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声音低低说生命
7587300000063

第63章 允许不一样的生活

走在街上,红色出租车在身边南来北往,车一般认为徒步者总要伸手叫一辆,就稍稍慢速。为此觉得对他们挺愧疚的,因为我觉得走路,就很好的。

忽然觉得,如果世间都如我,出租车这个行当要取消。细想想,吓了一跳,不仅汽车制造业难以为继,酒厂、烟厂、兵工厂更是要彻底地停业落锁,另外,洗脚城、按摩院不管是全国连锁,还是小县城的“土特产”,一律都要关门回家,另谋生路。还有那些装饰得富丽堂皇、宫殿式的几星级大酒店,也难以经受住如此这般萧条,那些泛着美丽光泽的餐具器皿,难保不会蒙上一层厚厚的尘,难保不会让那些训练有素的服务生百无聊赖、浑浑噩噩地日复一日。当然,我也更加深深地愧疚,没有用过千元一双的筷子,没有穿过万元一双的皮鞋和万元一套的衣服,没有为国家的轻工事业纺织事业出力流汗,没有为我们地区的财政金融贡献光和热。

还有一茬超薄一茬,一茬高清一茬的数码电视,我不管它们的尺寸如何增加,它们的价格如何跌宕;还有一拨精致一拨,一拨优惠一拨的手机,不管如何琳琅满目,如何花样翻新,我简直以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旁观者姿态,武断地认为能接打电话就行,并且还不该自以为是、以一种很有见识的酸腐之气,对金银珠宝行那枚价值连城的钻石,轻飘飘地冠以无非只是一种稀有金属的定论,挫伤人家的好兴致;还固执地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逻辑,给为名利而拼搏的热血人士,判了终身监禁;甚至私下里自甘浅薄地认为,股票交易在每个国家都应该取缔,电子游戏在每台电脑里都应该屏蔽;还以很不体面的土老冒作派,胡说了人家富人区的俄罗斯建筑风格分明是尚待改进的牢笼。

想想,我对这个正在倡导着更加文明、更加和谐、更加进步和富裕的社会真是一无是处。不过,要是坦诚一点说,我的存在也不是一无是处,我声援一种全球氧吧业要大行其道的低碳生活,其一就是种树,在这个地球任何一片可能的地方,触目可见葱笼的青枝绿叶。还支持一种超大规模“清洗业”的兴盛,就是把天洗得更蓝,把云洗得更白,把水洗得更清,把树洗得更绿,把人心洗得很净,把童年洗得纯真一些,把爱情洗得永恒一点,把友情洗得真诚一点,把复杂洗得简单一些,把浮躁洗得安宁下来。我还迷醉于眼前将有这样的街道:鸟儿的鸣唱亮一点,车的鸣笛低一点,花儿的芳香郁一点,空气的灰尘稀一点;人的笑脸张扬一点,漠然的表情收敛一点;喧闹的商铺关闭一些,幽静的公园开放一些;铺排的楼盘少一点,绿色的草坪多一点。屠宰业不要很发达,蔬菜业要绿得健康,肉类没有激素,果蔬也没有激素,它们都不要着急成熟。还有一些孩子不要着急打工挣钱,一些恋人不要着急得到爱,一些商人不要着急获取利润。

真是非常愧疚,果真这样,我的城市GDP不会有大的提高,并且医院的创收有可能下降,房产商会心情低落,那些准百万富翁短时间内帐户上不会有明显进项,税局的收入任务一时会陷入僵局,鸿篇巨制的政府工作报告也会相应地简短页码,并且还会有小批量人员面临重新就业,社会将会有一些阵痛,有一些不适应,为此,我很抱歉。

不过说真的,这个社会真好,它允许我过上一种和别人不太一样的生活,并且允许如此这般肆无忌惮地规划,不过,我的行为也还算稍稍符合一位伟人说的名言:我尽管不赞成你的思想,但我将维护你如此思想的权利。

这个人生真好,它完全地包容了我们,不管我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大地忠诚地承载着我们,天空也时时小心地养护着我们,一刻都不曾间断过,而且,今后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内,它们好像也并不会有什么闪失,它们依旧温暖地让追求财富的人腰缠万贯,让吟风弄月的人诗请沛然,让喜爱热闹的人不再寂寞,让善于思考的人独具慧根,让每一颗追求之心有的谦卑、有的狂傲、有的漠然、有的善良,都刚刚适合他们自己。

这个社会以它无限的丰富,允许我选择适合自己的生活,真好!我很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