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做出太长的回答,因为我想拖点时间,再从中殿身上找出弱点,哪怕只是一个。
“那个重要吗?殿下还不知道,殿下的性子娘娘您不是很清楚吗?知道的话,世子的宝位……”
在这里我自动减弱了声音。
“也不知道会不会还给原来的主人。”
中殿的表情变得更加阴冷。到现在中殿显示出的最大的弱点就是世子。
“以为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小狗崽呢……很好,该重新审视你了,元嫔。那你现在为什么跟本宫说这些?”
我第一次感觉到中殿和我在某些地方是一样的,我顺利地提出了我的要求。
“请澄清对金悌男的诬告。如果供认书是娘娘您造出来的话,您可以把这件事重回到没有供认书的时候吧。”
说到供认书,像是暴露了她的内心似的,中殿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过了一会儿,中殿看着我说:
“救了金悌男的话,你会后悔的。”
“不会,这绝对会成为仁祖反正消失的最大原因之一。因为金悌男要是没事的话,永昌大君也会没事,大妃也会没事的。”
“殿下……一直很想知道曾经那么珍惜的恭嫔娘娘的玉佩现在在谁的手上。”
对于我完全不屈服的态度,中殿晾着着我不管,出了偏殿。但是马上在我身边停下,略微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恭嫔的堂号是紫薇堂,而且你的宫号也是紫薇堂。嗯,亲自给你封宫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殿下。元嫔,你得到了殿下的心而表现得很傲慢,可是总有一天,你要付出代价的。”
我转向中殿的方向,我合起双手行礼,说道:
“小人不会等很久的。”
我低着头,中殿在我面前站了一会,走了。
那天晚上直至深夜,珲也没有来荞花堂。
珲派崔内官来传话说今天会有点晚,让我早点休息。崔内官转达了辉的话,还说珲和还没有出宫的大臣们在偏殿。
崔内官走后,我和宝香出了荞花堂,走在莲花池边。
白天我在偏殿跟中殿说的话对她来说都是刺激她的话。特别是关于世子继承王位的,暴露出中殿敏感的内心,造成她的愤怒。这么吓中殿是正确的吗?中殿会改变心意要救金悌男吗?那么我知道的葵丑狱事就不会发生了吗?如果不发生的话,那我会怎么样?
虽然浮现出很多疑问,却一直没有答案。因为历史,只是在这个时代留下足迹的人们的故事,而不会成为我的故事。我不知道我的未来,即使我的未来,是我所出生的地方的过去的故事。
“洪尚宫在哪?”
我忽然发现没见到洪尚宫,向宝香问道。
宝香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也许在宫里,要找她来吗?”
洪尚宫是我刚入宫时中殿送给我的人,我明确地知道她是中殿的人,所以我不会什么时候都把她放在我身边。
“打听一下在哪。没必要把她带到这。”
“是,元嫔娘娘。”
宝香走了,我独自在莲花池边站了一会儿。月亮很亮,但月亮有多亮,我的心情就有多不明朗。我长舒了一口气,感觉有些疲惫。今天等珲的这件事有点勉强了。我轻轻地抚摸着肚子,望着珲来荞花堂的路的方向。路很黑,一点光都没有,就在我想转过荞花堂方向的时候。
“元嫔娘娘。”
一个披着披风裙的女人突然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借着月光,我看到了披风裙里穿着的是尚宫的衣服。我问道:
“你是谁?”
她叫我元嫔,表明她知道我是谁,所以这次轮到她表明她的身份了。可是她却一副踌躇犹豫的表情。可能她那隐藏在披风里看不到的眼睛在扫视周围,头探向左右。她的行动很小心,我强烈地感觉到什么东西不太寻常。她可能担心除了我以外还有谁会出现在这里。
“不能问你是谁?”
听到我的催促,她慢慢摘下披风,搭到肩膀,说道:
“景敏啊,能认出我吗?”
直到这时我才认出穿着尚宫衣服的她是谁,惊讶地喊道:
“大,大妃娘娘!”
她就是应该待在庆运宫的大妃金氏。
“嘘!小声点。”
“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佲儿死后第一次见大妃。
她又重新打量了一下周围,向我走近,我想靠后点弯下身子给大妃行礼。可是大妃双手抓过我,阻止了我。
“没时间了,我马上就得回庆运宫了。”
“什么事让您这么晚来到昌德宫?白天不能来吗?”
“景敏啊,你是真的不知道才问我的吗?”
“不知道啊?什么意思?”
大妃像是很受伤,马上要哭出来了似的,开始说了:
“我父亲和三个哥哥都被拉到了义禁府,这件事你不知道吗?”
“那个……”
“是谋反罪,说是冤枉地背负了谋反的罪名。”
“很快会沉冤得雪的。”
“不!绝对不会轻易昭雪的。”
大妃的声音里满是力量。可是马上她就发觉了自己声音的异样,赶忙看看周围,幸运的是荞花堂周围很安静。
“不会的,因为殿下知道有冤屈,所以才没有亲审。”
“亲审?你说亲审?”
大妃面如死灰,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要求亲审金悌男的奏折一个接一个,她抓住我的胳膊,恳切地说:
“我求你了,我求你了,景敏!”
“求我?请说吧。”
“请你告诉殿下一定要见我一次,请你帮忙让殿下见见我!”
“这是什么话?大妃娘娘见殿下有什么难的?”
大妃抓着我胳膊的手无力地放开了,说道:
“何止难……简直是不可能了。”
“不可能?”
“是啊,一开始我听说父亲受到谋反的牵连的时候,急忙派人到昌德宫,为了见殿下。可是连我派去的宫女,尚宫全都没见到殿下,回到了庆运宫。那时完全没有感觉到异常的迹象。所以我写了书信,让崔内官转交给殿下,连那也没实现。”
“小人不明白,殿下……说不见吗?”
大妃摇摇头,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咬着牙说道:
“是中殿。”
“什么?”
“是中殿……那么做的。”
“中殿娘娘?中殿娘娘拦下了大妃娘娘您派去找殿下的人?”
我用不相信的语气向大妃反问道,可我明明是知道那理由的。回头想想,珲即位以后,珲和大妃一次都没有单独在一起,中殿一直陪在那里。原因很明显,因为如果从大妃口中说出恭嫔的玉佩的事,那么中殿做的那么多事珲也会知晓的。
“是啊,所以来拜托你。见了殿下,我才能沉冤得雪。”
“大妃娘娘,殿下也知道延兴府院君的冤屈,所以调查一结束就会平反的……”
“不会的,不会,景敏!”
大妃快要哭了的样子,说服我说:
“你以为我只待在庆运宫,完全不知道怎么去朝廷?朝廷已经是大北臣子们的了,中殿家族的人仗着是外戚的地位,从很久之前就盯上了我父亲。还有永昌……我深信殿下会救永昌的,可是不会救我父亲。过去我父亲的恶行我也知道,而且父亲相信可以把永昌拥上王位,而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即使殿下能原谅所有的这些,别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原谅我父亲的。所以我求你,帮我见到殿下。殿下要是记得约定……会一直守着我父亲和哥哥们!”
“约定?”
大妃说的约定是指向救了她性命的珲报恩的事。收了中殿送来的恭嫔的玉佩,以为是他说要还他的恩情,送传位文书的事。
可是所有的事都是中殿导演的,而且我为了救金悌男,威胁了中殿。所以让大妃和珲见面,若是说出恭嫔玉佩的事,事情就完全不会按我预想的方向发展了。所以现在大妃和珲不能见面。我在等中殿给我的答复,若是那之前大妃和珲见面,我向中殿请求救金悌男一事可能就会无果。
“还有珲可能很快就来荞花堂了……”
“我会帮您的,可是现在有点难,在被别人发现之前,快点回庆运宫吧。”
“怎么能!这是万分紧急的事,我不能再等了。你也不能说吗?有人说要亲审我父亲,关乎到我父亲和哥哥们的性命,所以今天见到殿下之前,不能离开昌德宫。”
“大妃娘娘!”
“景敏!中殿不让我和殿下见面的原因你真的不知道吗?中殿是不会放过妨碍世子继位的那些人的。我的父亲受害,接下来就会除去永昌。”
想要反驳说是过分的臆想,可是大妃说的这些都是我知道的历史。她的家族马上就会烟消云散了,父亲和三个哥哥都会死掉。而且唯一的儿子永昌大君也在流放中死掉。和唯一的女儿一起,最后留下了一生都不要和王室搭上婚姻关系的遗言就离世了。这是我知道的她的故事的结局。
“再在这里待下去,会被别人发现的。所以快点回庆运宫吧,小人这就退下了。”
我果断地说,转身面对大妃。还没听到中殿的回答之前,即使这么做对大妃有点无情,但这也是为了她做的,于是殷切地看着她。
在我身后的大妃说道:
“绫丰都正李佲,那个孩子,是你和殿下的孩子吧?”
听到大妃的话,我的心脏咯噔地落了下去。我的脸失去血色的瞬间,变得冰凉。我为了抓住不再平静的内心,把一只手放在胸口处,转向大妃。大妃正视着我惊慌的表情,继续说道:
“你被发配到济州之前,就已经怀了殿下的孩子。虽然之后你在济州告诉别人孩子丢了死了,这不是还活着吗?而且为了入宫,得到了新的身份,所以不可能把和定远君通奸生的孩子带到宫里。所以我认为那个孩子一定生活在哪里,而且看着你对绫丰都正投入感情,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我也是有孩子的母亲,就算骗得了没有孩子的宫女们,也骗不了我的眼睛。”
佲儿死的那天,大妃在我身边,她看着想要救活佲儿而哭泣的我,心里产生了一些疑问,却没有问出口。在那之前,她就已经怀疑我和佲儿的关系了,不知道那天她有没有得到确凿的证据。
我又一次抚摸着胸口,说道:
“是的,是那样。绫丰都正……佲儿就是我和殿下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