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良姑姑却吓出一身的冷汗来,她先只是说她会瞧一眼,不过是为了讨太后娘娘欢心,没想她到还真让她瞧。
而此时,皇后娘娘的脸色也并不好看,想想要被一个下人在肚子上来回摸,她的火气就不断的往上窜,她转身瞪向一旁的良姑姑,良姑姑在她的目光下渐渐低下了头,怯懦的不敢过去,韦太后等了一会不见动静,不禁催道:“怎么还不过来。”
良姑姑这才勉强走了过来,在皇后娘娘足以杀人的目光中将肚子轻轻的放在她腰两侧,后腰和肚子中间细细摸了一回,跪到地上小声回道:“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怀的好像是位皇子,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韦太后脸上神色微怔,并没有料想的想悦,笑着道:“是吗?这可是我朝的一件大喜事,哀家得快些告诉皇上去,来人哪,速速去把这件事回禀皇上,让他也跟着高兴高兴。”
“不要了太后娘娘。“皇后上前阻拦道:“刚才连她自己都说不一定准的,要是被皇上知道的话,到时如果生下来是皇子还好,但万一不是皇子……皇上岂不是会很失望?臣妾不想让皇上空欢喜一场,所以……一切还是听天由命罢。”她小声的道,说到最后,慢慢低下头去。
闻言,韦太后也不十分刁难,只道:“那就听你的,不告诉皇上。”
她淡淡笑着,停了一会,又想起什么来,“对了,太医说你还有多久临盆?”
“至多一个月。”皇后回道,这时,一个宫人端了茶来,皇后为表孝心,从她手里接了茶盏,亲自奉到太后娘娘面前,“母后请喝茶。”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太后娘娘厚重的鸾袖向空中一拂,皇后娘娘没料想到这里,连人带杯子瞬间向后倒去,滚烫的热水顿时酒了皇后双手,皇后娘娘惊叫失措的向后跌去,一脚踩空了阶梯……
“娘娘……”香杏儿尖叫着,忙上前接过皇后娘娘身子,皇后惊魂未定。
知道自己闯了祸的太后娘娘也忙起身过去道:“伤到你没有?你看你,这些端茶倒水的小事交给宫人们就好了。“
皇后娘娘一手护住自己的肚子,脸色苍白,虽然最后身子没有落地,但这一吓也受够的,她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香杏儿代为答道:“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身子无碍,只是受了些惊吓而已,娘娘不用担心。“那快叫太医过来瞧瞧。”
“奴婢尊命。”说着,她说转身让人去请太医,自己并两个宫女一起将皇后娘娘扶进内室,太后娘娘也被人掺扶着跟了进来,她也十分内疚,脸上写满了担忧,“都怪哀家,这双眼睛看不见,差点伤了你肚子里的皇子,如果你们母子有什么闪失的话,皇上他一定不肯原谅哀家的。”
一句话,说得情真意切,皇后娘娘虚弱的靠在床上,看着母后一脸担忧的表情,她有些苦涩的笑了,皇上已经多日不来她的寝宫了,她不管是怀男还是怀女他也不会在意的,他要的只是她能给他的权利而已。
只是这些话,她是不能说出来的。
她淡淡笑着,也渐渐恢复了一些体力,“母后别担心了,臣妾没事,您身子不好快坐下来歇歇罢。”
可能是想到肚子里孩子的苦命,也可能是刚刚恢复元气体力不支,她的语声是单薄的,轻柔的,一改往日的尖锐与盛气凌人,太后娘娘心中一动,对于这个儿媳妇,她向来是没多少好印象的。
在她眼里,她只是她儿子利用的一个工具而已,只是刚才听到她说那样的话,仿佛也真的情真意切,想想她肚子里真的是易子昭的骨肉,她心里也有些不忍,刚刚推出去的手也冒了一层冷汗。
如果她再大力一分的话,想必这孩子现在情况怎么样还很难说了。
韦太后被人扶着坐下来,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的,片刻后慢慢站起身道:“好罢,那你休息罢,母后改日再来看你,记得好好养身子,你肚子里可是我们韦家的种。”
这一刻,她说的话都是真心的,从刚刚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她肚子里怀里真的是易子昭的种啊,她怎么能忍心?
“韦家?“皇后娘娘有些吃惊,“我们不是南宫家吗?”
韦太后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笑了,笑得高深漠测,也不解释,在宫人的掺扶下慢慢的转身往外走去。
皇后娘娘坐在床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如刀割。
看来母后说的没错,这对母子狼子野心,难道还想易了兰陵祖宗姓氏不成?想到这里,她便觉得一阵心痛,捂着胸口慢慢低下身子。
香杏儿去外面迎了太医进来,一面喊道:“皇后娘娘,太医来了。”
她进了门,看到皇后痛苦蜷曲的样子不禁吓了一跳,忙三步并做两步的走过来,“皇后娘娘,你怎么了?别吓奴婢。”
陈太医也忙上前,担忧的看着她道:“皇后娘娘,您没事罢?”
皇后慢慢直起身来,凌乱的发丝下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她咬着唇,轻轻的说了一句,“我没事。”
说完,眼泪就落了下来。
香杏儿看着她这样,也十分无措,“娘娘,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一定要跟奴婢说啊,别憋在心里,太医来了,要不然先让太医给您瞧瞧?”
皇后只是哭着,不住摇头,香杏儿没办法,只好转身对陈太医道:“皇后娘娘可能是心里不痛快,您先回去罢陈太医,等娘娘好些了,我再让人过去请你。”
“臣随时候命,那皇后娘娘歇着,微臣告退。”陈太医对她行了个礼转身退出去。
香杏儿怜惜的抱着皇后轻轻拍着,安抚着,“皇后娘娘,奴婢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如果你不开心的话,肚子里的宝宝也会跟着不开心的,为了孩子,娘娘也一定要坚强些。”
皇后娘娘不说话,只是偎在她怀里哭着。
悲恸的哭声隔着窗户传入空中,一个人身子帖着墙,慢慢流下泪来,无声的哭泣着。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皇后娘娘突然道:“我想我母后。”
闻言,香杏儿忍不住掉下泪来,紧紧的将皇后搂进怀里,“皇后娘娘,奴婢知道您受委屈了,你放心罢,太后娘娘一定没事的,等你生下皇子,我们很快就能和太后娘娘团聚了。”
“我现在就想见。”
香杏儿有些为难的看着她,怯懦的道“娘娘,你知道的,现在是非常时期。”
她没有将话挑明了说,可是她相信她心里明白,她也不忍心伤害她,可是她们确实没有办法,皇上是不允许太后娘娘私自入宫的。
皇后娘娘听到这个答案,十分失望,但也在料想之中,她从她怀里直起身子,脸上露出一抹忧伤的笑容,“你不用安尉我,香杏儿,人都传说母后失踪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就连我她也也不告诉,她一定是失望了,失望我当初不听她的劝,执意找了这个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所以兰陵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母后她一定恨惨了我。”刚刚收起的眼泪重新流了下来,香杏忙安慰道:“娘娘别多想了,太后娘娘怎么忍心怪罪娘娘呢?“
“是我毁了整个兰陵。”皇后喃喃的道。
此时,站在窗外的黑色人影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她捂着跟,肩膀剧烈颤抖着,似乎忍着强大的悲伤。
她转身逃也似的离开窗边,向院子深处逃走了。
寂静的房间里,皇后娘娘独自伤心一会,又在香杏儿的极力劝说下,喝了安胎药,便沉沉的睡了。
太安宫里,太后娘娘回到宫中便跪到佛前,默默的不肯起来。
良姑姑去请了好几次都没听她应声,不免有些担心,她轻轻的转过身,想要退下,可是这时却听到太后娘娘说话了,“去把婉贵人请过来。”
“婉贵人?”良姑姑有些意外,但也不敢细问,忙应道:“好,奴婢这就叫人去请。”
她转身退下去,韦太后跪在佛前,虔诚的道:“佛主,弟子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但是身为太后,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弟子不得不作出一些伤害自己,伤害自己亲人的事情,弟子知道皇上恨我,恨我杀了他那么多孩子,恨我没有让他用心的爱那个女人, 可是……如果他是寻常的普通百姓的话,那就算爱上又能如何?可是——他是一国之君,他与黎民百姓不同,所以……有很多事情他不能做。
——即便只是爱一个人这么简单的事情。”
黑暗中,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走进来,侧身靠在佛主金身上,“你又打算做什么坏事?”
韦太后吓得一怔,听出来人是谁,她提着的心稍稍放下来一些,但脸上仍有尴尬,“你什么时候来的?”
易子昭冷冷笑着,一手摸着她的金佛,“来了有一会了,怎么母后现在喜欢玩弄这种东西呀?是亏心事做多了心中不安罢?人都说生前做过太多坏事的等死了以后会下地狱,受尽一百零八种苦难折磨,你怕了吗?”
他走过去,讽刺的看着自己母亲的脸。
他高大的身子慢慢蹲下,与她身高持平,“母后,朕刚刚听说你去了皇后娘娘和德妃那里?你想什么做什么?”
闻言,韦太后有些心虚,别过脸道:“哀家只是去看看他们,没有做什么?更没打算做什么?你不要拿从前的目光看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