因为守护的执念吧?萧祈然深爱着冰依,冰依全身心依赖着萧祈然,步杀将萧祈然摆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位置,又执着地守着冰依的幸福,而他于他们又是这世间最重要且绝不可取代的存在。三个人如一个环般扣在一起,诡异地相交,相辅相成,却偏偏莫名地,温馨幸福。
久妖的思绪回到了遥远的从前,记忆中仿佛也是三个人,也曾这样的水乳交融,却在一夕之间统统崩塌毁灭。难道,都是她的错吗?
“你是幸福的。”久妖看着沁融在夜幕中的黑衣男子,默默地说,“至少比我幸福。”
你可以无所顾忌地守护你的所有,因为无论你曾拥有怎样的心思,你都无愧,无愧于他们,也无愧于你自己的心。而我,却只能隐忍,只能放弃,只能……懦弱得逃离。
“轰——”一个巨浪打来,久妖头一偏,浑身仍被打了个湿透。忽然船身猛地被一阵大力掀起,久妖还没来得及抓紧船舷,只觉身体骤然腾空,竟已被狠狠抛了出去。
久妖在空中身不由己地翻腾,嘴角都是海水的咸涩,她忍不住苦笑,自己竟忘了早已失去法力武功的事实。要死了,原来竟要死了吗?
她闭上眼,全身有种绝望得痛。她不怕死,可是至少等她救了那人的命,至少让她再见那人一面,至少……至少让她赎清一身的罪孽啊!
“丛……蓉……”久妖听到沙哑的声音从自己的喉间迸发出来,带着某种哽咽的颤抖,“丛蓉……”
最后的声音消失在一阵骤然而来的强光中,久妖条件反射地眯起眼,她想着:明明没有闪电,这光芒从何而来?又代表着什么?
强烈而无止境的折腾耗光了久妖本就孱弱身体的最后一丝体力,她迷迷糊糊闭上眼,隐约中感觉有个温暖的手掌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光芒、狂风、海浪间,久妖仿佛还看到了一张脸,带着浅浅的,温润的,柔和的笑容,仿佛是冬日最灿烂的阳光轻轻一滴落在水里的感觉。
这个笑,便那么轻易地刻在了久妖的心里,像一道火光不断温暖她,也灼烧她。因为从来没有人,给过久妖这样温柔的,毫不吝啬的微笑,从来没有。
Leg 2.跳下去,会死
风止雨歇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所有人都带着一身得疲惫冲回船舱洗澡补眠。海上的生活极其无聊,可一旦刺激来临,却是致命得消耗你体力。
这一个晚上的拼搏,就算说是精疲力竭,命被去了半条,也绝不夸张。当然,还是有人例外的。
步杀用内力烘干了自己的衣服,纵身跃上高高矗立的桅杆。每每暴风雨前后,他都喜欢在这里静静地坐着,慢慢感受气流风向的细腻变化,然后思索如何将这种变化和应对变化的急变应用于武功招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