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烛低头落下泪来,“可是,公主——公主!您是金枝玉叶呀!您是大西国的公主,是大西国王上最敬爱的姐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这样欺侮您,就这样看着您受罪,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
我低声安慰她,“好了,别哭了,我们不会就在这里任他们欺负,我们今晚就逃走。我很久没看到麟儿了,心里很挂念他,我们逃回大西国去看他,好不好?”
小烛又惊又喜的看着我,“真的?公主,我们真的可以回大西国吗?可是,公主,这里守卫这么森严,我们真的可以逃得出去吗?”
我握紧她的手,“安心!我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龙御云,你还在等着我去苦苦的哀求你吗?
还在等着,我到你的面前痛哭忏悔吗?
我们就看一看,到底是谁笑到最后!
她竟然逃了。
用“如意香”迷倒了二十几名侍卫,越过六道宫门,从幽深的冷宫逃出了宫外。
我狠狠的将一拳击在案上,拍案而起,“你们都是饭桶白痴是不是?竟然让两个弱女子从你们眼皮子底下溜了,我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我冲天的狂怒,骇的殿下跪着的龙卫抬不起头,龙卫小声嗫嚅,“王上,您让我们看住宁妃娘娘,真是高抬我们了,她可是闻名天下的凤宁公主……”
“住口!还敢狡辩,想去黑沼岭做苦役是不是?”
龙卫吓得打了个激灵,“王上,娘娘逃出王宫时,寅城城门已经关了,我已经命守城的军队重重包围了寅城,宁妃娘娘现在一定还在寅城城中……”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还在这里啰嗦,还不快去找!”
龙卫惶然离开,我愤恨的切齿。
如意香,又是如意香。
该死的如意香!
龙卫找了两天两夜,无功而返。
我又气又急又是担心,食不下咽,彻夜不眠,心如火烧。
不知不觉竟来到二弟的康王府门前。
二弟正在后花园的树下吹笛,墨发雪衣,一派悠然。
我不禁有些艳羡,他远离尘世,无愁无忧,胜过我在这万丈红尘中喜怒哀嗔千倍万倍。
二弟倏然停了琴声,头也不回的说:“这次,我没藏她。”
我苦笑,“我知道,以她的性子,绝不会来寻求你的庇护。”
二弟悠然把玩着手中的玉笛,“是啊,现在我是杀他师兄的仇人,她宁可死在外面,也不会到这康王府来求我。”
听到二弟说到“死”字,我的心中一紧,“你真是想太多了,她不让别人死,就是万幸了,谁能害的死她?”
二弟不紧不慢,悠悠的说:“这可难说,她一个柔弱的少女,又生的那般的国色天香,万一被什么采花大盗、江湖匪类遇到就不妙了。据说,天下轻功第一的飞贼燕飞度,现下正在寅城,他若是见到曦儿,一定会惊为天人,不会放过她的……”
我听得脊背发凉,全身浮了一层冷汗,正在暗暗忧心,瞥到二弟唇边扬起一丝似有若无的促狭笑意,我狠狠捶了他的肩头一拳,“你成心的是不是?”
二弟淡淡笑笑,澄清的黑眸直直望着我,“明明爱她,明明在乎她,为什么一定要伤害她呢?好好的疼她、怜她、爱她,做一对世人羡慕的神仙眷侣,不好吗?总要这样来回的折腾,不累吗?”
我不服气的说:“是我伤害她吗?是她先有负与我才对!”
“你还是放不下!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为什么你不能忘了?”
我心烦意乱的摆摆手,“先不说这些了,你有没有办法找到她?”
“有!把昨晚所有当值的侍卫绑到王宫外,然后在寅城城中贴出告示,威胁她,她不回来,就以失职罪全部斩了,她自然就会回来了。”
我将信将疑,“她会吗?我又不是那个残忍嗜杀的东赵国国君,她怎么会相信我会杀那些侍卫。”
“一定会!她那样善良,不会让那些侍卫因为她受到牵连,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
我“嗯”了一声,紧接着面上一窘,“若是让我的子民知道我的王妃逃了,我颜面何存?”
二弟轻叹了一声,“你真是让曦儿气疯了,你只说是有刺客夜闯王宫,那些侍卫护驾不力,她那样的冰雪通透,一点即明,哪需要说的那么明白。”
我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傲然俯瞰。
一人一骑,由远及近,悠然而来。
胭脂骏马,缟袂雪裳。
盈盈素靥,无限清秀,出尘标韵,淡雅温柔。
如高洁梅花,雪里开迟,若月宫仙子,天赋仙姿。
我的目光随着她移动,她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天地之间,只剩下了那清丽绝世的胭脂骏马,缟袂雪裳。
城上所有的军士都失了神,四周寂静的仿佛可以听到“得得”的马蹄声。
一人一骑,越行越近。
她翩翩然如同为相救凡人,驾云而来的九天仙子。
而我,是以凡人性命,威胁仙子的卑鄙小人。
她的圣洁更突显了我的污浊,她像空中白云一朵,而我却像潭中烂泥一团,我,竟自惭形秽。
不行!
这怎么可以!
我是一国之君,是九五至尊,怎么可以有人让我自惭形秽?
你是高洁的空中云,是吗?
那今天,我就把你变成卑微的潭中泥!
眸中泛起冷波,绝然离开。
她被龙卫带进了我的寝宫。
使了个眼色,龙卫退出去,偌大的宫殿只剩下我们两个。
我冷冷的看着她,她的明眸淡然、澄澈、云淡风轻的样子。
我欺到她的身前,箝住她的下颌,逼她抬头迎视我。
她毫无惧色的回视我,眸光平静。
我发怒了!
为什么她一次又一次的想从我的生命里逃离,我却总要不受控制的一次又一次拼命追逐?
为什么总是我在这情海之中苦苦挣扎,她却可以总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从容?
怒气更盛。
我狠狠的把她推到在龙榻之上,用力一扯,雪色的轻裳如飞絮,洋洋洒洒的飘落在榻下。
她黑漆漆的眼珠亮晶晶的看着我,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笑意,“王上,每次都用相同的伎俩,不会觉得自己很无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