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云雀啄食着不知名果树未熟透的青涩果子,三两只落队的牦牛低头品尝着甘甜的溪水,微风轻轻拂过,掀起一层层波浪,一名麻衣男子双手枕在披散的长发之下,脸上盖着斗笠,悠然的躺在果树下享受着微风与大好的晴空,不知过了多久,男子拿下遮去阳光的草帽,舒舒服服的伸起了懒腰。
“啊~舒服,好久没有如此放松过了。”男子眯着眼眸,带上斗笠,左手撑地,右手轻挠披散的银色长发。
“师傅!你醒了?”身着流云长衫的小胖子不知何时出现在男子身旁。
红彤彤略带婴儿肥的的小脸蛋,笑眯眯的月牙双瞳之上柳叶儿弯眉,有模有样的梳着大人的发髻,双手抄在胸前。
“恩,现在是何时了?”男子站起身,顺便抓起一旁的几尾枯草熟练地将银发束在身后,穿上身边的草鞋。
“师傅,已有一月有余了。”小胖子掰扯着手指头算着。
“一月有余么?”斗笠下的男子怔怔的有些出神。
“师傅?为什么你每隔一段时间就来人间界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呢?即使你点化了几只生灵,在这灵气稀薄的天地,又有何用呢?而你每次又不将他们带回去,你这样做只是给他们了希望,又让他们在希望之中慢慢老去,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难道师傅你不感觉这样很残忍么?”小胖子皱着眉宇不解的看着男子。
“为师可以理解你在为你的‘朋友’打抱不平么?”男子饶有兴趣的问道。
小胖子涨红了脸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意义么?……”男子看着果树上欢悦的云雀,溪边畅饮的牦牛不觉间笑了出来。
“徒儿你可知,希望是何物?又可知希望对世间万物代表着什么?又可知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独留一线生机?”看着身边不解的小胖子,男子耐心的说着。
“为师便是那遁去的一,是那独留的一线生机?为师所能做的只有这些了……”男子低语道出一句小胖子未曾察觉却玄之又玄的话语。
“师傅?那……”
“轰隆隆~!”一道巨响打断了小胖子,惊起小胖子抬头望去。
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被一团团黑紫色的劫云所渲染,狰狞的黑紫色雷霆化作的神龙在云间来回穿梭,世间万物仿佛定格在那里一般,唯有男子和小胖子不受其影响,男子淡淡的望向天际,仿佛一切都在其意料之中一般。
“师傅?”小胖子下意识扯住男子衣角,不安的看着男子。
“呼~孩子!你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师傅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未来这世间……靠你了,也许师傅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接下来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下去了。”男子摘去斗笠戴,露出常人般的面容,和蔼的看着小胖子。
“师傅?你……”不等小胖子说完,男子一指点在其眉间,沐明宇随之缓缓睡去,倒在男子怀里,那皱紧的眉宇紧锁在眉间。
“傻孩子,师傅所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即为大道遁去的一就不可打破世间早已定下规矩,可这些规矩却早已不适合现在的世界,这个世界需要革新,需要开拓。”男子拂去小胖子眉间的褶皱,看着翻滚的劫云,男子不由微微一叹。
“还是棋差一步么?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罢了罢了,剩下的就只能靠你了,孩子以后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闯荡了,师傅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男子震手一挥,一团紫雾将其怀中的小胖子包裹其中,缓缓送入虚空之中,而后男子站起身来,平淡的看着劫云深处雷霆翻涌之中那一道道淡漠的身影。
待到小胖子的身形完全消散在虚空之中,一枚银色玄文显现在男子的眉间,一身麻衣顷刻间化为一件银纹游龙长衫,摘星冠束起银发,肤如凝玉,晴如点漆,脚下的踏云长靴骤然间御风而起,原有属于男子的平凡之气顷刻间化为乌有,一种浓郁的深邃感油然而生。
“人间界农夫与蛇的故事真的只是警醒么?还是其中的龌龊不为人知,我想再也没有当下更为清楚的人了罢?呵呵,还真是嘲讽啊!不惜将……”男子嘲弄的看向劫云深处的。
“住口!遁一!休要再胡言乱语,吾等对你已经足够仁慈了,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规矩,可是忘却了你也是那五十之数中的其一?事到如今你竟还不知悔改!”劫云之中的闪出一道黑影,周身被雾气弥漫,不知其面容。
“哈哈哈~哈哈哈……是啊我也是其一啊!哪怕是那遁去的其一,五十之数吾也是其一,这世间的龌龊吾也有一份,错皆错何其多?可是!老夫岂是汝等那般狼心狗肺之徒,对是对,错是错,老夫认了,这皮囊老夫不要也罢!”说着遁一双瞳一怔,瞬间血色布满其双瞳,仿佛将有一道道血泪从其眼眶溢出,一阵异香瞬间充斥了遁一周身。
陡然间,一口逆血涌上喉来,喷薄而出,刹那间化作一粒粒晶莹的光点飘散而去,遁一眉间的玄纹瞬间崩散开来,一道腐朽的气息喷薄而出,萦绕在遁一周身,与此同时,遁一的身形瞬间跌失起来,原本笔直的脊梁不觉间佝偻了起来,原本肤如凝玉的皮肤刹那间失去光泽,化作一道道沟壑镶嵌在遁一坚毅不变的脸上,手臂,以至于遍布其全身之上,原本饱满的银发刹那间失去神华,干涩起来。
而与此同时劫云深处的的那一道道身影竟被遁一这一举动犹如伤其本源一般气息竟也开始混乱起来,原本劫云之中翻涌的雷霆化作的神龙一阵哀嚎,身形骤然黯淡起来,竟有些明灭不定。
“遁一!你竟敢自损本源,毁去玄纹印记!可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挡我等?不可能!今日你必死无疑!”那道闪出劫云的身影瞬间稳住身形怒喝道。
“遁一!你过了!”一道威严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从劫云深处传出,刹那间,劫云便稳定下来,原本明灭不定的神龙又逐渐凝实起来。
瞬间遁一双目一凝,看来不止是自己更近了一步,他们也一样,更别说那一位了,不过这样也够了,即便如此又如何,本源印记互为相连,伤一便动其本,即便要恢复也要不短的时间,这便多了一丝希望,想起那个总是爱偷懒却又任劳任怨,做事总是乐此不疲的小胖子,遁一嘴角不觉挂起了一抹微笑,既然如此为师便再为你多做一些吧,毕竟我这个当师傅把那般重担压在你身上,你还是个孩子啊!一时间遁一的眼神坚定了起来。
再那一道道震恐的目光之中遁一说道:“世间万千若浮云,故人悉事皆往眼,无痛不悲万千年,如有来世不负卿!云深不知归处是故乡!云深不知归处是故乡!云深不知归处是故乡啊!哈哈哈哈哈哈……吾之一生皆是错过了,错过了啊!……”
“元灭~”
刹那间世间失去了颜色,耀眼的神辉充斥了整个人间界,一时间没了劫云,没了那道佝偻的身影,没了一丝痕迹,一切如旧……
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不知从何处滴落,划过苍穹,滴落在一座不知名的青山之上,化作一条清澈的溪水缠绕而下,缓缓不绝的流淌着,与此同时人间界不知从何时起,灵气竟开始缓缓恢复了起来,一株株灵草破土而出,一时间不知多少生灵因而开启了灵智,万象一新,人间界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