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才能的人周围,肯定会有时常表扬他的人,而其本人也常会因表扬而“得寸进尺”。这种“得寸进尺、得意忘形”的精神,不是卑鄙无耻,而是一种让人朝着光明的未来展翅高飞的原动力。
为了培养人们的“钝感力”,就需要发扬“得寸进尺”的精神。换句话说,我们应该经常“得意忘形”。许多时候,这种精神能够从一个人的内心深处,给他带来前进的动力。
就拿小孩子来说吧。孩子不应娇生惯养,但发现了优点,就应该立刻表扬——“这个你做得真好呀!漂亮极了!”“你好了不起,要好好加油!”
孩子非常单纯,是“得寸进尺”的典型。孩子高兴了,就会愈发努力,事情便会做得更加出色。因为表现出色,又会受到赞扬……周而复始,孩子就会不断进步。
不管多么优秀的孩子,或者是大人,倘若每天都生活在“你根本不行”“你真是个傻瓜”一类的批评中,长此以往,就会真的变成一个没用的傻瓜了。不断对一个女孩儿进行夸奖,“长得多漂亮啊!”“你可爱极了!”那么这个女孩子真的会变得漂亮、可爱起来。如果她每天听到的都是“你丑得要命”之类的贬低之词,她就真的会成为一个懦弱可怜的女孩儿了。
一句话既可以救活一个人,也可以杀死一个人,对于才能也是如此。
能否成功,不仅取决于才能的有无,还在于究竟能发掘和引导出来多少。在生活中,“钝感”虽然有时给人以迟钝、木讷的负面印象,但“钝感力”却是我们赢得美好生活的一种手段和智慧。谨小慎微、凡事看得过重的自寻烦恼的时代,应该宣告终结了。
不相信和相信
龙应台
二十岁之前相信的很多东西,后来一件一件变得不相信。
曾经相信过文明的力量。后来知道,原来人的愚昧和野蛮不因文明的进步而消失,只是愚昧和野蛮有很多不同的面貌:纯朴的农民工人、深沉的知识分子、自信的政治领袖、替天行道的王师,都可能有不同形式的巨大愚昧和巨大野蛮,而且野蛮和文明之间,竟然只有极其细微、随时可以被抹掉的一条线相隔。
曾经相信过正义。后来知道,原来完全可以同时存在两种正义,而且彼此抵触、水火不容。选择其中之一,正义同时就意味着非正义。而且,你绝对看不出,某些人在某一个特定的时机强烈主张某一个特定的正义,其中隐藏着深不可测的非正义。
曾经相信过爱情。后来知道,原来爱情必须转化为亲情才可能持久,但是转化为亲情的爱情,犹如化入水杯中的冰块——它还是冰块吗?
曾经相信过海枯石烂是永恒不灭的表征。后来知道,原来海其实很容易枯,石也很容易烂。雨水很可能不再来,沧海不会再成桑田。原来,自己脚下所踩的地球,很容易被毁灭。
二十岁之前相信的很多东西,有些其实到今天也还相信。
譬如文明也许脆弱不堪,但是除文明外我们其实别无依靠;譬如正义也许极为可疑,但是在乎正义比不在乎要安全;譬如理想主义者也许成就不了大事业,但是没有他们,社会一定不一样;譬如爱情总是幻灭的多,但是萤火虫在夜里发光从来就不是为了保持光;譬如海枯石烂的永恒也许不存在,但是如果一粒沙里有一个无穷的宇宙,一刹那里想必也有一个不变不移的时间。
那么,有没有什么是我二十岁前不相信现在却信了的呢?
有的,不过都是些最平凡的老生常谈。曾经不相信“性格决定命运”,现在相信了;曾经不相信“色即是空”,现在相信了;曾经不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有点信了;曾经不相信无法证实的事情,现在也还没准备相信。但是,有些无关实证的感觉,我明白了。譬如李叔同圆寂前最后的手书:“君子之交,其淡如水。执象而求,咫尺千里。问余何适,廓尔亡言。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不相信和相信之间,仿佛还有令人沉吟的深度。
女议员与清洁工
徐恒足
今年58岁的弗里德里希女士,从1998年到2004年曾任德国联邦议员,2005年初退出政坛后,生活日渐拮据。按照德国法律规定,当议员7年可领7个月的过渡期津贴,每个月7000欧元。之后,要等到年满65岁,才有资格领取每月1600欧元的退休金。
为了维持生计,弗里德里希花了近半年时间去各大公司求职。但用人单位以她年龄太大、太出色、太自信为由予以拒绝。无奈之下,弗里德里希放下身价,卷起袖管开始当清洁女工。
一个当了六七年联邦议员的“大官”,退出政坛后竟找不到工作,卷起袖管去当女清洁工,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其实,凭她的才干,凭她多年从政的经验,完全有条件找一份好差事。是她没本事吗?当然不是。没本事能当上联邦议员吗?是她没关系吗?也不是。从政这么多年,社会上不可能没有一些关系。她自己也承认有两家保险公司曾请她做代表,但她认为有些人看重的并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关系网”。如果以“关系网”谋职,虽能解决暂时的困难,却会因此损害公众的利益、玷污自己的人格。
所以,她宁愿当清洁工,也不依赖“关系网”,并宣称:“这不是我要干的事情。”弗里德里希的这种选择,从表面上看似乎迂腐而固执,实质上充满着自信与自尊。
据有关资料反映,弗里德里希式的徳国官员并不鲜见。法兰克福50岁的国会议员皮斯特“下岗”后,就做了一家酒店的门童;48岁的下萨克森州前部长因一时找不到工作,当了保姆;而竞选失败的吉夫霍恩前市长则重操旧业——做泥瓦工……
很多德国官员表示:“这没什么,生存最重要,工作不分好坏。”
“没什么”是一种感觉,也是一种心态。很多德国人就是这样:重生存,轻名分,讲实惠,淡虚名。这一点是很令人敬佩的。什么时候,这成为一种共识、成为一种共有的心态了,我们也就不需要再喊“能上能下”和“能官能民”了。我想,那绝对是一个值得庆贺的进步。
美丽的微笑与爱心
〔塞尔维亚〕特蕾莎
穷人是非常了不起的。一天晚上,我们外出,从街上带回了四个人,其中一个情况十分危险。于是我嘱咐修女们:“你们照料其他三个,这个情况较糟的由我来照顾。”
就这样,我为她做了我所能做到的一切。我将她放到床上,看见她脸上露出了美丽的微笑。她抓住我的手,只说了句“谢谢您”就死了。
我情不自禁地在她面前审视起自己的良知。我问自己:如果我是她的话,我会说些什么呢?答案很简单,我会尽量引起别人对我的关注,我会说我饿、我冷、我疼、我要死了等等。但她给我的却多得多,她给了我她的感激之情,她死时脸上带着微笑。我们从污水沟带回的那个男子也是如此。当时,他的半个身子几乎被虫子咬坏,我们把他带了回来。“在街上,我一直像个动物一样地活着,但我将像个天使一样地死去,有人爱,有人关心。”真是太好了,我看到了他的伟大之处,他竟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就那样死去,不责怪任何人,不诅咒任何人,像天使一样——不与任何人攀比。这便是我们人民的伟大之处。“我饥肠辘辘,我衣不蔽体,我无家可归,我不为人需要、不为人所爱,也不为人所关心。然而,你却为我做了这一切。”
我想,我们算不上真正的社会工作者。
在人们眼中,我们或许是在做社会工作;但实际上,我们真的只是世界中心的修行者。
我想,在我们的大家庭里,不需要用枪支和炮弹破坏和平或带来和平。我们只需要团结起来、彼此相爱,将和平、欢乐以及家庭每位成员生命的活力都带回世界。
这样,我们就能战胜世界上存在的一切罪恶。
我准备用我所获得的诺贝尔和平奖奖金为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建设家园,因为我相信,爱源自家庭。如果我们能为穷人建设家园,爱便会传播得越来越广。而且,我们将通过这种宽容、博大的爱带来和平,并使之成为穷人的福音。首先为我们自己家里的穷人,其次为我们国家、为全世界的穷人。
今天的世界仍然充满苦难……当我从街上带回一个饥肠辘辘的人时,给他一碗饭、一片面包,就能使他心满意足,就能驱除他的饥饿。但是,如果一个人露宿街头,感到不为人需要、不为人所爱、被社会抛弃,这样的贫困让人心痛、令人无法忍受。因此,让我们永远以微笑相见,因为微笑就是爱的开端,一旦我们开始彼此自然而然地相爱,我们就会想着为对方做点什么。
阳光下的时光
〔美国〕约翰·布莱德列
“虽然我不是富甲天下,却拥有无数个艳阳天和夏日。”
写这句话时,梭罗想起孩提时代的瓦尔登湖。
当时伐木者和火车尚未严重破坏湖畔的美丽景致。小男孩可以驶向湖中,仰卧于小舟中,自此岸缓缓漂向彼岸,周遭有鸟儿戏水,燕子翻飞。梭罗喜欢回忆这样的艳阳天和夏日。“这时,慵懒是最迷人也是最具生产力的事情!”
我也曾经是热爱湖塘的小男孩,拥有无数个艳阳天和夏日。如今阳光、夏日依旧,男孩和湖塘却已改变。那男孩已长大成人,不再有那么多时间泛舟湖上。而湖塘也为大城市所并。曾有苍鹭觅食的沼泽,如今已枯干殆尽,上面盖满了房舍。睡莲静静漂浮的湖湾,现在成了汽艇的避风港。总之,男孩所爱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只留在人们的回忆中。
有些人坚持认为只有今日和明日是最重要的,可是如果真的照此生活,我们将是何等可怜!许多今日我们做的事是徒劳而不足取的,很快就会被忘记。许多我们期待明天将要做的事情却从来不会发生。
过去是一家银行,我们将最可贵的财产——记忆——珍藏其中。记忆赐予我们生命的意义和深度。
真正珍惜过去的人,不会悲叹旧日美好时光的逝去,因为藏于记忆中的时光永不流逝。死亡本身无法止住一个记忆中的声音,或擦去一个记忆中的微笑。对现已长大的那个男孩来说,那儿将有一湖水不会因时间和潮汐而改变,可以让他继续在阳光下享受安静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