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看什么呢!在看挖掉你的双眼!”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
沐明宇下意识猛地站起,挡住鼻尖,略带些惊恐的望向四周,而后眼神之中划过一丝失落,而后回过神的沐明宇循着声音看去,只见那仿佛画中走出的女子身后跟着一个七八岁的玲珑小姑娘,嘟起嘴巴正恶狠狠地看着自己,还时不时露出自己的可爱的小虎牙,煞是可爱。
忽然想起自己方才的失礼,沐明宇歉意的说道:“实属抱歉,让姑娘见笑了,在下在这给你陪个不是。”
“无事,只是公子方才摔下来可曾伤到?”女子看着眼前白衣之上沾满泥滴的沐明宇问道。
“让姑娘担心了,在下皮糙肉厚,没有大碍,在下还有事,就告辞了。”说着拱手一礼,而后招来天空之上盘旋的黄羽,冒着春雨一步步朝远方走去,逐渐消失在油纸伞之中。
“姐姐,那人好神奇怪,前后仿佛不是一个人一样,姐姐你说这算不算男人是不是善变啊?”小姑娘抬起她的小虎头,瞪大明亮的眼眸问道。
“你呀你,年纪不大,怎的脑子里装的都是这些东西,让爹爹知道了,你又少不了一遍《大云丹经》。”女子宠溺的额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失笑道。
“走吧!该回家了,莫要让爹爹担心。”说着女子牵着小姑娘的手撑着油纸伞一步步朝人海之中走去,而后又想到什么回身望去,皱了皱细眉,摇了摇头,牵着小姑娘消失在人海之中。
“为什么感觉这春雨倒不如不来的好,罢了罢了,还是回去吧,看看书其实……也挺好的。”一人一鸟淋着春雨又折返回来,朝药阁方向走去。
“恩?小子你不是出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你怎么不打伞?”看着被雨水浸透的沐明宇一步一个水印从自己面前经过,褚莫忘挠挠头不解的问道。
“淋淋雨好能清醒下,外面其实……也没什么好的……应该对吧?”沐明宇此时也明白了绳子应是褚莫忘搞的鬼,可不知为何他竟提不起一丝情绪去找褚莫忘争论什么,他有些累,想去静静。
听着沐明宇莫名其妙的话语,褚莫忘一脸疑惑,他感觉到这小子不对劲,可又不知道这眨眼间功夫到底是何事让这本是跳脱的小子如此,看着那一步一个水印的沐明宇迈上阶梯,走入房内,褚莫忘觉着这件事有必要汇报给自己师兄,毕竟她颓这人情世故什么的最不感冒,说着转身朝炼药房走去。
走进房内,将黄羽放到石桌之上,退去被雨水浸湿的衣衫和长靴,钻进被窝连被打湿的黑发都未层擦拭,蜷缩着闭上眼,不一会一道轻微的鼾声便响起,刚迈入一只脚的的朱子真闻声,撤回脚步,将已被打开的细小门缝合上,悄悄退了出去。
“这是……哪里?”看着眼前望不到边际的黑暗,沐明宇皱起了眉宇。
走走停停,除了黑暗还是黑暗,走不到头,摸不着角,又走了许久的沐明宇走累了,放弃般的躺了下来闭上眼,看着眼前无尽的黑暗怔怔的出神。
忽然几声清脆的鸟鸣,惊醒了沐明宇,左右望去依旧是那黑暗,但他却真真切切听到了鸟鸣,而现在却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事几声沉闷的牛叫之声不知从哪里传来,回荡在沐明宇周身,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牛叫之声,沐明宇满脸不解,又是几声虎啸,几声猿啼,沐明宇放弃了人那些叫声传来,静静的呆看头顶的黑暗。
“你在想什么?”一道温和如风的嗓音传来。
沐明宇一怔,那声音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很重要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抬头望去,一道道黑暗慢慢褪去,头顶之上不知何早已是碧蓝的天,洁白的云彩,不是几只飞鸟追逐嬉戏而过,几只牦牛低头饮着清澈的溪流,一颗颗参天大树拔地而起,绿意盎然,脚下一望无际的绿色“海洋”,随着微风荡起一层层波浪,温暖的阳关洒在,暖暖的很是舒服,沐明宇好奇的看向四周,这景象好熟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是在何地。
“你在迷茫,而且还在怀疑自己对么?”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沐明宇闻声转过身去,一道白影站在其身后,看不清面容,但沐明宇能感觉到,白影身上的气息他很熟悉,熟悉到他能丢弃掉身上所有的包袱,一滴滴泪水顺着他的脸颊不受控制的止不住往下落。
“我好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活着这么累,为什么我总是想起她,我错了么?我就是一个废人,为什么要我经历这些,我就想无忧无虑的活着不行么!我有什么错!为什么我这里好疼,疼的痛彻心扉!为什么偏偏我就是个废人!你告诉我,告诉我啊!”沐明宇声嘶力竭的咆哮道。
那白影忽然怔住了,看着眼前哭得像个孩童的少年,那白影一颤,伸出手想去摸摸少年的头发,却不知想到什么,停在半空之中好久好久,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慢慢收了回去,白影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身形化作一粒粒白芒消散开来,只留那泣不成声的沐明宇在哪里哭着哭着睡着了。
“轰!”一道巨响响起,元丰城之上天空随之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缝,一股虚无的气息扑面而至,一道苍老的身影从那道裂缝之中缓缓走出,越来越近,而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那一滴滴连接成线的春雨静止在半空之中,天空之上几只冒雨而而起的飞鸟,展开双翅悬空而停,一时间没了微风,没了人语,那道药阁的墙壁仿佛对那老人来说不存在一般,身形透过墙壁,老人来到熟睡的沐明宇身侧,看着皱紧的眉宇已泪流满面的少年,在睡梦之中还在哽咽着,老人心中猛地一抽,一股悲痛占据了老人的面孔,伸出他那苍老不堪布满沟壑的手掌,将那些泪水拂去,抹去那皱紧的眉宇,一时间老人后悔了,后悔为了这世间让这少年如此,到底为的什么?这天地真的值得他这么做么!原本那样不好么?自己错了么?老人终是下定决心,指尖汇聚起一道青芒,缓缓朝眉宇落下,就在那青芒即将落在沐明宇额间之时,一道罡风瞬间将那道青芒击碎,老人错愕的转头望去,一鹤发童颜的老者面无表情的站在其身旁,但他那择人而噬的目光去隐藏不住他的内心,如果沐明宇醒着一定会认出着老者真是那座小城药店的荣老!
荣老语气之中火药味十足:“你还有脸出现啊!遁其一!”
遁其一自嘲着:“我是没有脸!我后悔了!我错了!是我毁了他!我尽我最大的力量补偿他不行么!我让不必在背负着一切过完一生不行么!”
“呵呵,我告诉你晚了!后悔也晚了!这世上即使有后悔之法我也要将其毁去,你不可能后悔,因为我要把你的退路全都堵上,我要让他沿着你的路走下去!我要谈他恨你!恨你入骨!遁其一你活该!这是你找的!我告诉你,后悔?你—不—配!”说着大手一挥,一道无形的罡风卷起遁其一,遁其一没有反抗对着荣老说出几个无声之语,而后不舍的看着床榻之上的沐明宇直到那道裂缝合上。
荣老看着床榻之上早已平复气息的沐明宇,无奈的叹气着,又看了看眼静止在石桌之上的三只鸟儿,荣老仿佛想到什么,划开额间,三滴泛着宝光的金色血液被其逼了出来,一股荒古的气息随之瞬间弥漫开来,荣老右手一挥,那股荒古气息瞬间褪去,被锁在那三滴血珠之中,一道道神秘的符文在那三滴血珠之上流转着,荣老这才满意的将那三滴血珠分别打入那三只鸟儿体内,转身捏了捏熟睡的沐明宇略带婴儿肥的脸蛋,荣老笑了,笑着笑着身形逐渐透明直至消失,春雨又滴落下来,人声起,鸟鸣始,缓缓吹起的微风,一切恢复如初,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无尽虚无之中,一座悬浮在虚空之中的岛屿如同仙境,游龙金凤,各种奇珍异兽,遍地的神药散发出浓郁的灵气,更甚至有几株圣药化作小人在林间来回奔跑,一座返璞归真的宫殿屹立在岛屿中央,鎏金白玉,定眼一瞧竟有无数绝世奇珍建筑而成,一股道韵油然而生,可宫殿之内却空空荡荡没有一丝人烟,不知从何处一道低沉声音响起:“他回来了!被阻止了!”
许久一道听不出情绪,又仿佛是虚无的声音回道:“哦?拭目以待!”
而后一切又恢复平静,那座岛屿渐渐随着虚空乱流飘荡向虚空深处,化作一小黑点逐渐在乱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