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潘多拉:偷偷和你去约会
7678400000021

第21章

本来打算回到原来的平行世界后向他道歉,告诉他,喜欢他的心情并没有消失,只是被我拼命藏匿起来。如果重新回到那个没有秦北生的世界,我该怎么重新得到幸福?寂静的图书馆,灰尘在阳光下翻滚飞舞,有人慢慢穿过那些空气的尘埃向我走来。

“纪怡做的料理真美味。”北生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来,轻轻拍拍吃饱的肚子,一脸幸福的表情,察觉我没有谈笑的心情,北生也恢复严肃,“还有问题想问我吧?我会尽力给出让你满意的答案。然后,我送你回去原来的世界吧。”

“所有平行世界,只有两个秦北生。死去的是我那个平行世界的秦北生吗?”我使劲咬紧嘴唇,才能把这句话说完。脑海里不断猜想北生和纪怡刚才在天台共度的美好午饭时间,勇敢追求爱情的纪怡一定向胆小鬼秦北生表白了,他们已经拥有了最大的幸福。而我的幸福,正在眼前消失,再也追不回来。

北生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如果不是我擅自使用力量,穿梭到第二个平行世界见到他,却再也无法在第三个平行空间找到第三个‘我’来进行三位一体的连线。就不会导致他的时空发生扭曲,也不会害死他。”

“为什么,为什么死掉的是我的秦北生!为什么不是你!”我歇斯底里地对满脸悲伤的北生进行狠毒的诅咒。北生任由我拽着他摇晃,沉默地陪在我身边,空荡荡的图书馆里,谁也听不见我悲痛的哭泣声,我的秦北生也不会再听到我为他哭泣的声音,不能听到我来不及传达的心意。仔细回想,在交往中,总是秦北生不停地对我说“我喜欢纪怡”,我一次也没有说过“我喜欢秦北生”。

“纪怡。”北生唤我名字的声音,特别温柔的语调里有种亲切感,我下意识拉住转身走向玻璃窗,想转动时间轴把我送回原来平行世界的北生。使劲拉住他的手臂,按记忆里铁盒子砸落的位置寻去,一道抢眼的伤疤映入眼帘。

“你……”北生平静地拉下衣袖遮挡伤疤,对我笑了笑:“很快就能好,虽然会留下疤痕,但那是让我永远记得我们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的印记。我必须留在这个平行世界,代替死去的秦北生向他最喜欢的女孩表白,实现他的幸福。”

泪水默默掉落,是我选择放弃幸福,现在更不能抢走已经属于第二个纪怡的幸福。

“你们回去吧,回到原来的平行世界去,然后一定要幸福。”抱着刚刚清洗好的便当盒子的纪怡出现在我们面前,脸颊分明还有泪痕,却努力挤出笑容,“你不是我的秦北生,我喜欢的是那个没有勇气表白的胆小鬼秦北生。刚才你先说‘我喜欢你’,我就知道你不是他。”

北生眼里的惊讶渐渐变成愧疚,低声哽咽着:“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的秦北生。如果我没有随意穿梭时空来到这个世界见到他,你们一定会更幸福。”纪怡擦擦眼角的泪花,摇摇头:“人生不是一道对错判断题,也不是只有几个特定选项的选择题。我相信北生他很高兴遇见你。因为胆小又内向的北生一直没什么朋友。”

在图书馆门外,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我在阳光下对我说“要幸福”的笑容,深深烙印在心底。北生将手伸向玻璃门,时空之门被打开,镜像之后就是属于我们的平行世界。偶然打开时空之门穿越到第二个平行世界,虽然不能通过改变过去来改变现在,但却让我重新找回遗失在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幸福。

“本来说了‘再见’,就打算不再回到这个世界来见你,不再给你增添烦恼。”北生抬头望着属于他的世界的天空,似乎和第二个平行世界没有太大不同,这里却飘荡着最让人思念的气息。我们相视而笑,我知道他也有这样的感受,我深呼吸口气:“秦北生,分手时我对你说不想再有任何交集。但我听到自己的真心,并不想跟你生活在互不相干的平行世界。”

“我们不是已经一起回来了?”北生还没听懂我的话,我不满地皱皱眉头,转身大步向热闹的街市走去,低声说道:“我的意思当然是想重新和你在一起,想生活在有你存在的幸福世界里。”回头望去,秦北生在阳光下露出的笑容,一如初见真诚美好。

街道上人来人往,他们擦身而过,互不相干,就算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其实也像平行生活着一样。但他们奔走的方向始终是朝着幸福而去,终点一致,我们只是用不同方式实现不同幸福的平行人。

【黑白交融的世界,第181枚黑子在命运交叉点孤独起舞,看180对黑白棋子的幸福华尔兹。黑白配游戏中,我们都是掌握在他人手中的棋子。】

1。对弈

母亲的尸体在清晨时候变得僵硬,父亲一脸幸福地熟睡在母亲身旁,母亲染血的手指上重新戴上她昨天取下的结婚戒指。我的尖叫声惊吓了父亲,他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露出慈祥和幸福的笑容,为我们准备了早餐,然后拨通电话报案自首。事实上那时公安人员已经在赶往缉拿父亲的路上,因为母亲下一个结婚对象,她最爱的优秀男围棋选手,在昨天深夜和父亲对弈时被杀害了。围棋选手被发现死在私人练棋室,致命的是背后插入的刀伤,棋盘上的棋子被他倒下时打乱打散,甚至有的掉落在地,只有一枚黑子被他紧紧握在手中。盛放白子和黑子的棋碗都掉落在地,满地粉碎。

父亲微笑着承认两起杀人罪,被戴上冰凉手铐带走了,还飘散血腥气味的家,只剩我和妹妹。

被杀害的围棋选手成为传奇人物,他死前使用的溅满血液的棋盘被赋予传说,被他紧握在手中的黑子,还有他和母亲之间“凄美”的爱情故事,在当地各大报纸上占据很大篇幅,甚至地方新闻主持人也面露同情神色地报道他们的美好恋情,谴责父亲的残暴。

在那场人生的对弈中,父亲彻底输了。

“爸爸真傻,为了留住妈妈,竟然变成杀人凶手了。”我轻轻放下棋子,自言自语着。那些黑白棋子,在一个又一个交叉点上孤独伫立着,我觉得自己和妹妹就像两颗互相依靠却不同色彩的棋子,心里都把彼此当成敌人。清楚记得,那时候窗外刚下完冬天最后一场雪,世界的寒冷即将结束,而我们内心的冰冷却刚刚开始。

“爸爸还会回来吗?还能给我们做饭吃吗?”妹妹望着我落下的黑子,疑惑地歪着脑袋询问。

我笑着摇摇头,用十岁的智商判断:“电视剧里的杀人凶手都会被判处死刑,爸爸杀了两个人呢。”对这个答案似乎不太满意的妹妹微微簇了簇眉头,清澈如深潭的大眼睛突然闪过一抹亮色,抓起白子,坚定落在我刚刚落下的黑子旁边。

回想起来,每次和妹妹对弈,总是以我的失败告终。当妹妹落下白子时,我恍然发现自己被关进了死胡同,毫无退路。“雨梵肚子饿了吧?冰箱里也许还有点东西,我们试着自己煮点来吃吧?”我边伸手收拾败局,边起身准备到厨房寻找能够填饱肚子的食材。从早上他们把父亲带走后,我们就滴水未沾,一直端坐在棋盘两边对弈,黑白棋子交错相依,却又企图吞噬围攻对方。

雨梵拉住我裤角,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带着童稚的神采却让我恐惧愤怒:“姐姐,你还没有说‘我认输了’。”这是围棋比赛的规则,游戏的惩罚,但正是这句简单的话,常常摧毁我的自尊。我微微放下眼神,看着比我漂亮可爱,被人们称为“围棋天才”的妹妹,一股难以抑制的厌恶感涌上来。

我和妹妹的人生注定是对弈的轨道,却不可避免地交错着。失去母亲的宠护,雨梵表现出来的软弱胆小,让我短暂地以为自己能够以姐姐的身份好好保护疼爱她。然而当她扬起得意的笑容要求我承认自己输了这盘棋的时候,我忍不住诅咒道:“你能赢我的,也就只有围棋了。在这个家里,在爸爸心里,赢的人是我!要不是因为你是妈妈感情出轨,和那个围棋手生的孩子,爸爸就不会杀了他们!”

雨梵脸上的笑容凝结冰冷,慢慢消散,得意洋洋的笑容慢慢爬上我的嘴角。

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常常抱怨父亲的笨拙和平凡,我是父亲的孩子,一定也继承了父亲的愚笨。所以母亲并不喜欢和父亲一样的我,她只喜欢拥有优秀围棋天赋的妹妹。在这个家里,每一天我们都在对弈,我和妹妹的对弈,父亲和母亲的对弈。

白天母亲带着她最重视的妹妹拜访围棋名家,匆忙离开家门前,打翻了父亲和我对弈到一半的棋局,却只是扬起不屑的笑容:“兴趣有什么用,没有才华,不能成为优秀的职业围棋手就没有任何意义。”洒落一地的棋子,父亲一枚枚仔细捡起。父亲的委曲求全,只想挽留母亲,可惜他还是输了,不止一盘棋,不止一个家,他把整个人生都输掉了。

入夜时,城市飘落第一场雪花,父亲、母亲和雨梵都没有回家,我悄悄哭泣了一夜。对围棋,我一点兴趣也没有,我渴望的只是得到母亲一个温柔的拥抱。如果雨梵不是与生俱来似的拥有围棋天赋,如果母亲的手不是永远只牵着雨梵,我一定不会执起那些冰冷的棋子,一定不会闯进那片黑白棋子的世界。当母亲美丽的笑容只对雨梵展露时,我手里紧握那枚被父亲遗漏在角落的黑子,被父亲捡起的,只有180枚黑子,正好和180枚白子配对。围棋世界里,多出来的第181枚黑子,永远孤独。

深冬的冰寒刺入骨髓,惊醒了噩梦。夜里醒来时觉得口干舌燥难忍,轻手轻脚离开房间,险些被幽暗中传出的瓶子落地声吓坏。蜷缩在冰箱旁的父亲,又喝得醉醺醺,酒精的气息中掺杂着腥臭的味道。黑暗中的父亲含糊不清地念叨着:“那孩子,确实一点也不像我,你说呢?”

我使劲点头,脑海里盘旋的是雨梵拿到第一名时的笑容。血液一下子冲上来,握紧冰冷的拳头赌气说道:“她不是我的亲妹妹!”

父亲有些充血的眼睛里依稀看得见惊恐的色彩:“雨绮啊,你们是姐妹,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是一体的,千万不能伤害雨梵。”愚笨的我和聪慧的妹妹之间的羁绊,在那个黑夜里,我其实一点也看不到。父亲的话也让我更加肯定我们身上流淌的血液一定来自不同的父亲。但我没有拒绝父亲善良的请求,轻轻点头答应了。

2。秘密

抬头望着面前的梳妆镜,镜子里的我,随着刚才的回忆,嘴角得意的笑容还没完全消失。父亲被抓走的那天,是我和雨梵下的最后一盘棋。十年来,我们再也没有对弈。父亲被宣判执行死刑后,雨梵被北方城市的外婆领走,我则随着爷爷一起定居南方。南辕北辙,我们再也不必困死在围棋两边苦苦对弈。

我和雨梵,父亲,母亲的合影全部留在了我们四个人曾经的家里。那个家已经一片荒凉,被遗忘在十年前的时空。也许在母亲心底,从未将我和父亲视为亲人,只有和她一样美丽,和她爱的男人一样优秀的雨梵,才是她的家人。翻开相册能够看到的只有我一个人的照片,爷爷不愿意拍照,他说会把魂魄摄走。外婆打来的电话都是爷爷接听的,关于雨梵的事情也是爷爷茶余饭后偶尔向我提起。