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看看羊羊,羊羊挺身而出,一拍胸脯:“我洗!”
“洗干净就行了?白夜少爷的衣服昂贵着呢!”人群里有多事者插嘴。
我立刻回瞪一眼,反击道:“你干脆去厨房借把菜刀站路中央打劫算了!”这明明就是件普通的校服!
“不管你洗还是做,我要一模一样的。”
“少罗嗦!我们会洗干净的!”
“那等这事解决完,我们的那笔帐再慢慢算。”他用拇指一刮嘴角,特意留那块淤青给我看,笑容阴险着退场。
“羊羊,你说我需要转学吗?”大大的卫生间里,我正面对着镜子艰难地搓洗着白夜的那件衣服。
一旁悠哉的羊羊撇了我一眼,“你怕啦?”
“笑话!你认识我又不是一天两天,我除了老妈、师父和你,害怕过谁?”这三个人已经够让我蒙羞了,我可不想再给自己多加几个束缚!“我只是担心……羊羊,会给你惹来麻烦的。”
羊羊看着我的脸怔了下,眼底迅速掠过一丝我看不懂的颜色。她忽然抿嘴一笑,走过来按住我的肩膀,道:“妞,告诉你,我李羊羊也不是好欺负的!”
“是是是……”欺负我你最擅长了。
羊羊笑得一脸灿烂,嘴里的口香糖被吹出了个大泡泡。“妞,洗好了没有啊?”
我低头瞅瞅这件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的校服,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一下:“差……不多了,羊羊,你送去吧。”
“我?”羊羊皱皱眉,“别了,还是你去吧,遇到状况起码你还会跑,要是我去一定回不来了。”
(4)
我带着白夜的校服来到高三的楼层,由于天气太热的关系,各个班级的门都敞开着。羊羊说他在三年四班,可我在门口张望了许久都没见人呀。
“这位同学你一直獐头鼠目的在找什么?”正在台上讲课的老师友好的问我。
“她找我的。”没等我回话,倒是白夜先应了声。
我撇撇嘴,大步走到他面前,将东西往他桌上一放!
“这是什么?”
“你的校服啊。”
“……”
“刚洗干净的!你拿去吧!”
“……你猪啊!都没晒干你让我怎么穿!”他挑起盆子里还挂着水的校服,斜眼瞪我,眉头皱得很紧。
“……”
见我沉默,他霍然起身,一把抓过我的胳膊就往外拖。好嘛,老师也不管,还假意没看到,继续讲他的课……够狠!
“砰!”我被一股力量狠狠推到了对面的墙上,紧跟着,高大的身影覆盖了过来。
我眼前一黑,急忙伸出双手抵住,试问道:“打架?”
“打架?”他似乎总喜欢将笑容停留在左边,这样一来,倍显邪恶。“你见过这么打架的吗?”
“……”那个相扑算不算?
他有力的双臂撑在我身后的墙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不说话也不动,似乎在考验我的定性。柔顺的黑发垂在颈间,从窗外投进的阳光照上去,泛出一圈圈美丽的光泽……
一分钟后……没动,我忍。
五分钟后……没动,我再忍。
十分钟后……没动,喵咪的!我继续忍就成忍者神龟了!
“你大爷的!”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大爷的!”他的反应让我很是吃惊,怎么,骂他大爷他不高兴吗?
我试着改口看看:“你大娘的……”
“你大娘的!”他伸出一只爪捏住我下巴,唇边那抹玩意更加明显。我见他眼底朦上了一层奇妙的神韵,就连声调都变得很奇怪。“你是不是还不了解我?我是那种比较喜欢挑战新鲜事物的人。”
“……”难道他话的意思是说我是珍兽?
见我不言语,他笑意逐渐放大,捏着我下巴的手也加了力道。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他的嬉笑进化成了霹雳雷雨,就像烈日苍穹中的一道闪电,带着让人为之折服的力量!
“我最讨厌逞强的女生!我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如果不了解我就去找时间了解一下!不要有事没事就在我眼前跑来跑去!今天早上跟中午你都惹到了我!如果不想死的很难看就去自杀——”
最后的这一下,我感觉自己的脖子……抽筋了啦……
我脑袋歪到一边,眼睛斜斜地瞪向他,半晌,挂出哭腔:“喵咪的!你把我脖子弄脱臼了啦……呜……”
“噗!”我是如此痛苦啊,他竟然还有心情笑!
我努力过很多,不过怎么搬不过来呀?我咧个擦……羊羊!我需要羊羊帮我把脖子正过来!
打定主意,我便歪着脖子,神经僵硬地挪动起身体,为安全起见就只能横向行走。
我步步生莲花,一点点磨蹭着,到楼梯口更为小心,只是——
“哎呀!”怎么着眼睛也长在脑袋上,再怎么着脑袋是长在脖子上,我脖子歪了眼睛怎么正得了?!
这真是五体投地式……一个惨字怎能了得?
还在上面的白夜闻声赶来,糟啦!这么丢人的姿态就这么给他看到了!
意料之中的嘲笑声响在耳边,如此轻快活跃,倘若围观的不是我,我一定也会跟着一起高兴的,但现实是——悲剧主角目前由我担任!
我不理他,唯有趴在地上乘凉多时。站起来才发现,左边脖子倒是不脱臼了,这下换到右边去了!!
白!夜!
我爬起来继续横走,还不忘歪着脑袋斜眼瞪去,暗下决心:你等着!等我痊愈了,非拆了你不可!!
我非拆了你不可!!
这七个字在我印象中起码说了不下百次,可是今天,直至现在,我才有了一种觉悟,那便是:搞不好,今天被拆的人……会是我?
会……是……我……
我有些头皮发麻地蹲在墙角,瑟瑟发抖中。并不是我不想站啊,而是我实在站不起啊!说真的,我从小便在男孩堆里摸爬滚打,常跟一群街道混混打群架踢馆子。直到四岁那年,我跟随老妈上河南少林寺旅游,遇见我现在的师父才告别了混蛋,走上正路。
此后,我上山学艺五年,十二岁下山开始独自闯荡,并遵照师父“有事不怕事,没事少惹事”(压根没怎么遵守过)的教导混到现在。不说威名远播,起码在这一片没敢惹我的……那个,除了羊羊在外。
话再说回来,我大小场面也见了不少,不过今天……
我狠狠咽下一口唾沫,已经在怀念师父了,当然更怀念师父的教导。
一个被扁到差点气绝的倒霉鬼横飞过来,硬生生摔在我脚下。我见这厮扑腾几下,终于还是没爬起来。
我直勾勾地将目光转移方位,落到那斜跨机车,动作帅气,眼睛危险眯起,靠在一边不言不语的行凶者身上。
那人一袭紧身黑衣,上面画有黑色骷髅的暗纹,颈间挂有一个银色十字架项链。飘逸的黑色短发,湿漉漉的似乎刚洗过,此刻正听话地垂在耳下。如炬的双眸闪动出居高临下的魄力,短翘的睫毛微微颤动。
美好的唇瓣似抿非抿,一抹残忍又极具玩味的笑意荡漾在唇的左边。那戴着护背而露出十指的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的下唇,瞬间魅惑地笑了笑。
如果没看错的话……他是在——看我……笑?
我用眼神传达出疑惑,下一秒就得到了证实,这家伙确实是在看我啊!
就见他长腿一抬,从机车上跨了下来,步伐沉重地走向我——身边的那倒霉鬼,一脚踹上去!
上帝耶,他那可是皮靴啊!
“小孟——”跟被扁的人一起的女子哭喊着冲上来,“放了小孟!”
我浑身一震,他该不会……真的不怜香惜玉吧……
我的思绪停留在这一刻!因为我亲眼所见,这蛮漂亮的女人被某人潇洒一脚给踢飞了,其场面惨烈无比。
这——这是不是男人!怎么连女人都不放过!我忍不住联想到了自己,我似乎跟他……呃,还有仇可寻来着。
“阿薇——”还被踩在脚下的倒霉鬼小孟是吧,歇斯底里地吼出声,转过脸破口大骂起来!“白夜!有……有种你就杀了我!”
我在一旁暗暗挑起大拇指:罢了,真乃纯爷们也!
“杀?”白夜慢慢眯起双眼,好笑地重复起这个字,起身下了命令:“把他拉个没人的地方,清朝十大酷刑挨个尝试下,要是他命大不死就放了他。”
“是!夜少爷!”原本靠后站的一干共犯、帮凶蜂拥而至,手脚麻利地将人拖了去。
龟心似贱胡同进入沉默状态……我干嘛没事又走捷径啊!老妈!你害死我啦!
“喂!”白夜冲我吼了一声。
我立刻回过神,怎么了?怎么了?
“刚才叫你没听见啊?”他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呃,据我多年扁人与挨扁的经验来看,一般刚完事的人脾气都会不大好。再说了,我面前这……简直是一披着人皮的兽!我可不想自讨没趣当炮灰!还有……
“你是白夜?”我无法相信,这个充满邪气的男子是白夜吗?可是与我在学校看到的那个穿着校服,眼睛里挂满清澈,时常挂出坏坏笑容,顶多算个脾气坏透的富家公子……完全无法联想在一起呀!
“你是夏弦月?”他学着我的语调。
“是啊。”
“那我就是白夜!猪!白痴!笨蛋!”
“……”好啦!我信了!这些词他这几天都用在我身上,我听着亲切,我相信他是白夜!
“坐在那里干嘛?不是很强吗?”他抓着我的胳膊,企图将我拽起来,可我腿软站不稳嘛!再说,我是很强啊,因为我打架冲击量是踹几脚、来几拳,谁像他,整个一正统黑社会!你们是没瞧见他扁人的样子,恶魔啊啊啊啊——
我咧开嘴巴欲哭无泪。果然江湖险恶!我蹲在墙角有一下没一下,并不明显地挪动起来……
“你往哪挪?”
我回头一看,顿时想抽自己俩嘴巴!白夜满脸看戏的表情近在咫尺,而我刚才一直在往他怀里蹭!怪不得闻到一股洗发水的味道。不过他的胸膛宽广又结实,身材似乎好到连席梦思都比不上,靠上去软软的好舒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