骐贞手握聚灵法杖,攻势迅猛,洛禾已无力抵抗,只想快些让辛宁远离这里,躲闪间她对辛宁道:“你快走,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跑,我自有对策。”
辛宁看得出洛禾要撑不住了,她咬咬牙,目光里透着坚毅,仰起头,双脚蹬地,身体轻飘飘地浮起来,耀眼的光芒从她身上迸出,光芒之中,一头火凤披金而现。它的羽毛本是红色,但羽尾附着金色柔毛,光从它身上滑过,就给它添上一抹神圣的金,它展翅约有三丈长,尾羽飘逸,随着翅膀扇动而上下摇摆,头上浅金色的扇形羽冠华丽且炫目,红色的眼睛宛若宝石。
洛禾第一次见到火凤的真身,只顾着惊叹,全然忘记了自己正置身于危险之中。
火凤从口中喷出一团透明的气,那气团所到处,冰雪瞬间融化,且那气团扩散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他们三人周围的冰雪已所剩无多,刻着符文的石壁也显现出来,洛禾意识到,这便是——九焱净火!
不行,再这样下去,流冰谷会被焚尽的,洛禾心想。
“辛宁!停下!把九焱净火收回去!”洛禾对着火凤喊道,可辛宁好似听不到一样,仍然在和骐贞大战。
骐贞不愧为天将之首,面对火凤丝毫不惧,甚至隐隐有占上风的意思。
洛禾看着,心里焦急万分,如果辛宁受伤了,这里没人能控制住九焱净火,会酿成大祸的。二人战得正酣,整座大山开始颤动,地面积聚起雪水,转眼就没过了脚踝。九焱净火的燃烧让山洞里不再冰寒,反而有些燥热。
“辛宁!辛宁!”洛禾大声呼喊辛宁的名字,然而,她担忧的事情发生了,骐贞一杖击中火凤的颈部,火凤哀鸣一声,重重砸落在水里,不再动弹。
九焱净火的火势愈发猛烈,冰灵的尖叫回荡在山洞里,震耳欲聋。骐贞安排聚集过来的守卫催动石壁上的阵法来减缓冰雪融化,洛禾趁骐贞不注意,抱着幻回人形的辛宁,隐身遁走。
祥云之上,洛禾抱着辛宁冰冷的身躯,微微颤抖。她未曾与人过从甚密,虽阅遍人间百态,对情感之事却一窍不通,她只是懂得很多道理,仔细品味,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生平第一次,她把祥云催动到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她要救她!那一刻洛禾想,她和辛宁,算不算人们口中说的生死之交,过命的情谊。
看着洛禾狼狈地抱着一个少女出现在眼前时,琼野的眼中满是轻蔑与嘲讽:“呵,这是,怎么了?”
洛禾无视了他的傲慢,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眸子,道出两个字:“救她。”她曾自负地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却连累辛宁闯下大祸,流冰谷的情形天帝很快便会知晓,她又该如何帮辛宁脱罪?洛禾眼里罕见地为旁人盈满泪水,态度也是鲜有的低声下气,只差对着琼野说出那一个“求”字。
“我为什么要帮你?”琼野无动于衷,靠在椅背上转头打开香炉搅动香灰,不再看她们。
房间里悄无声息,无形的沉默似一张无形的大网,罩在洛禾身上,让她感到沉重,感到压抑,脑海中的想法却变得无比清晰。她凛然抬头,开口:“我有办法拿到聚灵法杖,只要你救她。”
琼野慢条斯理地平整香灰,盖上香炉,轻飘飘地道:“聚灵法杖换的是水灵珠,你可别忘了。要我救她,你得拿别的东西来换。”
洛禾垂下头,皱眉狠狠闭了闭眼睛,用力扯下戴在她脖子上的赤炎玉,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白皙的手背上浮现两条青痕。
“拜托你,救她。”
赤炎玉垂在空中轻轻摇晃,琼野挑了挑眉,看得出他很满意,那天他们二人初次斗法,就是这块玉挡下了他的全力一击,他对这宝玉可是印象深刻。
“既然你心诚,我就帮帮你。”琼野把赤炎玉收入囊中,召唤出鹿云,吩咐他带辛宁回魔界,好生安置。
鹿云领命离去,房间里琼野起身抖抖衣袍,瞥了一眼洛禾,道:“你信不过我?”
洛禾被他戳穿心事,脸色一红,扭过头去。
“信不过我就不要来求我,扭扭捏捏,惺惺作态,就是你们天界的作风?”
人已经送去魔界,此时再多想也无益,洛禾松开抿起的嘴唇,轻声道:“我信你。”
琼野斜睇洛禾,冷哼摇头,明明就是一副不信他的样子,何必要口是心非?
疾风呼啸,琼野随洛禾乘着祥云来到流冰谷,从天上俯瞰下去,两座本应冰封巍峨的雪山之间赫然出现了一条冒着白气的河流,河流上漂浮着尚未完全融化的大块冰雪。只见那白气张牙舞爪,汹涌从雪上掠过,转眼几丈高的冰雪就同流淌的河水融为一体,再找不到存在过的痕迹。
祥云上,琼野见此一幕大惊失色:“这是!九焱净火?”
“怎么会……”洛禾倒吸一口凉气,亦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这一去一回不过半个时辰,流冰谷怎成了这般模样?若是现在有人告诉她这里就是那座大雪山的所在地,她定以为是在诓骗她。
四周的雪山仍在融化,冰雪不断从山上滚落,洛禾焦急万分,而眼前毁天灭地的势头又莫名让她感到熟悉,心肝都在毫无来由的畏惧中震颤。
“把水灵珠给我,你去拿你想要的东西。”洛禾对琼野如是说。
琼野这次倒是痛快,把水灵珠交给洛禾,却不动身,站在一旁还坚硬如铁的冰雪上,用一种似命令的口吻道:“聚灵法杖,你去拿。”
洛禾无心去争辩什么,左手捧着水灵珠,立即注入法力催动,每一刻都要争分夺秒,若是却鹤山和白头山的冰雪融化三成以上,定会在人间引发数年的洪涝,随之而来的饥荒、瘟疫、争斗,必将致使灾祸不断、民不聊生。
海蓝色的水灵珠浮在洛禾掌心,外壳波光涌动,如同大海上激荡的浪花,互相碰撞推搡,拥挤产生白色光纹。在洛禾的操控下,从水灵珠内核钻出数个水滴形状的光点,飞向那阵阵升腾的白雾,刚触碰上便和那雾气一同消散了。
流冰谷里熊熊燃烧着的九焱净火熄灭了,两座雪山表面上看去只是掉落了几块冰雪,暗处,却已经埋藏下巨大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