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瓦大院中的一颗柳树下,赫然躺着俩个无头尸体,尸体的头滚落在血泊的一旁,刀口处尽是混合了沙尘的血迹。妇女披头散发疯也似的哭着,唾沫流在貂毛衣上骂着下流的话语,双眼血红潮湿的看着弈明姬。
俩个男性尸体,一三四十岁模样,一襁褓中婴儿。
弈明姬感叹万分,握刀的手挥了挥,溅出鲜红的血液,立马收入了鞘中,干净利落。他不再看着倒下的人,因为那只是一巨尸体,他双脚缓缓移动,思绪仍停留在方才的打斗中。
很久之前,弈明姬的刀法开始停滞不前,他不得其解,他问过许多用刀的高手,但也毫无进展,教中有数百种刀法,每一种都曾是教主击败过武林高手时所刻下的妙招,他早已如火纯青。
莫非自己的刀已经登峰造极了?很快,他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就只论那创下招数的上任教主而言,怎能与之匹敌?恍惚间,他想起了前不久新任女教主与段中云对战后的话:
“奈何你招式之间竟不能连贯!”
是了,这话不止针对于段中云的掌法,刀法何常不是?
弈明姬回忆起了自己的刀法以及与人交手的经过,凡遇高手,对方总占得天时地利,往往是自己先露破绽,难以反败为胜。而教中所刻刀法每一招,均有曾败某某某毫无还架之力。但纵观全部招法,无一可连贯之处,且每招看似难以破解,实战中却无法正常发挥。但教主为何能击败众多高手?看来只有不拘于招法,借天时地利人和。例如新任女教主,武功虽诡异,但胜段中云只一击,那借力使力真乃妙到好处。
思极此,他准备再次下山历练。
他一路北上,不知过了多久,来到了一个满是积满水泥的地方,在不远处,有一家不大破乱的路店中,弈明姬便看到了御刀门的“神刀填海”何不奇。何不奇衣着光鲜亮丽,腰悬长刀,中年健壮的身躯洋溢着青年的风光,他搂着个怀抱婴孩儿的身着貂皮外套的少妇。
他们旁边站着一个手佩长剑的的少年,目光炯炯,也不多言,拔剑刺了过去。何不奇正眼也不看,刀不出鞘,只一挥,拍断了少年的剑。那少年惊慌失措,手中断剑抛向何不奇,又射去一颗暗器。
但见刀光一闪,抛来的断剑与暗器齐断。
好一把削铁如泥的刀,好快的手法。弈明姬心中赞道。
但那暗器也爆出浓浓烟雾,那少年乘机逃去。
何不奇挥挥衣袖,将烟雾散去,留下了个不屑的眼神给弈明姬,搂着少妇慢慢的离去了。
弈明姬却如入迷了般思索着方才何不奇那一刀,当年教主使用过一招“回身刀”让御刀门大败,现在看来似毫无作用。于是,弈明姬跟了何不奇一个月。
这一个月之中,何不奇与其他人交手了七次,全都完胜,交完手后总有意无意的留给弈明姬一个不屑的眼神。弈明姬暗暗把他一刀一式都牢记在心。
那名妇人开始抱怨:“这个人好烦,一直跟着,我看不顺眼。”
“这人我倒是喜欢,他一路跟我们,是想看我的招法,寻破解之法。”
“哼,我不喜欢!我要你杀了他!”
“你既然你不喜欢,我也就不喜欢,他要么滚,要么死!”
弈明姬听在耳中,默默的选择了离开。于三日后找上了何不奇。
何不奇也不理他,依靠着妇女坐在柳树下。清凉的风顺着微热的空气带下一片柳叶,落到了婴儿的口中,何不奇轻手撩开,又抚摸着妇人的脸蛋道:“我去去就来。”
弈明姬抽刀,做迎战之势。何不奇也拔刀,却做调谑之态。但弈明姬丝毫不动,异如泰山。
终是何不奇先出手,但弈明姬立马退后,直至背贴墙壁方回击,以防这一月中所观对战中何不奇的种种后手。弈明姬似乎看破了何不奇的招数一般,每每抢先一步。何不奇越发兴奋,招式也凌厉沉稳起来。俩人像斗了个旗鼓相当。
但熟眼人一看便知,俩人虽此时谁也无可奈何,时间久之,终是何不奇的刀更快更凌厉。
那坐在一旁的妇人有意无意道:“我的小宝贝,你爹爹还在舞着刀呢,可没空理我们。你可得学着点,将来啊,也如你爹爹一般。”
何不奇越发春风得意起来,招式也快如闪电,逼得弈明姬节节败退。弈明姬情知难以单从刀法中胜出,忽见阳光炽热猛烈,瞧准时机,刀身倒映阳光照在何不奇眼中。何不奇微微眼一闭,顿时给弈明姬抓住机会,使出浑身的进攻招数,趁敌后退几步之瞬间,电闪雷鸣般扑到那妇女身旁,一刀砍死其怀中的婴儿。
何不奇满脸不信,随即吼叫声如狂野猛兽,不要命般杀来。弈明姬却不动于衷木偶般盯着势如破竹的刀向自己劈来,他死死的握着刀,刀从左下方挥过何不奇脖子。
此真乃险胜,但凡何不奇防范一下自身,或者刀更快一点,弈明姬便要败了。
可谁霎时之间见自己儿子在襁褓中瞬间丧命,还能平静的下来呢?
那妇女摔到在地,看着以停止呼吸的孩子的头也掉在了地上,嘴唇竟不听使唤上下抖动,跟着哭喊以及怒骂声不断环绕,惊落青丝柳叶数缕。
经过这一场战斗后,弈明姬越来越发现自己的刀存在的种种不足。也不顾行走时来来往往的人,一巴掌打在了自己脸上,心中暗暗道:
“我曾想单以刀法登顶武林,不屑于拳掌暗器之类,败于对方也只责备刀法还不精,纵有何不奇之刀法精要加我之身,也不过占得天时地利人和之一击。七寸之刀,不过杀人工具,而剑、棒、拳、掌为何常不是?真乃可笑至极!用可胜之法赢依赖手中之刀,方为真正高手也!”
至此,弈明姬心中无畏无惧,只求挑战各路英雄,提升自己武功境界。数月之内,私下约战了昆仑派掌门许德来,华山派掌门岳霆锋,均为险胜,也大大提高了对武功招式的理解以及实际对战。
步途劳累,以及多日的精神紧绷,奕明姬来道了京城最大的酒楼。他不愿叫女人,虽然生理上需要,但理智告诉他这会促使自己生情,以至于握刀的手慢下来。也正因如此,他点了半桌子的菜,却一口一口的慢慢咽下。
他变了,变得只沉浸在武功的道路上,酒楼上来来回回走过了多少人他也不会想知道。
终于,奕明姬被一个样貌极其秀丽,身着淡蓝裙的女子拍了桌子而抬头看了眼。这个女子正是慕容雪,她嘟了嘟嘴,道:“你这个人,摆了这些好吃的,却一口一口嫌弃模样,不如与我一起吃吧!”
奕明姬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慕容雪也不理她,自顾自的用手抓菜吃了,边说:“反正要吃霸王餐,不服我你还得先打的过我再说吧。”说着,亮出了腰间的断剑。奕明姬微微一笑。
“我其实也不是穷乞丐,本来有钱的,可是京城的东西贵,已经花完了而已。你请我吃了这一顿可是你的福气,将来啊我会大大的出名。”
奕明姬站了起来,右手中拿着刀,左手把银子放在桌上,竟走了。乌黑又凌乱的头发配着俗不可奈的灰色衣装,却有着男儿雄性的魅力,便似风雨来临不动于衷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