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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愿未来的我们,自在如少年

01

据说,每个第一次见到AK的人,都没能准确猜中他的年纪。

我也不例外。

第一次见到AK是我去外地研发部门出差,在那里碰到的他。同事帮我介绍,和AK打招呼的时候,完全无法想象,这么年纪轻轻的一个男人,竟然已经做到了公司senior的位置。

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但在一众领导层里,AK的气质和装扮的确有些不一样。

我猜他应该还不到三十岁吧,同事偷偷告诉我,其实AK已经快奔四了。我捧住惊愕的下巴,印象中这类驻颜有方的人不是明星就是天生丽质又懂得养生的人。尤其是午休的时候,AK和Team里同事们一起大口吃汉堡垃圾食品的样子,还是让我觉得有点迷思。

因为和AK所在的团队有着工作上的交集,所以经常会见到他。微信朋友圈里的他,总是晒拳击的照片,还有李健、朴树的老歌。有时候也从同事那里听到关于他的一些故事,说是从国外博士毕业回国,就把青春献给了这家公司,曾经遇到过很好的跳槽机会,都没有走。因为杰出的工作能力,也比以往其他人用更快的速度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AK打扮很新潮,年轻同事们谈论起最近流行的国潮品牌时,他也能津津有味跟着聊个半天。有品位,注重日常生活中的小细节,一度成为许多女同事眼中的男神领导。

“可惜啊,人家女儿都已经会说话了,死了心吧。”

同事之间经常会这样打趣,弄的AK脸红。

也大概是因为有这样一位领导者的存在,团队的气氛总是轻松又活跃的。AK一句常常挂在嘴边的话是,他也是我们这个年纪走过来的,所以他希望我们正当这个年纪的时候,可以保留青春该有的模样。

比如,执著地喜欢在下午茶的时候点所谓的“低糖奶茶”,明明大家都知道即使“低糖”依旧有大把的热量。

02

虽然不是我直属的老板,但却在AK的身上发现了许多不一样的高亮瞬间。

想起自己之前大学以及研究生阶段实习时遇到的许多老板,虽然各有各的优秀,但大多数的他们似乎都不约而同地抵达了人生中的固定某个阶段。

不再顾及身材,固定的几身工作衬衣,露出斑驳的皮鞋,以及像是被来源于不同负担所表现出的愁眉紧锁。

再次申明,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但每当想起这些脑海里过往遇到的人时,我常常在问自己,如果将来自己也到了差不多的年纪,是否也会默契地变成像他们一样呢?

这个年纪的我,拼命咬着头不愿意肯定,甚至有些不敢想。但或许,我们人在成熟和衰老面前,总会因为无能为力,而带着某种隐情地选择放弃吧。我爸就是个很贴切的例子,曾经看过他年轻时候没有肚腩的照片,和现在判若两人。

有次在朋友圈分享了我特别喜欢的一个西语小众歌手,AK评论说,他去年公休的时候,去西班牙旅行,曾经看过她的现场室内演唱会。

看到AK和那位我喜欢的歌手的合影时,我心里还是有些小嫉妒的。

AK发来一个表情,说“你看,我们是同龄人嘛。”

我不假思索地也回复一个有些贱贱的表情,然后兴趣火热地聊了这个女歌手很多很多。

讲这个小细节,是因为我发现我和AK交流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忘掉所谓的“人设”。怎么讲呢,就是“我是下属,你是老板,所以我们讲话要懂得历数,要小心翼翼”而形成的“人际关系设定”。当我丝毫没有在意地自动忽略这个设定之后,我会发现,其实AK更像是一个“大男孩”,或者说是一位来自于职场,但却没有那么严肃,相处起来舒服的伙伴。

我想这大概也是AK能获得团队成员们喜欢的原因,不仅仅因为他是老板,也因为他身上有着一种让人觉得轻巧自由的魅力。

想到这里,那个曾经问过自己的问题似乎莫名有了些成形的答案。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也到了这般年纪,我会想成像AK这样的“大男孩”。

03

女同事总在八卦AK肯定有什么保养秘籍,AK总是故弄玄虚说等他将来出一本关于“保养”的书,会提醒大家去买。

种草经验帖上总是在劝导现代的年轻人们不要熬夜,早睡早起。但我发现,很多个深夜,AK还在回复大量的工作邮件,他的细致让你觉得这不是一种打扰,而是一种放心。

养生节目告诉人们要想保持年轻,最重要的是保持心情愉悦。但我也常常看到AK因为工作一个人郁闷,也或者安慰劝导压力太大想要放弃离职的年轻同事。

貌似有一种民间说法是,凡事尽力就好,剩下的交给老天。但AK似乎不相信这个,他总是要把努力变成尽力的好几倍。

所以,AK在我眼中更像是一个矛盾体。既拥有年轻的心态,同时有迸发出成熟和稳重的力量。既是一个坚持了八年健身的自律者,也是会跟着潮流带着老婆孩子打卡网红餐厅,对垃圾食品上瘾的活泼灵魂。

也许,这个矛盾的集结,恰好在某种意义上解释了他为什么依旧年轻。

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个帖子,一位在北欧定居的网友说,自己坐公车回家的时候,看到旁边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涂着鲜艳的口红,和微微有些夸张的眼影,正安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本日本同人漫画书,读得滋滋有味。

网友们发出感慨,说希望自己等到老到头发花白时,也要继续执着于年轻时候爱的少女漫画。或者也有评论说,这位老太太只是外表变老了,但内心和灵魂依旧是个年轻的小女孩。

这个帖子给我的触动是,当正值年轻岁月的我们,对于衰老没有什么概念,肩膀轻轻,但令人激动的是,这个世界上有人的出现,给了我们永远保持这份年轻,活在青春岁月的例子。

他们的存在,像是某种提醒,告诉我们一个深刻的道理,那就是“永葆青春的前提是,永远保有年轻以及追求年轻的心态。”

这种心态可能是点击那个自己从来没有听过的歌单,去听一听现在年轻人们喜欢的音乐。也可能是,爱上运动,让身体与懒惰顽抗,年纪上升但皮肉紧实没有脂肪肝。当然,更可能是,坚持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坚守自己热爱的事物。

04

AK曾经在公司内部做过一次分享,讲自己为什么愿意在这个公司里坚守这么多年的时间。

听众们热情昂扬地给出一个又一个可能的答案。

“因为待遇好还不用打开”

“因为通勤时间短,离家近”

“因为热爱,因为想要作出一番属于自己的成就”

……

五花八门的答案都被AK一个个点头赞同,但最后他说这些不是他心目中最终的答案。

他说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想验证一个“假设”。

AK说在很多年前自己刚刚毕业,初入职场的时候,在这家公司遇见了自己人生中最想感谢的一位老板,这位老板像是他的启蒙导师,让他飞快的成长。后来自己的老板因为女儿生了病,而不得不离开公司。

在离开前老板留给了他一句话,“如果多年后,你还能坚持住像当初那样的心态和心境,那么证明你做了对的事情,这个世界没有残酷地像改变大多数人一样改变你。”

像是为了努力印证这句“如果”,AK在这里一呆就呆到了现在。虽然最后他知道这个“假设”可能永远无法得到百分之一百的证明,是真是伪。但至少到现在,他确认,自己的内心里还在坚守某个信念,那个信念像是无形的力量,也在推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那次分享会结束后的第二个月,AK再次被提拔,成为亚太区重要的管理层领导之一。所有人都以祝福的眼光,等着老板升职请大家好好搓一顿的时候。AK却没有接下这个担子,离开了公司,选择了自己创业。

这个决定让很多人都难以理解,千载难逢的机会,机不可,失不再来。

尽管在最初听到的时候,我也感到惊诧,但当AK在公司的Last Day,大家帮他送别的时候,我冥冥之中仿佛明白了这个大家不理解的决策背后的某层意义。

我想也正如AK自己说的那样,他希望自己的人生不是按部就班,而是坚守自己觉得对的事情,活得像最初那时一样的轻盈。

我一点也不觉得难过或者惋惜,相反,我心底忽然感知到了某种伟大包裹着自由的力量。

离别时,所有人为AK写了一张卡片,我在上面留下的那句话是——

“希望将来再见到你的时候,依旧青春如往日,自在若少年。”

或许,也是写给未来某时某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