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大湘西系列作品集第2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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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从容就义(2)

三日之后,吴拢登和另外十多个大寨的苗族首领都应邀到齐了。大家在吴八月的堂屋内齐聚坐定,石三保便首先开口议事道:“诸位,今日邀大家到平拢来聚会,主要是想商议推举新苗王的大事。过去,大家选我当过苗王首领,因我才能有限,没能很好领导义军,致使清军占据了永绥、凤凰,苗寨损失很大,我所在的黄瓜寨也被官兵占领了,我已无力担当苗王重任,经与石柳邓、吴天半等兄弟相商,在此我郑重提出由吴八月大哥来当咱们的苗王。诸位以为如何,请大家各谈高见。”

石柳邓随即道:“蜜蜂怕失王,孤鹰不成行。眼下正是八月份,是吴大哥的生日月份,苗王正应在吴大哥的头上嘛!我十分赞成。吴大哥从小师从高师,武艺冠绝苗乡,为人仗义疏财,可谓德高望重,选他当苗王,绝对没错。”

吴天半接着道:“我们这些首领,多半都已丧失实力,唯有吴大哥至今还没吃过败仗,占据地盘、拥有的人马都比我们多,选他当苗王,我看最合适。”

吴八月这时接话道:“诸位要多考虑好。推举苗王是件大事。拢登兄弟,我看还是由你来当苗王,怎么样?”

吴拢登忙道:“不,我怎么能当苗王,还是你来当,我现在担心本寨都难保!”

吴八月道:“你在鸭堡威望高,清军目前还没有来清剿你们吧?”

“官兵离我苗寨不过几十里山路,他们随时会来袭击,我真担忧保不住本寨哩!”

“不要急,我们大家会来帮助你!我准备派我儿子廷义带兵去援助你,你看如何?”

“那太好了。”吴拢登道:“这当苗王的事,就由你当吧,你不必推辞了。”

“对,拥护八月大哥当苗王!”另一位苗寨首领表态道。

“我也拥护!我也拥护!”其余数寨首领纷纷表态道。

“好,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吴八月点头道:“既然你们都拥戴我,我也不便再推辞。但我有个条件要说在先,我称王之后,你们都得服从我的调度,安排,大家做得到不?”

“听从命令,服从调度,这是应当的!”石柳邓道。

“那好,现在我就履行苗王的职权。”吴八月郑重地道:“我宣布,石柳邓为开国将军;石三保为护国将军;吴拢登为凤凰带兵将军;吴天半为东线统兵将军;吴廷义为乾州统兵将军;石代葛为大寨营将军;石乜妹为超男将军,其余各寨首领均为本寨带兵统领。”

“谢谢吴王任命!”众将领齐声致谢。

吴八月接着又道:“目前局势虽然严峻,但是我们要有信心,官兵清剿快一年了,现在已是强弩之未,只要我们再坚持一段,大家抱成一团一致对敌,官军就一定会被我们赶走!到那时,咱们就要打到京城去,不擒皇帝不死心!”

“好!我们一定要坚持反抗到底。”石三保又道:“吴王,现在你就安排大家具体任务吧,你说怎么干,我们都听你的!”

吴八月点头道:“这样吧,咱们分工负责,天半和拢登要继续在凤凰拖住官兵,鸭堡寨要设法守住,吴廷义可速带几千人去帮助吴拢登守卡,三保和柳邓在永绥牵制敌人,我在乾州和平拢坚守大本营,必要时可抽调兵力再援助你们。其余各寨首领可坚守本土,如有紧急情况,大家要互相呼应,随时听从调遣,你们看怎样?”

“行,就照你的吩咐办!”吴天半应道。

众首领也表示没有异议。吴八月随即又吩咐部下牵了一头牛来,然后在坪塔椎牛刺了血,并照礼仪各对天盟誓,共喝了血酒。又饱吃了一顿牛肉宴,方才各自散去。

3袭击花连布

清晨,树上有一群鸟儿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石乜妹起了一个大早,在吴八月的院子里练了一阵剑术。

“好剑法!”有人由表地赞叹道。

石乜妹转头一看,原来是吴八月的四子吴廷义在一旁窥看。

“廷义哥,原来是你,没想到我这回真到你家来了,这几月来,你一切都好吧?”

“好,我们倒是很好,但不知你的清况怎样,我天天都在念叨你哩!”

“我也一样!”石乜妹遂将数月来离别的清况作了叙说,接着又问道:“廷义哥,现在你是带兵将领,武艺一定高强,把你的技艺展示一下如何?”石乜妹虚心地道。

“我哪能与你比,你是苗家的黛帕,我爹封的超男将军嘛!”吴廷义道:“我只是射箭还可献献丑。”说罢,随身取出一枝箭来,张弓搭箭向院子外树上一只鸟儿射去,只听嗖的一声,一只小鸟应声掉到了地下。

“不错,真是神箭!”石乜妹赞道:“想起前次我在雅酉遇险,还多亏你那一箭相救。其实你有这箭法,可以多打清妖啊!”

“是呀,我几月没打官兵了,手心都发痒哩!”

“这样吧,我们一块去袭击清营如何?”

“这要与我父商议,咱们也不能轻举妄动。”

“我去向他请战,他如果同意,咱们就一起去打清兵,行不!”

“好,咱们去找我爹吧!”

“你们找我干什么?“吴八月忽然闻声到了院内。

“吴王,我想到永绥去袭击清兵,请你拨点人马可以吗?”石乜妹道。

“拨点人马可以,你现在是我的超男将军,自然要给你安排兵马。我看你可以组织一支娘子军,专门去打敌人,怎么样?”

“我身边现有十多个女兵,再给我百余人马才够。”

“没问题!”吴八月道:“廷义手下掌管很多人,由他来帮你这个忙吧!”

吴廷义道:“乜妹正邀我同他去永绥打击官军,我把人马拨几百给他,让她去试试本事如何!”

吴八月道:“去打清兵,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去,得好好计谋一下。”

石乜妹道:“雅酉寨有个粮屯,那儿守兵只有八十余人,我想从那里可以下手。如果把粮屯攻下,还可获得好多粮食。”

吴八月道:“那个粮屯虽只有八十余人驻守,但驻雅酉营总兵花连布离粮屯只有二里路,他随时可以援助,你们不能轻易妄动。”

“可设法不惊动雅酉营的敌人。”石乜妹道:“我已想了个送牛肉的计策乘夜摸进去,把敌人用牛肉宴醉倒,悄无声息地把敌人干掉,就可以搞到粮食了。”

“这恐怕要有内应才行。”

“此粮屯有个伙夫是我安插去的人,可以保证完成任务。”

“好,即有这个内线,那就可以行动。”吴八月道:“就让吴廷义配合你一起行动。另外,我让石柳邓和吴廷礼带兵在雅酉寨外接应。”

石乜妹随即和吴廷义一起高兴地作准备去了。

永绥雅酉寨粮屯,两位黔军哨兵在大门边站岗。石乜妹和吴廷义装扮成一对卖肉的夫妻,挑着两腿牛肉到了粮屯门前。

“干什么的?”哨兵喝问。

“给你们伙房送牛肉来了!”石乜妹道:“你们伙夫王衡要我们送的。说是中秋要给你们改善伙食哩!”

哨兵看了看所送的牛肉道:“好家伙,今日有牛肉吃了,快送去吧,咱们还没吃晚饭哩!”

两人把牛肉挑进粮屯伙房,伙夫王衡连忙接担道:“嘿,牛肉送来了,我正等炒菜哩,你们快帮我忙,把牛肉切碎。”

石乜妹道:“快得很,我们来帮你几手。”说罢,即把牛肉放上案板,帮忙切起牛肉来,牛肉切好,两人又帮着熬煮,不一会,香喷喷的牛肉就分几大木盘端上了菜桌。每一桌还摆了一坛包谷酒。开餐了,众清兵到饭堂吃饭,见到晚餐有香喷喷的牛肉和包谷烧酒,一个个馋涎欲滴,大家狼吞虎饮,饱食了一顿。

吃过不久,清兵们忽然东倒西歪打起了磕睡,原来这酒菜里都下了蒙汗药。此时,石乜妹和吴廷义一起操起切肉的牛刀,就象砍西瓜一般,在饭堂里将几十名清兵一个个都砍死了。

接着,埋伏在粮屯之外的义军,乘着天黑摸进粮屯,把那库门打开,将数千石大米、包谷一扫而空。

第二天早晨,花连布才获讯粮库被袭。待他匆匆领兵赶到粮库,只见里面一片狼籍。粮食全被挑空,义军都不见踪影。守卫的清兵一个个倒在饭堂里,其中多半都已死去。内中有一个伤兵未死还在动弹。花连布上前抓着他的手问:“你们怎么回事?都死在这儿?”

那伤兵断断续续地禀报道:“我……我们上了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当,那女人可能是……石乜妹,男的不知是谁!他们送牛肉来,给……给我们下了蒙汗药,所以……都被……放倒了!”

花连布当下气得暴跳如雷道:“石乜妹,好个石乜妹,谁献了她的头,我重重有赏;若抓着了她,我要让她给老子当小老婆!”

接连数日,花连布组织兵力欲清剿义军,但是,清兵就像无头苍蝇,撞了几天什么也没捞着。

乾州平垅,石乜妹袭击粮屯得手之后,又与吴廷义商议道:“花连布急欲擒获我,我看咱们再用一计,可将花连布杀死,然后把雅酉攻占,对清兵将是极大打击,也可策应凤凰的义军。”

吴廷义道:“花连布在雅酉有二三千官兵,如果攻打此地,其他地方清兵还会来援助,咱们要有充分估计。”

石乜妹道:“擒贼要擒王,如果把花连布杀了,敌兵群龙无首,乘乱是可以攻占雅酉的!”

吴廷义道:“那好,我马上禀报父王,咱们再作准备吧!”

数日之后的一天傍晚,石乜妹和几个女兵用绳子拥绑了两个“逆苗”来到了雅酉花连布军营前。

“干什么的?”哨兵喝问。

“我们斩获了贼首石乜妹的头,还捕捉了她的两个卫兵,今日特来向花将军献功领赏!”石乜妹道。

“啊,斩了石乜妹的头?”哨兵将信将疑地对石乜妹看了看。

石乜妹把手中提的人头晃了晃,那人头还滴着血,染红了包袱。

“好,你们稍等,我去禀报。”哨兵飞快跑进营帐。不一会,一位兵丁出来道:“花大人有请,你们进去吧!”

石乜妹一行来到军营中,只见花连布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两旁站着几个护卫。

“花大人,请看给你献的人头!”石乜妹说罢,将手中包袱一甩,一颗人头骨碌滚落在了地上。

花连布惊问道:“这真是石乜妹的头?”

话刚说完,只见石乜妹拔出一把腰刀,顺手就往花连布头上砍来,花连布头一偏,这一刀砍在了他肩上。

“啊,抓刺客!”花连布痛得大叫着。

石乜妹用力的砍,几个护卫已冲上来,将她的刀挡住了。

厅内顿时大乱,几位装扮的义军此时各拔出刀剑,与花连布的护兵拼命厮杀起来。

石乜妹此时不敢多恋战,她大喝一声:“撤,就带头冲到了军营后院。

“哪里跑,快把石乜妹截住!”清兵在后紧紧追赶。

石乜妹和几位义军来到后院墙边,大家齐施轻功跃上墙头,很快跳到了军营之外。

此时,接应的义军们向清兵发起了猛攻,花连布唯恐军营有失,命令守兵只坚守在堡垒回击,也不敢追出军营外去。双方激战一阵,义军没能攻破军营。

天黑之后,吴廷义、石柳邓、吴天半共带了几千人马赶到,义军将花连布的军营重重包围了起来。

第二天天刚亮,义军向花连布的军营又发起猛攻,花连布带着伤,命令部属坚守不出,一面派人到凤凰向福康安紧急求援。战斗到下午时分,福康安领上万兵亲自到了雅酉增援,义军见清兵大军到来,立刻又散开撤走了。

4吴天半被俘

雅酉解围之后,福康安询问花连布道:“进攻你们的苗军,主要是哪个头领?”

花连布道:“苗军有位女将,叫石乜妹,接连领兵袭击了我们多次,这回她还装做献逆贼人头,混进我身边来,差点刺杀了我,幸亏我躲避及时,只伤了一下胳膊!”

福康安道:“堂堂一个总兵,竟上了一个女苗子的当,我看这只能怪你自己太花心了吧!”

“嘿,那女子确实长得漂亮,我说过,要真抓着她,做小老婆就太好了!”

“你就是被女色迷花了眼吧!”福康安斥责道:“你要抓她做小老婆,她却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还不吸取教训?我看这石乜妹也算不了什么贼首,充其量只不过一个小头目而已。在她背后一定还有大贼首。比如石柳邓,就还没抓着。还有吴天半,这次来围攻你没有?”

“来了,这回的义军有好几千,其中有石柳邓、吴廷义几位首领,吴天半也出现过。”花连布回道。

“这就对了!吴天半是总头目,我们一定得抓住他!”福康安道:“皇上对抓吴天半十分在意,咱们务必抓住这个巨魁。”

“现在他又不知跑哪去了!”

“多派些探子,一定得弄清这家伙的踪跡!”福康安狠狠地道。

腊尔山乌陇岩寨。吴天半与侄子吴老唐在乌陇岩寨长陇老清的伴陪下,在进山寨的一卡口边察看地势。

“这个地方叫鬼门关。”陇老清介绍道:“此处是进山寨的南面通道。我们在这里布置了卡口,任他清妖千军万马,也休想从此卡口冲上来。”

吴天半点头道:“一夫挡关,万夫莫开!这个卡口很重要,要多派些人把守。另外几处关口怎样?”

“北面是悬崖绝壁,东、西两面的进山路口都布置安排了人守卡。”陇老清回道。

“乌陇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此处我看可以隐藏住一段。”吴老唐道。

“行!”吴天半点头道:“福康安到处追捕我,昨日我们在雅酉刚袭击花连布,今日又转移到了此寨,他决不会想到咱们跑得这么快吧!”

“应该不会。”吴老唐道:“只要不走漏风声,谁会知道咱在此寨!”

“你们只管住在这里,安全应无问题。”陇老清道:“就是清兵来攻,咱们也要将他们击退。”

正说至此,寨民陇老原背着鸟枪和另一位陌生苗民走了过来。

“陇大哥,你们在这儿干啥?”

陇老清回道:“这是苏麻寨的吴王,我是陪他来查看卡口的。你们得认真守卡啊!”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把好卡口。”陇老原道。

“嗯,你这位客人是哪里人?”陇龙清忽又问。

“他呀,是我的老表,姓滕。昨日来我处走亲,今天要回去,我特来送他。”陇老原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