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十分想念珲。我们明明是相爱的,他爱着我,我也爱着他……为什么相爱的人却无法随心所欲地见面呢?
因为这是在朝鲜,我再次想起了这个事实。想到珲也像我想念他一样想念着我,又使我决心去战胜这段时间无法相见的煎熬。我相信,苦尽甘来,珲一定会和我相见的。
“是,嫔宫娘娘。”
我恭顺地回答道。
那天晚上,夜渐渐深了,我没有睡意,便来到了长廊,抱膝蜷坐,仰首望月,不停地叹气,想着今天白天在养和堂发生的事情。
我现在成了至密内人,要待在阴晴不定的魔女仁嫔身边,迎合她的喜好,实在是件很痛苦的事。更痛苦的是,现在想要见珲更加困难了。
我也知道,世子嫔的话并没有错。只要珲一天没有当上王,和他太过接近对我们两个都没有好处。
“去中宫殿是不是更好呢?”
我马上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中殿仍然深深地误会着我和定远君。在那里,我无法如实说出我喜欢的是世子李珲而不是定远君。无论她对我抱有怎样的关心,归根结底她也是中殿,而我只是一个内人。假使我说我喜欢定远君,我也不能一下子向中殿请求帮助,就算换成李珲,情况也是一样的。
“我该睡了。”
从明天开始我就是内殿宫女了,与其白白地因为今天的事情而心痛,还不如为了迎合仁嫔难以捉摸的喜好,早点起床去养和堂更加明智。
我拍了拍坐过的地方,起身想回住处的时候。
“景敏啊。”
这声音划破了夜的寂静,把我吓了一跳,我急忙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李珲穿着夜长衣(睡衣)站在那里。
“珲啊!”
我是想得太入神了吗?他走到这么近的地方我也没有注意到……
他一看到我就高兴地笑着,走到我面前。我站在长廊上,李珲拉过我的手,一把抓住。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不是对我说过吗?如果我难过的话,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会陪在我的身边。所以我来了。”
“难过?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惊讶地问道。珲看着我,泰然自若地说道:
“我睡不着。”
“你睡不着?”
“你不在我身边,我无法入睡。这真是痛苦,又痛苦又难受。”
这时我才长吁了一口气,跌坐在长廊上。珲一脸惊讶地望着我。
“你怎么了?”
“我担心你啊!拜托不要让我心惊胆战的。真是吓死我了!”
我明白过来他其实是一脸真挚地逗我玩时,不由地讨厌起他来,将他的手挣脱开了。但是我刚挣脱,又被他抓住了。
“我是真心的,真的因为你不在我身边而无法入眠。”
从他抓住我的手中,传递来暖和的热气。那温暖战胜了我讨厌他的心情,瞬间使我融化了。我立即露出了笑脸。看着我的笑容,珲的神情也跟着变得开朗起来,似乎他刚才心里还是有点担心我会甩开他的手。
“我今天在养和堂见到嫔宫娘娘了。”
珲是不是知道我想说什么呢?听到我的话,他直勾勾地盯着我。
“成为东宫殿的内人……短时间内应该很难实现了吧?”
我心里这样想着,却没有办法说出口,只是充满了叹息。
“你听说了吗?我成了仁嫔娘娘的至密内人,短时间内也许会很忙……所以你别这样过来找我了。如果被别人看到的话……不行啊。”
虽然说这些话都是为了他好,但是这并不是我真正想说的话。珲明明是好不容易避开了别人的视线才来到这里的,我明明知道,却还是不得不让他别再来了,这让我很难过。但是这是为了他好。我不能对他没有任何帮助还要拖累他。
“快点回去吧。就算这里很偏僻,偶尔也是会有御膳房的内人们经过的。”
我小心翼翼地拉开他不愿放开的手,后退了一步。他仍然一言不发地看着站在长廊上的我。
“快点走。”
我想着就算是为了他,我也应该先变得坚决一点。但是就这样将他送走的话,我也许会回房哭起来。事实上我心里……事实上我心里是想依靠着他的。
当然我也知道他虽然是世子,但是这位子并不牢固。现在我希望的只是能和他在一起罢了,他会理解我这样的心情吗?
我转身打开门,正要走进去的时候,珲突然脱了鞋子,敏捷地跳上了长廊,对我说道:
“有人正往这边来。”
“有人过来了?”
我慌张地跟珲一起进了我的住处,急急忙忙关上了门。我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在月光透过的小小的门前,我和珲一起肩并肩地将脸贴上去,侧耳倾听着外面的情况。
珲和我都平复着呼吸,时间过去了好一会儿。别说过路人的声音了,连经常听到的猫头鹰的鸣叫声也没有听见。最后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从门缝里向外张望。外面连风声也没有。珲说见到的人从这里经过之后又走到别的地方去了吗?
那时,珲脱下的鞋子映入我的眼帘。我为了去捡他的鞋子,想要从位子上站起身来。但这时,李珲拉住了我的手腕,使我无法站起来。我心急地看着珲说道:
“黑鸟(黑色的鞋子)还在外面呢。”
但是珲的表情很奇怪,刚刚还说着有人经过,焦急地躲进我的住处的模样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淘气劲儿。我每次都会被他的恶作剧欺骗,但是一想到这次又受骗,还为他揪心,我就气愤不已,他无赖地向我亲了过来。
短暂的吻使我渐渐平息,他松开了我的手腕。这真是神奇的事情。被他的玩笑欺骗了之后,我还十分愤怒,而这一刻,所有的怨气都消失了。他好像也看出了我的愤怒已经平息,用双手捧着我的脸,又再次热情地含住了我的嘴唇。
他充满激情的吻使我想起了前几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的精神都恍惚起来。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真是万幸。因为那时感受到的疼痛,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的,绝对无法忘记的疼痛。可惜的是,要我短时间内再次感受那样的疼痛,会让我十分害怕。
珲自然地要将我推向云芝为我铺好的被褥上。就在那时,我用双手推开了他。我这样的举动导致了意想不到的结果。他向后倒去,躺在了本应该是我躺着的被褥上,而我却骑到了他的身上。
珲一脸完全意想不到的表情,用力瞪大眼睛仰视着我。我俯视着他,惊讶得呼吸都急促起来。
“景敏啊。你……”
珲干笑了几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我的失误好像并不讨厌。因为他的嘴角一直挂着微笑,而我却不同,我害羞得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如果想要躲起来,就应该先从他的身上下来。我正想从他的身上下来,但是他用力地抓住我的两只胳膊,使我无法动弹。
“放开我。”
“如果我不放又怎么样呢?”
“我!我要喊了!”
他听到我这话,顿时笑了起来,趁这个间隙,我从他的身上挣脱出来。他跟着我支起上身,笑了好一会儿。
“你别笑了,要是别人听到了怎么办?”
“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找去东宫殿的勇气哪里去了?”
“那还不都是为了你,你明知道还要说?”
“因为是为了你,我们无法立刻在一起我也忍了……”
我的声音里含着始终忍着的哽咽。不知道珲是不是察觉到了,所以没有再笑下去。但是他眯着眼睛,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又睡在了他刚才躺过的地方。
“你干嘛?还不走?”
但是珲若无其事地闭上了双眼。
“珲啊。”
我满心忧虑地喊了他一声,他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看着我说道:
“让我休息一会再走吧。在太阳升起之前走不就行了?”
“但是……”
我再也不想从我口中说出违心的话了,话在我嘴边打了个转儿。我也不想将他送走,比起担心他,我更希望他留在这里。
“不要再责怪我了。我都说了,不在你身边的话我就睡不着觉了啊。”
因为我总是想推开他,所以让他心情不好吗?珲像是耍赖一样顶嘴道。然后好像在表示自己绝不会离开这里的决心一样,他甚至扯过我的被子盖了上去。
我忘记了想要说的话,只是愣愣地看着这个男人将我的床当成是他自己的床一样,躺在了上面。
“你就这么睡不着吗?东宫殿不是比这更大更宽敞吗?”
我担心自己总是想将他送走的语气会使他觉得不快,将声音放温柔了一点,但是珲没有回答,闭上了双眼。
“他生气了吗?”我心想。
他好像真的打算今晚在这睡觉,我的床很小,刚好只能容下我们两个人。
我想了一会儿,认为他睡不着意味着苦恼的事情很多。直到现在,单恋着珲的美英都能每天远远地看见珲,因为他几乎每晚都到东宫殿的前院里想事情。
这样看来,足以妨碍他睡觉的烦心事会有多少呢?难道,我也成为了他的烦心事之一,让他没办法入睡吗?这样的话,我更是无法拒绝要待在我身边休息的他。
我为了不打扰他睡觉而跟他拉开了一点距离,安静地躺了下去。我以为闭着眼睛已经入睡了的珲,在我躺下的时候,马上就伸过手来抓住了我的手。
突然被他大而宽厚的手掌握住,我抬起了头。但是珲仍然闭着眼睛,即使这样他好像也知道我在看他。
“你也快点睡吧。”
他仍然闭着双眼,幸运的是他并没有生气。我因为他没有生气而感到高兴。我将头枕下来刚想躺到床上,又一下子想起了什么,看着他说道:
“我给你唱摇篮曲吧?”
“摇篮曲?”
他眯着双眼看着我。我和他对视着,嘻嘻地笑着点点头。
“嗯。我小时候睡不着时爸爸给我唱的。”
“你是说睡觉的时候听的歌?还是算了吧。”
珲一脸不信地拒绝了。我下定决心说要给他唱,却遭到了他的拒绝。但我可不是那么容易退缩的人。
“嘶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