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西灵凤伸出了我的手掌。
她紧紧的攥紧了珠子,对我说,我只有先取走她的命,才可能取走这颗珠子。
这么紧张,是因为这是那个岳临渊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吗?
我的心中,仿佛打翻了一整缸的陈年老醋。
我冷酷暴虐的掰开她的手指,取走那颗珠子,抬手把它扔进了莫邪湖。
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转身跳了下去。
那样决绝,没有一丝的犹豫。
我,一阵心痛。
在她眼中,我还没有一颗珠子值得她留恋。
果然,她从没有爱过我。
她出现在我生命里,只是为了达到她的目的。
我望着湖面,一圈一圈的涟漪越荡越大,却始终不见她浮出水面。
我焦急的在湖边度步,每一秒钟都如一个时辰那么长。
我终于忍不住,在淑妃的惊呼中,跃进湖中,没有召唤侍卫,因为,我容不得别人触碰她的身体。
湖水刺骨的冷,难怪娇嫩的她经受不住,晕了过去。
我把她抱回了她的宁安宫,命人给她换了干净的衣衫。
我再次坐到她的榻前,却已经时光流转,物是人非。
两年前,她也是这样,如熟睡般的婴儿般,睡在我的面前。
然后,她用一首高山流水般的曲子,把我带入了她的天堂。
再用一支惊破霓裳般的舞蹈,把我掳进她的地狱。
恍惚间,我又忆起那仙乐般的曲子,那飞扬飘逸的舞蹈……
忽然,她轻启唇瓣,呢喃了一句“哥哥”把我的思绪拉回她的塌前。
我紧张的盯着她的唇,生怕在那里逸出岳临渊的名字。
我在她的榻前,盯着她的唇,坐了一整晚。
她的梦呓始终是父王,母后,哥哥,麟儿。
没有岳临渊。
可是,也没有我。
这是我意料之中,却希望之外的事情。
在她成为我的女人之后,我也始终没能在她的心中占得一席之地,这峨眉如黛,青丝如瀑的倾城女子,始终属于她逝去的父王,哥哥,年幼的弟弟,还有她心心念念的子民,从未曾真正的属于我。
我恨。
恨她的薄情。
恨她,只对我薄情,对她的家人却那样深情。
更恨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薄情的女子。
我恨不得,立刻站起来大喊大嚷一番。
恨不得,马上把她从榻上拽起,狠狠地抽打她一顿。
就在我起身,想要把她从榻上拽起的时候。
我看到她眉间一皱,一滴晶莹的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在枕边的夜明珠上。
那颗夜明珠,是我下了旨,让宫中的侍卫不惜一切代价捞上来的。
我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好像,自从她出现在我生命中,我的命运就一直由她来掌控。
而她,却从不曾为我有丝毫的改变。一股屈辱感,油然而生。
我想把那颗珠子取走。
可是明珠,美人,珠泪……
这一幕,是那样的凄美,扣人心扉。
我愣了片刻,转身离开。
飞奔到御花园的桃花树下,将一掌狠狠的击在树干上,桃花树拦腰而断。
我,又输了。
输给了,一滴眼泪。
可是,西灵凤,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从今之后,你的歌,你的曲,你的舞,我会把它们全部抛了,洒了,散了,忘了。
我要记住的只有你的欺骗,你的一记耳光,一顿毒打和所有你带给我的,刻骨铭心的痛苦和仇恨。
我要复仇!
我在噩梦中惊醒,猛地从榻上坐起身来,浑身颤抖,冷汗淋漓。
惊恐的眸光,慌乱的找寻,发现枕边的夜明珠,如救命的稻草,一把抓在手中,放在心口,一腔柔情百转千回。
莫不是我错了?龙御云,根本不是那个值得我痴守的人?
可以这样绝情的逼迫我,也许今生,我们真的缘分已尽,我们已经不可能再拥有梅花山庄中那样旖旎甜蜜的爱情。
起身下榻,坐在妆镜前,愁染眉尖。
自小,人人夸我美丽可爱,玉雪聪明,父王、母后、太子哥哥更是把我捧在掌心中的疼爱。
不管什么事在我手中,都可以轻易地迎刃而解,不费吹灰之力。
上天的一贯厚待,让我自负的以为,只要我真心以待,龙御云一定可以被我感动,所以,我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执意嫁到北龙国。
可是,如今,我已经迷茫,龙御云的身边,莺莺燕燕,环肥燕瘦,也许他已经真的变了,也许,岳临渊说的对,对一个君王来讲,根本就不存在生死相许的爱情,身边的万紫千红,人间秀色,早已让他迷失。
想起岳临渊——那个在我逆境时,一直陪在我身边,深情的望着我,承诺要许我一生一世的男人,我更加迷惘。
也许,我真的错了……
正恍惚神游间,有细长的声音传来,要我去百花殿侍驾。
虽然不情愿,我还是勉强整理心情,换了一袭干净淡雅的衣衫,随传旨的太监来到百花殿,自己力排众议,坚持选定的路,总要再试着走一走。
可是百花殿中的这一幕,却让我难过的如坠雾中,所有的思绪在瞬间都被抽离。
龙御云斜倚在榻上,淑妃白皙的手臂,柔若无骨的痴缠着龙御云的脖颈,透着隐隐春光的****摩挲着龙御云的前胸,一双媚眼,斜眼看我时,是肆无忌惮的挑衅。
我知道龙御云这是要故意寻我难堪,我深吸了一口气,伪装好自己。
真的要输,也要输得体面一些。
我平静的问,“不知王上召我前来,有何贵干?”
龙御云邪魅的瞥了我一眼,慵懒的说,“今日我与蓉儿玩的高兴,请宁妃给我们弹一曲助助酒兴。”
我咬了一口细牙,龙御云,你好狠心,自己侮辱我不够,还要你的妃子看我的笑话。
不等我拒绝,有宫女将瑶琴放在我怀中。
我环顾四周,空无一物,并没有可以摆放瑶琴的地方。
龙御云的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冰冷的话,酷寒似三九寒冬,“怎么,还想坐下吗?在这百花殿只有蓉儿的座位。”
脑海中闪过龙御云被叔王的侍卫,紧紧按在堂兄墓前叩头的那一幕,我明白了龙御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